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船去欧洲了,罗氏夫妇带着罗新元一直送到广州,看着罗素素和钟亦得像他们挥手道别。
罗新元想着说:“不知道姐姐会给我买什么好玩的东西回来?”
但陈来弟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平时总是骂素素骂得多,现在她这一离开就要三个月才能回来,我这想想也舍不得。”
“行了,你就别哭了,带点喜气行不行?将来素素嫁到钟家去,你是不是要天天哭?”罗宁照唠叨着。
一家三口就暂时回到鄱阳县,蔷薇村,等着素素回来,等着她嫁给钟亦得,成就这门想都想不到的婚事。
罗素素和钟亦得在航船上,回望远去的大陆,心里百感交集,说着:“亦得,你看,我们离大明渐远了。”
“你心里不舍吧,以前一直盼望着去西洋走走看看,现在看你要说一番留恋的言辞了。别说了,开心些,我们还会回来的。”钟亦得让她转身:“来,面朝大海,看看这广阔的海洋,以前的那些恩怨,不算什么。”
“原来大海是这样令人心潮澎湃。亦得,如果没有你,我罗素素此生都不敢想象,有机会见到大海。”罗素素跑到栏杆边吹风,还向大海呼喊:“我是罗素素,你认识我了,我也认识你了。”
“素素,别这么冲动,到了欧洲,还有很多让你激动无比的。现在呢,先给你预防一些,免得你太喜欢那里,喜欢得不想回大明,那我就要在欧洲和你度过一生一世了。”钟亦得用手给她梳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
罗素素笑他多想了:“即使那里黄金满地,我也要落叶归根。”
然后背靠在钟亦得怀中,钟亦得搂着她的腰,一直这么站着,说着情话,聊天的话,什么开心就说什么。他们在一起,不管天高地厚,心事都向对方敞开,一览无余。
快到英格兰了,他们换了衣裳和发式。钟亦得换成了西装,素素换成了西式的裙子,两人都戴上了金色的头发,相互看着,不由得一起说“好丑啊”。
只是文化喜好不同而已,没有绝对的美丑妍媸。
接下来,是谈生意,钟氏这三十艘瓷器可要谈个好价钱,要将航行的费用,工人的工资,一路上的瓷器破损等等,都算在价钱里面。
钟亦得确实跟他母亲学得一手谈生意的好本事,但还需要罗素素这个与他心意相通的恋人为他做翻译,才能将他的话准确无误,将他的意思透彻合理的传达给买家。
这样的谈生意进行了一个多月,罗素素和钟亦得也是累的不行,每天都在思考怎样面对下一个买家。有的买家很难缠,一谈就是几天。这让这对恋人连说情话的时间都没有了,每天倒头就睡。
而钟惋从广州,派人源源不断地运送了另外三十艘货船去欧洲,让钟亦得这个初出茅庐的儿子展示他的才能。
钟惋这是下了很大的心血,这总共六十艘货船,若是没有成功销售,那足以毁掉她一半的家业,但是,钟惋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这个本事,而罗素素也不是那种只会在家相夫教子的女性,是有广大心胸的,有梦想的,她会做钟亦得的左膀右臂,助他完成这六十艘货船的营销。
钟惋的眼神是对的,预料是对的,自钟亦得离开广州两个半越后,她就收到运送银子的返回的船,还有钟亦得的来信:在儿的谈判下,素素的翻译下,货物以高价,全部销售一空。素素计算了,利润是百倍。娘,这次来欧洲营销,素素功不可没。
钟惋拿着信,决定了,等他们回来后,该怎么做了。
不过,钟亦得答应素素,要带她在英格兰溜达一番的。
此时,十七世纪,正值欧洲的文艺复兴时期,英格兰的好玩自然不用说。
他们买了大量的玩具,衣裳,胭脂水粉。这些,都是回去,送人的。
他们去参加舞会,没想到素素竟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这不奇怪,那些北欧女性都,在汉人眼里,都是虎背熊腰的,难得见到几个秀气的。可罗素素身形瘦小,自然哭起来脱颖而出。
所有男人女人都问她:“Are you an angel?”
素素笑得开心极了:“I'm just an ordinary Asian women。”
各位英格兰人都不信,看她跳舞。还好,在这之前,钟亦得已教会了罗素素怎样跳他们的舞蹈。
所有英格兰人自动让开,将舞池给了他们两,给了这个远道而来的亚洲天使。
舞动中,钟亦得问:“素素,那些英格兰人,好像都喜欢你,他们跟你说什么呢?”
“他们问我是不是天使。”罗素素自豪地回答。
钟亦得不懂:“天使是什么?”
