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罗素素没有让他这么开心,她走过去,拉开罗新元,盯着陈梧问:“陈梧,你没有资格让新元喊你爷爷。”
罗素素居然大胆到直呼外公的名字,陈来弟上前就是一掌掴,这是防止陈图浩打罗素素,也是陈来弟自己心里难受:我生了个什么女儿啊?
陈来弟也说着:“死丫头,A你敢叫你外公的名字,还不向外公道歉。”
陈梧并不在乎这个外孙女对自己的无礼,而罗素素也完全不理会母亲的掌掴,而是继续问:“陈梧,你怎么不问问,你喜爱的外孙罗新元,这两个多月都去哪里了,为什么走失了那么久?”
“对,新元,你过来,告诉外公,你这两个月被谁拐走了,外公让你舅舅去抓住那个人。”陈梧伸出手,让罗新元过去。
罗新元过去,实话实说:“外公,我没有走失,也没有被拐走,是逃出去的。我爬到亭子上玩耍,偶然听到舅舅和一道士的谈话,道士说舅舅那个即将出生的儿子体弱,要保住他儿子的命,就要用我的命去跟阎王爷交换。我亲耳听到舅舅说‘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干儿子就得不到亲儿子’,他还说,在他的儿子出生后,就要取我性命。我得知后,想逃,但舅舅已派人监管我,不许我会家,不许我去学堂,我就设计逃离了陈家。外公,新元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这下,陈图浩的阴谋全被拨云见日了,他在亲戚面前也提不起头来。
罗素素接着说,挑衅地说:“陈梧,你可都听到了,是你的儿子陈图浩要杀新元,新元才逃出陈家。他逃出来的第一天,就找到了我,我把他藏了起来,直到今日,他才来见爹娘,见你。”
陈梧支撑着想起身,但起不来,他喘着气骂陈图浩:“图浩,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我一直不明白我陈梧怎么会有个有眼无珠的怪胎孙子,原来都是你对新元起了歹心,老天要惩罚你!新元给你做干儿子,你竟然听信道士所说,要他的命,造孽啊!人造孽,不可活,结果报应到你自己的儿子身上了。”
“爹,是我不对。”陈图浩跪在地上,给自己巴掌,一掌又一掌。
“打啊,打啊,陈图浩,你这种人,就该打。连自己唯一的外甥都不放过,你打死你自己算了,免得祸害他人。”罗素素笑骂着,几近疯狂。
这也引来陈来弟的再次掌掴,但对精神激动的罗素素来说,已无感觉。
陈梧拉着罗新元的手,说:“新元,你别怕了,外公不管到了阴曹地府,还是到了天堂,都会保护你的。”
“外公,你不要离开新元。”罗新元看到众人哭,自己也哭了,这孩子与他外公是感情深厚的,这都源于他外公对他的好,有付出就有回报嘛,陈梧虽没有孙子,但这个外孙喊一声“爷爷”,他心里也舒畅。
他现在想到陈图浩做的那恶事,心里就气:“图浩,你过来。”
陈图浩走过来:“爹,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你给我发毒誓,不再对新元起恶心,要保护好我这个唯一的外孙。”陈梧这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但是对罗家来说,这句话真是暖人心啊。
陈图浩就把这话当做临终嘱托,站在陈梧的床前,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不情愿地说:“我陈图浩对天发誓,如果我再对外甥罗新元动杀心,就遭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一定会在有生之年,照顾好新元。”
这类毒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在那个迷信的年代,这样的毒誓很吓人,非做到不可,尽管陈图浩说得很不情愿,但他心里说到那些“天打雷劈,地狱,不得超生”时,心里就发虚。看他这辈子是不敢再做这种用外甥来换儿子的勾当了。而罗家也不指望他的照顾。
到这时,陈图浩的阴谋被揭穿,被逼着发了毒誓,丢了颜面,老头陈梧在临终之前也完成了他的心愿:见到了外甥罗新元,确定他过得好,还有被外孙称呼为爷爷。
陈梧所有的心愿都完成了,所有亲戚们都守着,接下来就等着老头寿终正寝吧。
