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西楚的王爷,未来的一国之君,医仙先生此番不卖情面给他也就罢了,如今还杀了他的人,不怕他事后报复,让你这十里杏林永无安宁之日吗?”
苏末靠着身后树干,抬起下巴看着玉圣雪,歪着头轻笑,语间戏谑满满。
“杏林居的规矩,不能坏。”他的语气虽为严肃,却较之前的冷厉却平和了许多。“何况,他是你的敌人,我既已救下了你,自然不会再应允救他。”
闻言,苏末一怔,她抬头惊愕的看着他,却是怎么也没料到他的这番说辞。不过片刻,她勾唇一笑,再度悠闲的依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棵草,悠悠回道,“他是西楚位高权重的燕王,能出的条件自是不比我差,理论上来讲,医仙先生做得这笔生意可是不划算啊!”
“我只要血蟾蜍,其余的,对我而言,都是无用之物。”
“阁下的身手,我方才是看到的,君无欢的追魂扇是厉害不假,我却不信你打不过他。”
苏末直直看向他,眼底的探究愈发幽深。他这么厉害,大可以亲自去取血蟾蜍,为何非要她去不可?
玉圣雪虽未回身,却知她此刻对自己的戒备,也不做任何隐瞒,转过身正色看向苏末,淡淡回道,“血蟾蜍藏于毒门内部,六道幽冥锁无人可解,我此前曾进去过一次,却是无功而返。”
“无人可解?”
苏末一惊,毒门这种地方尚能来去自如,这个玉圣雪果然深不可测,这个表面淡然如风的医仙,不简单啊!
“六道幽冥锁的锁芯乃是活物——赤练王蛇。六条赤练王蛇同时触发锁内机关方能打开。这也是为何血蟾蜍一直在毒门安然无恙无人觊觎的原因。”
“呵呵,是吗?即如此,医仙先生找我也没用啊,我又不是专业撬锁的。”
“可苏姑娘能以音驭兽。”
话音一落,他手中莫名多出了一支通体白皙如玉的笛子来。
看到那东西,苏末眸光一定,登时便直起了身子,面上多了一分严肃。“我的骨笛!”
“有姑娘的幻音相助,加之我多年来研制出的六道幽冥锁内部的结构,尝试之下,或能打开。”
“或能?也就是说,很可能打不开咯!”
“锁内机关繁琐复杂,有千百种变化,只需假以时日,便能打开。”
这下轮到苏末无语了,千百种?这是什么概念!难道是要一个一个试吗?她后悔自己答应的那么爽快了。果然,他所做的买卖向来划算!
“先把骨笛还我。”
玉圣雪回身看着伸手向自己讨要东西的女子,周身依旧一副淡然风姿。衣袖一挥,只见空中一道白光划过,下一秒,那笛子已安稳落入苏末手中。
掌心传来熟悉的触感,苏末垂眸看着多日不见的骨笛,眸子里的笑意蔓延开来。而后似想到了什么,再度抬眸看向他。
“对了,我的另一个宝贝是不是也在你那!”
玉圣雪看着她,长眉轻挑,凤眸中的疑惑清晰可见。
“就是我随身的短刀,医仙先生可莫要装糊涂才是,若是趁我昏迷之时,让医仙先生不小心给顺去了,那烦请您老行行好,现在一并还给我。”
苏末自醒来便找遍了全身上下,可就是没找到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和骨笛,她原以为是遗落在了崖底,如今骨笛复得,当下,玉圣雪便成了苏末头号怀疑的目标,毕竟对于痴迷于医学药理研究的人来说,蚀骨是毒门至宝,它所具有的诱惑力同样也不小。
看着依旧伸手向自己要东西的女子,玉圣雪长眉微挑,凤眸里略过一抹细小微光。
“在下从不趁人之危,当时于崖底将姑娘救起之时,姑娘已是命悬一线,且那崖底瘴气缭绕,匆忙之下,我自是不曾注意姑娘身上是否有东西遗落在崖底。”他话音一顿,直视着苏末的眼睛,目光诚恳,“至于骨笛,我将姑娘救起之时,它便在姑娘身上。”
听他如此说法,苏末也知东西定不在他那里,也不做过多追究,只眼神微瞟,翻手查看着手中骨笛,随意回道,“那便是落在那崖底下了,回头我去找找便是!”
说完,她正欲转身离开,却在转过身时突然顿住脚步,斜睨向后方那人,眸子里划过一抹微光。
“我还有一事想问!”
“苏姑娘但说无妨。”
“若我不是魔教少主,抑或是没有能拿下血蟾蜍的本事,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人,医仙先生,当初还会救我吗?”苏末正色看向前方,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是……莫名想知道他的回答。
“苏姑娘觉得呢?”
他不答反问,凤眸平静的看着跟前不同寻常的女子,眸子里略过一抹清浅笑意。苏末未曾回身,自然是看不到。
“呵……我只知,医仙先生救人是有条件的,何况我素来也一向如此,手下更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想必不会!”
苏末身子未动,只微一转头,眼神斜睨向后方,红唇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脚下的步子再不停歇,飞身离去。也罢!她平生最不喜欠人恩情,他既有了条件,待有朝一日,她依诺奉上血蟾蜍,那便自此两不相欠!不管他将来是敌是友,至少现在,他们是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