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离出了南苑,先奔镇上衣服店而去。天黑、、、虽然晚上本来路上行人不多,这偏僻地方也毕竟算是个小镇,很多做生意的铺子还亮着灯。大街里,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打闹说笑着,个别出众的语调高昂的夸说着自己那些自认为高明的事迹。。。
在一家米线店的外面,这家店已经关门了,钱离也并不是要买米线。他在看店门口的凉棚,是店主给吃米线的人搭凉用的。
钱离盯着那凉棚上所搭的大油布,看了很久。慢慢起步走过去,伸出左手扯住油布的一角,右手一剑挥下,斩断了油布。
抓着那块划下来的油布,摩挲了一会儿,拍打几下,将油布上的灰尘抖落下来。接着,执起那块黑乎乎的油布向自己脸上贴去,随即扯着两个角反手在脑后系住。『汗死,竟然是蒙面用的!』接着斜拖着剑,快步向一家衣店跑去。。。
而那家衣服店的老板,正在背椅上斜躺着。因为穿的短裤,满显着腿上打卷儿的体毛,而又极是肥胖,粗粗的小腿黑黑的、似极了狗熊的腿。圆圆的腮帮子,满脸络腮胡子印,刮过也还是青青的,细微处的胡碴儿,有几根没刮干净的尚打着卷蜷缩在那里。
当、这个胖老板看到一个人身着奇异服饰、蒙脸跑进来,且拿着把黑、黑剑。胖子的第一反应是盯着他,十分不解、又难以相信的看着,且眨了几下眼睛。
等到钱离一手捞起衣服,且是无选择性的,望着一排成套的半土时装一件件蒯在胳膊上。胖子怔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嗷。。。’的一声大叫站起身来,随即就象一只飞起来的青蛙般盖了过去。张开两臂就要去扯钱离抱着的衣服。
突然,所有都静止了一般。胖老板睁圆了小眼睛,呲着牙、嘴角极不规律的抽动着。原因、、、钱离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本来、按理说一把剑架住,是不足使一个那般疯狂状态的人震惊下来的。而且,是那般为钱财歇斯底里的小老板。
但是,奈何小胖老板不仅仅感受到、那把肮脏的剑带给自己的疼痛感,他还觉出蒙面人那即冷、又带着讥硝的眼睛里表达的话:动?就死咯、、、
胖老板爱财、惜财,珍之如性命。但是,却也还是不曾比的过性命,尤其当自己的生命如此接近死亡的徘徊在那道门儿间时。他懂得如何取舍。。。所以,胖子安静了下来。
钱离扭过脸,依旧取了几件,胖老板眼中,那衣服与钱无异,甚至都闪着光芒。以至于在如此场面下还要、还敢开口,低声求着:“够了、、、够了!”却是在又被瞪的一眼下终于不再出声了。
十几二十件秋装,并不很厚,所以叠在一起也毫不压手。钱离自己也感觉够了时,才收住了手。转身,漫开步子、、、收回剑的时候,似有似无的在胖老板脸边蹭过,胖子顿时觉得心口猛地一缩。这一缩,使他眼睁睁看着劫匪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也不曾做出一丝反应,哪怕是眼神里本该出现的愤恨。
直到这个胖老板思想开始转动,脸部的肌肉也可以抽动时,方才撇着嘴、顿了顿脚,发出一声长长的、似**般的叹息。。。而且胸中涌起一团团翻腾的绪乱。那些乱,渐渐滚动着爬上了喉咙,到得嘴边露出,变成了一句句连接、扣合、且很赋艺术性的脏话,诅咒着那个离去的背影。。。
钱离觑准一家熟肉点,当晚时,已经关门了。直接用剑、脚破开门,在货架上见到很多成品,想是白日不曾出售的完。将几样煮、烤的熟肉使件衣服包了。回身出门时,方听得里屋起床动静。待户家出来看明白情况,放声叫骂时,钱离早去的没了人影。
本来偷抢这种事,却是不怕给人家见到面貌的。只是俗语有云‘兔子不吃窝边草,’这镇毕竟自己半个生长之地,改日见到时生出许多麻烦,还是盖住脸面方便些的。
而本来,钱离同金禾平日食用,都是村间寻得鸡鸭羊犬之类的,自己动手杀剥了、或烤或煮。那般吃起来才有味道。只是此时天晚,担心红衣等得焦急,不愿废那般事。而且,两人也都该饿了。
“相公。。。”还未到里间,远远便听到红衣的呼叫声。钱离几步走到:“不是说,叫你木楼上歇息会儿么?”略带责备的眼光、跟口吻。
红衣手上加力,抱紧钱离。眼里,却是稍含委屈的泪水在打转儿,若珍珠成熟时,正要滚落。却给钱离轻轻吻去,无奈说道:“你这般,日后我如何放心的下?却又不能带你在身边。”
红衣给钱离又提起此事,方被吻去泪珠的眼角顿时再承载不住那潭碧波里翻涌的浪花,断了线般一颗颗滚落而下。。。嘴里轻轻呜咽着:“如何就带不得我一起去、、、?”
钱离拭去她脸上泪水,却不回答,只是叹了口气,也带着丝恨。。。如何能不恨?那天下间,有谁会盼着离别呢?。。。
镇定下心绪,说道:“半日不曾进食了,快吃些东西吧。你有修为在,尚不觉得怎么,可是苦了蝶儿姑娘了。蝶儿一定饿紧了吧?”
红衣才去打开来钱离拿着的包袱,随便取出一块烤肉来,转身去递与蝶儿。蝶儿伸手接过,说道:“谢谢夫人。”却并不去吃,这般捧了一会儿,等钱离同红衣也撕好了几块,都吃起来时,蝶儿这才继续捧着那肉送在嘴边,小口啃了起来。
红衣吃着时,依旧是满脸的愁苦,也没心思去喂钱离了。木木的咬了几口,又抬眼去看钱离。见他也面容不展,于是自己又流起泪来。觉得肚子一点也不饿,一点也不愿意吃东西。
钱离又何尝不是如此,突想起一事,对红衣说道:“你平日不是喜欢饮些酒么,这里也有些,等我去给你拿来。”于是翻身跃上木楼,片刻取出两个玻璃瓶装的两瓶白酒。到红衣跟前,微笑着说:“这酒,可是比你那些自酿的好喝多了。小口一点,小心呛到。”
红衣接过钱离打开的一瓶,向嘴里倾了一口。咽下时轻轻咳嗽了几下,用手摸着咽喉。接着,拉过钱离,靠在他怀里。一口口喝着,再不说话。。。
是夜,有些漫长、也恨短。待红衣喝尽了两瓶酒,终于在钱离怀里渐渐睡去。钱离抱着她慢慢起身,走去木屋将她放在简陋的布毯上,又将块长布折了几折盖在她身上。向蝶儿交待着:“你同夫人睡在这里,夜里机灵些,有事便唤我。我去洞里跟叔父一起睡。”
蝶儿轻声应过,钱离下了木屋,见阿狂在那里站着。“你不跟叔父一起睡么?”“我、洞中狭窄,容不身。。。”
钱离才醒悟过来,如今阿狂这般巨大,洞中那土凹,哪里还挤的下。见阿狂使过眼色,于是便与它走近木屋的一层,在靠墙的一边一起蜷曲躺卧着。这层虽然养过鸡鸭,却也仍旧干净。
阿狂不一时便响起均匀的鼻息声、、、钱离紧靠在它旁边躺着,闭着眼睛却久久不曾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