但是,在罗叔叔看来,今日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整个房间就她,没有为陈梧伤心的感觉,她冷冷地走到陈梧床边,然后稍弯下身,有些嘲讽地对他说:“陈梧,你知道吗?如果你那个怪胎孙子不死,我是不会带新元回来见你的。要是那个你怪胎孙子还活着,陈图浩一定还会想着,找到新元,杀了新元,去阎王爷面前给他的怪胎儿子抵命的事。所以,如果,你那个怪胎孙子还活着,我会让新元去省城念书,在陈图浩死之前,绝不会让新元再出现在鄱阳县。不过老天有眼,看到陈梧你这么想念新元,就让你的怪胎外孙死了,陈图浩没了那毒心,我才敢带新元来见你。”
一句一个“陈梧”,一个“怪胎”,罗素素这段话真的很不像话,她有点疯了的样子,太过分了,对一个就要升天的老人家说这样的话,而且还是她的外公,不知她这是怎么了。
不管她想怎样,陈来弟听不得她这样对外公说话,又是一巴掌:“素素,你还敢称呼你外公的名字,你给我回来,别闹了。”
但陈来弟的巴掌对罗素素来讲,已没感觉了,她的“闹”,还没结束。
而陈梧听完她那段话,眼泪直流:“素素,你别恨你舅舅,他已道歉了,就算我这个外公求你了。”
“我恨不恨他,对他来讲根本不重要,因为陈图浩,还有你,陈梧,根本就不把我罗家放在眼里。”罗素素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她转身对陈图浩咬牙切齿,眼光如厉剑,说:“陈图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告诉你,就算我爹娘和新元都原谅你的恶毒心肠,我也不会原谅你。你那么害怕你的儿子会死,就想拿我家新元来抵命?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罗素素,你别太猖狂了,没看到你外公躺在床上,都听着吗?能让他安静一下吗?”陈图浩面对发狂的罗素素,不禁退了两步,用他临死的父亲做挡箭牌。
罗素素今日要让他无处可逃,无脸见人,走进两步,继续说:“我就是要在外公面前说你那个该遭千刀万剐的心肠。”
然后,来了句大的“陈梧,你给我听着,我罗家不会任你儿子欺负的”,把陈梧惊吓一下,喘气又加快了,不过有她的女儿陈招弟等人给她按摩。
罗素素不管此时什么情形,她彻底疯了:“陈图浩,我不是说过,你没有儿子又怎么样?将来可以选个女儿招上门婿啊。没听说过‘五婿拜寿’吗?你再生两个女儿又怎么样?”
陈梧听到这话,直指着罗素素,陈来弟和罗宁照去拉着她,要堵住她的嘴,但只能拉着她,堵不住她的嘴。
陈图浩现在有理由骂罗素素了:“你一直知道新元在哪里,你把他藏起来。却每日带着你的爹娘来我家闹,恶毒的话不断,天天喊着,说我‘有眼无珠’,结果我那可怜的儿子就真的,成了只有眼白,没有眼黑的样子。这都是你给诅咒的。”
理由似乎站到了陈图浩这边。
罗素素在父母的拖拉下,将理由反转:“你陈图浩若是行得正,坐得直,任凭人家怎么诅咒,也不会生出个有眼无珠的儿子。况且我骂的人是你,又没有骂你的儿子,你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就是你,你就是个扫帚星!”陈图浩讲不赢她。
罗素素又抓住这个:“陈图浩,你说我是扫帚星说了多少次了?数都数不清。如果我真是扫帚星,那也是被你给逼出来的,诅咒出来的!”
“别吵了。”陈梧就剩下一口气了。
但吵得正在劲头上的这两甥舅,根本管不了这将死的老人。
陈图浩对在场的庆庆说着:“你看看这些亲戚们,谁不是从小就讨厌你?天生的扫帚星!”
“好,扫帚星是吧。那扫帚星就问你,你为何要听信谗言,要用新元的命去抵换你儿子的命?结果手报应了吧?这也是老天有眼啊,让你生了个有眼无珠的怪胎,过不了满月就死了。我开心着呢。但是你陈图浩也不必难过,将来你父亲上山,虽然没有孙子给他端灵位,但是新元这个外孙有孝心,会给他端灵位的。你干嘛要急着杀了新元,差点毁在你手里了!”最后一句是大吼彻吼。
陈图浩已无话再反驳罗素素,干脆揍她,就上前:“我今日就把你这个臭丫头撕成碎片!”
“你要杀我,是吧,好、、、、、、”罗素素的长篇斥文还没开个头,就结束了。
因为老头陈梧已“忽”地坐起来,把几个女儿都吓坏了,他是真的用最后一口气坐起来的,也是被罗素素刚才那些个“怪胎,断子绝孙,招上门婿,再生几个女儿”这些打击陈图浩的话给逼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