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图浩下令:“有赏。”
又问道士:“先生,大夫说这胎不稳,难保,请问你有什么法子?”
道士一听,赚钱的机会来了,这陈图浩家里的事再鄱阳县也是远近闻名,道士来之前就已打听地一清二楚,他有个干儿子,是他的外甥,用来招子的。就拿这干儿子做幌子吧。
“陈老板,我也已经算到此胎危险,但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道士说话说一半,勾起陈图浩的急切的心情。
陈图浩急着问:“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该如何是好。”
“借一步说话。”道士说。
“好,请随我来。”陈图浩带着道士来到后面的亭子里。
这借一步还真借对了,调皮的罗新元不知怎么,爬到了亭子上面玩耍,见到舅舅带了一个道士来亭子谈话,他怕舅舅批评他,就不说话,打算等着舅舅离开后,再从亭子上下来。
亭子内,道士说着:“陈老板,要想保住你的亲儿子,就要一命抵一命。”
“这简单,外面的贱命多得是。”陈图浩回答地很轻松。
道士神秘地摇摇头:“嗯,不行,外面的贱命,烂命怎么可以抵你家陈公子的福命呢?”
“先生你是说,要特定的人选?”陈图浩靠近些问。
道士神秘地点点头,就差眨眼了,回答道:“那要看陈老板舍得舍不得。老道还真不敢说出口。”
“先生,你卖了多少关子了,就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保住我的偏房王氏腹中胎儿的性命吧。”陈图浩也有恳求人的时候。
道士见火候已到,就说出他刚准备的话:“陈老板,听说你有一干儿子,是你的外甥。你若想保住你亲生儿子的性命,就用这个干儿子的命来抵。”
陈图浩已大致明白道士的意思,但还是禁不住问一句:“先生的意思具体是?”
“非要老道说出来吗?大夫说过,你的儿子出生后,性命衰弱,要保养好。老道的方法就是,在你的儿子出生后,即刻将你的干儿子除掉,在阎王爷那里,用你的干儿子换取你亲儿子的性命。”道士将这一毒计全部倒出:哼,听说这个干儿子是你的外甥,你三姐的儿子,你特别嫌弃这个三姐,也就不会在乎这个干儿子了。
这时的罗新元,在亭子上面已瑟瑟发抖了,但他劝自己稳住,如果现在被舅舅发现,不知是什么结果。
只听亭子内,陈图浩一拍桌子,站起:“好,就照你所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干儿子得不到亲儿子。我只能牺牲我的外甥罗新元了。”
他不知十三岁的罗新元正在自己头顶上,周围无他人,罗新元听的一清二楚。
罗新元全身发抖,紧紧抓住亭子的顶尖,生怕自己打滑,发出声音,也不敢喘气:如果现在被舅舅听到我在他头顶上,可能现在就会要了我的命。等他走了,我就赶紧逃回家。
罗新元的心理素质也够硬,小小年纪能这么沉稳,这也是童年的贫困生活给熬出来的吧。
且听道士眼睛发光,继续说:“陈老板,做这种事,是要做法去阎王爷面前说情的。若不在阴间打点好阎王,判官,各路小鬼,我们两个都是要损阴德,折阳寿的。”
“这个你放心,我有足够的银子,去给他们兑换成冥币。”陈图浩急着将这场护子的法事完成:“先生,别等了,现在就去做法吧。我的儿子只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不能有差错。”
他们走了,亭子周围都安静了,等了一会,罗新元确定周围没人,才从亭子上爬下来。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几个玩具,一些好吃的恶,包好,回家。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口已有两个护卫守着:“请问罗少爷要去哪里?”
