君宁澜一笑,向云妃行礼,淡淡瞥那宫女一眼,“母妃宫里的宫女也太不懂规矩了,见着主子也不行礼,这般没用的宫女留着何用?”
宫女吓的面色一白,忙不迭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目光惊恐的看着君宁澜。云妃冷冷看了宫女一眼,继而道:“本宫自有分寸。”宫女吁口气,偷偷抬眸看云妃脸色,得到暗示后立刻起身弓身离开。
云妃收回目光,转而目不转睛的盯着叶蓁看,君宁澜就把叶蓁推至身前,勾唇一笑道:“母妃,您便看个够罢。”
云妃目光幽幽,却是没说什么,她轻轻笑开来,面上浮现一抹笑意,亲昵的拉着叶蓁的手,笑着道:“本宫希望你和宁澜好好的,本宫还想早点当祖母呢。”
叶蓁佯装羞涩的点点头,云妃便不多什么,仔细叮嘱两人一些话,从始至终,君莫离都是站在一旁,剑眉一皱,眼底微微闪过厉芒,颇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待两人离开后,他耐心也是耗够了,抱怨着说:“母妃,为何你还要对君宁澜那臭小子和颜悦色的,他并不给我们面子,你难道忘了上次的事?”
云妃温润的笑意瞬间转冷,睨了君莫离一眼,却是不紧不慢的与他解释:“离儿,你难道看不出如今朝廷局势紧张,皇后等人都是出蠢蠢欲动的,蓄势待发,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的内底却是波涛汹涌,这个时候拉一个盟友总归树立一个敌人好,” 她嗤笑一声,“不论怎么说,君宁澜也要站我们这,本宫不过先给他点甜头罢了。”
君莫离恍然大悟,“母妃果然是深谋远虑,有远见之明!”
叶蓁与君宁澜又回了皇子府,因君宁澜未曾受封亲王,故而并未有自己的府邸,一路上,君宁澜就旁若无人的揽着她的肩膀,很是亲密的动作。叶蓁明知反对无效干脆遂了他,省的浪费口舌,不过君宁澜实在过于嚣张肆意,大白天的又改为拉着她的手走在宫里,颇有一种招摇过市的意味。
叶蓁便有几分窘迫,抬眸看他俊美的侧脸,蹙眉道:“这样不好吧?太招摇了,这可是皇宫。”她点点下巴,示意两人紧紧相握着的手。
君宁澜不以为然,晃晃两人的手,悠悠道:“这又如何?你我乃是夫妻,牵手难道还会有人敢说不是?”
他我行我素惯了,的确不在乎这些,反倒是叶蓁觉得不适应,感觉怪怪的。
她前生只晓得追着君承轩的步伐走,一直都是她默默付出,主动出击,耐心等候他,君承轩的冷漠与敷衍让她炽热的心逐渐冷却,他一直厌恶她,更别谈亲密的举动,他总是拿于理不合的借口搪塞叶蓁,让她注意言行,将她塑造为贤良德惠的皇后却吝啬的不曾给她一丝爱意。
故而,叶蓁现在与君宁澜相处很不适应,他有意无意的亲昵举止,叶蓁总是想法的躲避,更多的是不自然的神色,感情方面,她愚蠢若孩童,一窍不通。
方回了寝宫,麒麟便从叶府带来了个好消息,叶妙与孙晋年的事成了,他被迫娶叶妙为妻,麒麟说完后难得的面色染上几分喜色,试探的问:“主子,属下能回来了么?”他一直被君宁澜安插在叶府保护叶蓁顺便监视叶府上下举动,如今看来,应该不需要他了。
君宁澜挥挥手,麒麟只当他答应了,行礼后大步流星的告退,还贴心的给两人关好门,君宁澜拉着她坐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就道:“夫人倒是布好了局,如今孙晋年叶妙都落网了,是时候该收网了罢?”
“孙晋年岂能心甘情愿落入叶妙圈套,你让那些个官员们冷落孙晋年些时日,他自然焦急不堪。”叶蓁淡淡道,抚平衣角,她微微垂眸,侧脸宁静美好。
君宁澜想了想,自行走至屏风后,不一会儿手中捧着一个木盒走了出来,他面色微凝的将木盒放在叶蓁面前桌子上,示意她打开,叶蓁疑惑的打开一瞧,盒子里面的是一些书信,各式各样的信封以及泛黄的纸页。
她默默的打开一封书信一瞧,然后心里猛的一惊,目露惊讶的看着君宁澜,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当初派人监视君承轩,从那些出入他寝宫的书信里截取出来的,我让人拓印了一份,不过,这里的每一封都是弹劾岳父大人的,想必他那里还有更多的信封以及所谓的证据。”君宁澜拧眉道,“这些书信里提到岳父大人早年在塞外曾经放了俘虏以及一些粮食银两上的问题,这些看来都是内部人才能知晓的事……”
叶蓁摇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缓慢的道:“看来君承轩早就筹划好了,就等着收集证据,诬陷我爹通敌或者是对北楚不忠心,圣武帝生性多疑,倘若看见这些书信,难免不起疑心信了七八分,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君宁澜挑眉,兴致勃勃的提议道:“不若我去夜探君承轩寝宫,偷来书信以及证据,让他没法得逞?”