罗素素解释道:“天使是欧洲文化中的精灵,是上帝的使者。如果用我们大明的神佛来说,天使就相当于天仙吧,但是比天仙年龄小,在欧洲人眼中,天使像个小孩,像个精灵。”
“原来我钟亦得在和一个天使,天仙,精灵跳舞,将来还要和她成亲,这是多大的荣幸。我才知道啊。”钟亦得跳着说:“我还要和这个天仙成亲。这是怎样快乐的事,天仙配吗?”
“别说了,人家都看着我们跳舞呢。”罗素素让他安静些。
他们还去看话剧《罗密欧和朱丽叶》,全场的人都掉泪,素素更是哭得,湿了一条有一条手绢。
可钟亦得不懂英文,只有问她,只看到舞台上两个类似情人的人一直在哭。他也不方便现在问素素,这都是些什么意思,怎么全场人哭得个稀里哗啦的。
来到泰晤士河边,罗素素把《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讲给钟亦得听:“我们汉人也有许多这样的故事,化蝶飞等等,有情人不能在一起。亦得,我想想,其实我们两个也像罗密欧和朱丽叶那样相爱,可是老天会不会和我们开玩笑,戏弄我们,让我们成不了眷属呢?”
“不应该带你去看话剧的,怎么胡思乱想了?现在还有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钟亦得与她一起看着这条闻名英国的河流。
“亦得,你看这条泰晤士河养育了这里的人民,就像鄱阳湖哺育了鄱阳县的百姓一样。你说,几百年之后,这条河,会记得,几百年前有一对东方的恋人在此处赞美过它吗?”罗素素有点诗情画意了。
钟亦得的回答是:“一定会记得。”
他们在河边,轻轻地吻着,却很深切,不愿惊醒泰晤士河,又希望它在梦境中记住他们两。
他们的欧洲之行,也随着这个吻,到此结束了。
现在他们的家乡,鄱阳县,陈图浩自从得知罗素素即将嫁给钟亦得,就不寒而栗:她会让我不得好过的,我与她结下的梁子太深,怎么办?
黄春梅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做钟家少奶奶的机会,她提醒陈图浩:“舅舅,钟公子虽然想娶罗素素,但他的母亲不一定是这想法。”
“对,春梅,你跟我去一趟钟家。”陈图浩带着最后一点希望。
钟家。
“钟夫人,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令郎常与我陈家进行生意贸易往来,而我却从未登门拜访,真是有失敬意。”陈图浩也就会几句简单的成语,从他口中说出,怎么就那么别扭呢,他还是吵架骂人,看起来比较正常。
这是钟惋和陈图浩,两大商户的掌门人第一次会面,在一起,一看,这区别太明显了,一个淳朴,素雅,一个油光,华彩,看不出内涵。
不过这些都是外在吧。且看他们的对话。
钟惋对谁都很客气:“陈老板家事生意上的事都很繁忙,这是鄱阳县人都知,来不来我家都不要紧,只要这生意进行得顺风顺水就行。”
“说道这生意啊,还多靠我这个外甥女黄春梅的帮忙打理,她做生意的心思可了得。要是是个男儿,给我做儿子,我都愿意。”陈图浩一个劲地夸黄春梅。
纵横商场的钟惋一下听出他的意思,但是她拒绝地很巧妙,让双方都有脸面,不让陈图浩下不来台。
钟惋做做样子,仔细看了黄春梅一番,点头道:“真是个不错的姑娘,谁娶到就是谁的福气。对了,陈老板,犬子钟亦得将与蔷薇村的姑娘罗素素成亲,就在本月,现在就邀请你了,当然也会有请帖。到时可要赏脸啊,这位有福的黄小姐若有时间,也欢迎你来。”
接下来的话就是些场面话了。
陈图浩和黄春梅再次失望了:连钟惋这个生意场上的强势女人,都同意这个名声臭便整个鄱阳县的罗素素做她的儿媳妇?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可是,黄春梅不会就此放弃,她一直在陈图浩身边说着,如果罗素素嫁给了钟亦得,那么陈,钟两家将会如何,两败俱伤,或者一方赢,一方输,即使赢了,也是元气大伤。
这让陈图浩不得不害怕,他念着:罗素素啊,你说去年你各位姨母家遭的难,还有我这个舅舅家,先是生了有眼无珠的儿子,再是死了父亲。到底是你克我,还是我克你呢?
陈图浩再度打起了老主意。
他来到蔷薇村罗家,他也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有来过三姐家了。能记得这路,就已很不错了。
罗新元在院子里练剑。
陈图浩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心里很乱,就是想去说几句话,但是不知为何潜意识里会做贼般。
罗新元听到这细微的生意,不对劲,他生出剑,调转头,急速奔跑,对准这不速之客。
罗新元转头那一瞬间,陈图浩看到了自己父亲临死时逼着自己发誓的凶狠样,也记起自己发的毒誓“若对新元再下毒手,就遭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