“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罗新元假装镇定下来。
护卫说:“老爷有吩咐,罗少爷若是想家了,就会请罗少爷的爹娘过来,还请罗少爷不要为难小的。”
罗新元关上了门,不再和他们说。他想着:舅舅好狠心,要杀了我去换他儿子的命,现在就派人来看着我,太阴暗了。
想着想着,罗新元悄悄哭了起来:当初真不该贪恋那点红烧肉而给舅舅做干儿子,现在连命都要搭上了。
他不敢大声哭,怕被人听见,擦干眼泪,想办法怎样离开陈家。
第二日,他照常去学堂,心想:这样不会拦着我吧。
可是陈图浩过来说:“新元,你是我陈家的干儿子,怎能和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去学堂呢?过几日,舅舅会请先生,专门来教你念书。你先玩几日吧。”
“可是舅舅,我想和学友们一起玩。”罗新元斟酌着说,觉得这个理由不会引起舅舅的怀疑。
确实没有,陈图浩没有怀疑,但还是不肯他去学堂:“你想要玩什么,舅舅都买给你,还可让家里的奴才陪你玩,别去学堂了。”
陈图浩说完就走,他不忍再看罗新元一眼:新元,你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好玩耍吧,等你到了阴间,舅舅会烧一栋房子和所有的玩具给你。
可罗新元不会就这样等着毙命,他在想办法,但身后这两个跟班的,应该说是监管的,是两个大麻烦,想摆脱他们没那么容易。
不过,机会来了,就是钟亦得。
他为钟、陈两家的生意跑腿,时而出入陈家。今日来到陈家,如他所预料,黄春梅代替了黄春雪来招待他,后面带了两个丫环,一个端茶水,一个端果子。
可是他一想到黄春梅可能是杀害她亲姐姐的凶手,就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升,连话都不敢跟她说。
黄春梅说话是头头是道,恰到好处,招人欢喜,难怪罗素素说她天生招人喜,可是,如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话,表面做的再好也没用。
钟亦得在院子里随意走着,等着和陈图浩谈生意,黄春梅陪在后面。表面是在等陈图浩,其实是陈图浩故意留时间,让他们建立感情,但以后知道,这只是南柯一梦时,不知他的表情会如何。
钟亦得不禁想起了黄春雪,说道:“黄二小姐,恕在下冒昧,曾经,黄大小姐也是在这里招待在下。如今想来,她是个温柔娴淑,话不多的姑娘,挺善良仁厚的,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呢?天不怜人啊。”
黄春梅没有被吓到,而是继续陪笑着,与钟亦得说话:“是啊,钟公子有心了。我姐姐年纪轻轻就被疾病夺去了性命。每当走到她来过的地方,我都会想到她的音容笑貌。就在此处,我也可以感觉到她在我身边,在保护我。可钟公子一提到,我不禁要落泪了。”
钟亦得真佩服她:黄春梅,你够厉害,居然能这么镇定地谈论被你害过的姐姐。你和素素同年,远不如素素的心善和真情。黄春梅,你这脸皮厚的,确如素素所说,刀枪不入。
钟亦得不想多和这种没心肺的人说话,就假意说:“在下无意中说道黄二小姐的伤心事。真不该,在下还是少说。”
“不会的,死者已矣。姐姐也不希望看到我难过,我不会沉浸在她死去的阴影中,这才是对姐姐死去的最好的告慰。”黄春梅这能说会道的嘴,不去用来谈生意还真可惜。
钟亦得听得烦透了,忽然见到对面走廊里:罗新元,后面跟着两个护卫。素素的弟弟,现在是陈老板的干儿子,按理说,应是锦衣玉食,怎么还皱着眉头,还将双手摆在身后。这样子,小鬼是要装老头了?对了,现在辰时,该去学堂了吧。
“黄二小姐。”钟亦得说了声。
“诶,钟公子有何事?”黄春梅的声音可以让人的骨头都酥软,但钟亦得听得恶心。
可他有事问:“冒昧地问一句,陈老板无子,那位是?”
“那是舅舅收养的干儿子,罗新元,希望他能为舅舅招子。果然,他来不久后,舅舅的偏房王氏就有喜讯了。都说他是福星呢。再过不久呀,王氏就要生产了,请来的半仙说,那会是个儿子。现在舅舅家里上上下下都说罗新元是个小福星呢。”黄春梅扭扭捏捏地说了一大串没用的。
钟亦得干脆问重点:“既然是福星,怎么不去学堂念书呢?”
“舅舅说以后要让他在家里念书,给他请先生,这小家伙,还真让人羡慕。”黄春梅袖子遮嘴,“嘻嘻”地笑,装淑真是装地无可挑剔。
这时的罗新元也看到钟亦得了,心想救命的机会来了。虽然罗新元和钟亦得见面次数不多,但他一直记得,他是那个“开大船的哥哥”。
他一直看着钟亦得,眼神焦急,想说什么,但是黄春梅在旁边,又不方便说。
钟亦得看这小家伙有事,就支开黄春梅:“黄二小姐,能否麻烦你帮我端一杯红枣茶,一盘花生米,一碟绿豆糕,一壶‘庐山云雾’,和一瓶淡酒?”
黄春梅不知钟亦得为何一下子要那么多,但现在要获得他的欢心,就照她的去做,嘤嘤地说:“好,春梅亲自去给你准备。”
黄春梅去准备那些东西了,心里乐呵着:钟公子开始对我又好感了,我说过,我就是比春雪姐姐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