“不,我们不仅不要破坏他的计划,我还要你多给君承轩提供证据,让圣武帝严查叶府,最好能革了我爹的职!”
“哦?为何?”君宁澜懒懒的环着胸,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眼里尽是疑惑与不解。
“圣武帝知道我爹这些举止,定然对他更加防备,我爹是怎样的人,平素就是暴烈脾气,为了证明清白,自愿革去将军头衔,他没了将军身份,叶照等人如何容下他在叶府,况且为了避嫌和防止殃及池鱼,他们肯定会与我爹分家,”叶蓁很平静的说着,杏眸古井无波,不起波澜,隐约有冷光闪过,她语气带着嘲讽,继续道:“倘若他们与我爹分家,那我后面要做的事可就简单多了。”
她一直等着叶蒙与叶照等人分家,只有让叶蒙在危难紧急时刻看清他这些所谓的弟弟真面目,他才能痛下决心,叶蓁才能毫无阻拦的除掉他们。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让岳父看清叶照等人嘴脸,这样日后即便你对付了他们,岳父也不会责怪你,认为你错了。”君宁澜自以为是,嘴角轻轻扬起,绽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
并不是,叶蓁想的不是这样,她只是觉得前生叶蒙对叶照叶贵等人掏心掏肺的,真心实意对待他们,可他们呢?怎么对待叶蒙的,勾结君承轩诬陷叶蒙通敌谋反,他们当证人站出来义愤填膺的指责叶蒙,他们如此冷血无情,没有将叶蒙看做一家人。
重活一世,叶蓁怎么可能看着悲剧重演呢?她这一生便要让叶蒙看清这些豺狼之辈的真实野心。
君承轩坐在书桌前,盯着手指上的扳指,看也不看脚下跪着的那人,那人一身烟青色锦袍,由于身材过于肥胖,难受的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仍旧一声不响的跪着,不敢开口。
君承轩淡淡的瞥他一眼,道:“怎么,叶贵大人最近太忙,贵人多忘事了?怎么来了本殿下这里许久却一声不吭的?”
叶贵只觉得自头顶传来的男声低沉夹杂着不悦的情绪,压的叶贵心里一慌,当下就唯唯诺诺的恭敬回道:“回殿下的话,近日叶蒙也是还作甚作甚,一切若平常,并无什么异常。”
“嗯,”君承轩应声,随即端起茶盏,眼角余光瞥见满头大汗的叶贵,这才松口道:“哦~本殿下竟然忘了叶大人跪了许久,快快起身罢,”他目光含着责怪之意,冷冷睨了一旁的谋士一眼。
谋士忙不迭的解释,叶贵艰难的起身,仍旧不敢怠慢,恭谨的站在一边,心里冷汗不止,这三皇子果然是个心里深沉的主子,擅长君臣之道,恩威并施的策略,他方才分明是故意让他下跪这是惩罚,事后还装作不经意的大方让他起身,真真是挑不出半点错误,同时也是警告叶贵,不要得意忘形的太早。
叶贵走后,君承轩就看向谋士,问:“依先生看,如今我们手中证据确凿,可否上报父皇。”
谋士沉吟片刻,拱手回道:“依我看,三皇子要是在这时候举发叶蒙多年罪行自然是最好的,时机已经成熟。”
“不,本殿下觉得还少了什么,”君承轩摇摇头,圣武帝疑心重,在说叶蒙的忠诚之心以及为北楚做的贡献他都看在眼底,仅仅凭借他手里的证据恐怕不能让圣武帝信服,他眯眼,冷声道:“本殿下觉得此事尚且不必操之过急,这事已经筹划了两年。也不急着一时两刻的,本殿下要的是一出手叶府覆灭,叶蒙倒台甚至……”他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眸光阴鸷,与温润儒雅面容违和极了,更是和往日温柔皇子形象大相庭径。
谋士目露赞赏之情,他就知晓自己没跟错人,三皇子有勇有谋又有心机谋略,这天下,就该属于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