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观,地处皇城外南山。
观内供奉着东方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由于素来灵验,所以信徒众多、香火鼎盛,是皇城一大繁华之处。
正是 午时,善男信女摩肩接踵,游人如织。一位毫不起眼的老道士夹杂在人群中进了观内。随人群行到天尊宝殿前,老道士过而不入,径直来到殿前解签道士前拱手道:“无量天尊!贫道云游至此,听闻南山云台观精通易术,特来与贵观道友交流一二。”
解签道士抬头细细打量老道士一番,起身还礼道:“小道此刻为信众解签,未有空闲。况且论易术,本观最高明的是临云道长,道长不如与他探讨罢。”说完让身边的小道士带他去后院。
老道士道:“如此便打扰了”。说完随引路的小道士往后院行去。
云台观规模不小,走了盏茶功夫才来到一处独院门前。小道士进去禀报,片刻后,一个白面中年道士迎了出来。见到老道士先是一愣,打发了小道士回去,引老道士进屋。一关上门,马上俯身叩首道:“属下恭迎尊主。”
老道士伸手虚托,笑道:“左护法,我们可有些年不见了。”
请老道士坐上主位,临云道长亲自奉茶后才在下首坐定。
老道士慢慢饮下一盏茶,方道:“左护法,让你在这小小道观做个假道士多年,你可有怨言?”
“属下不敢,”临云道长道:“只是尊主多年行踪不定,圣教蛰伏多年,教众多有怨言。此次尊主现身,我圣教教众定然欢欣鼓舞,在尊主带领下出一出这几十年攒下的恶气。”
“呵呵,教中兄弟,以你左护法最为稳重,所以上次决战,我才让你留下保存圣教血脉,这些年你做的很不错。不过此时依然不是起事时机,还需要你再做几年甚至更久的道士,不知你愿不愿意?”
“为了圣教、尊主,属下万死不辞。”
“好,你将教众联络办法交与我,专心作个好道士罢,哈哈哈哈……”老道士大笑不已,笑声中竟然透出丝丝灵力。临云道长心头一颤,连忙运功护住元神。半晌,待笑声停住,临云俯首道:“尊主功力大进,实乃圣教之福。”
老道士微笑道:“你也颇有精进啊。此次前来,还要送你几件东西。”说罢右手一招,一粒异香扑鼻的丹丸已现于掌心。丹丸散发淡淡七彩毫光,滴溜溜在掌心转个不停,似将要脱手飞去。
“一品元灵丹。”临云惊道。
“不错。十年前,我遇到了一个功力颇强的万年老妖,将其内丹练成此丹,就给你增几年功力罢。”
临云再次俯首谢道:“尊主厚赐,此丹足可抵得属下五十年苦修。”
老道士并不回答,右手再招,一柄古朴长剑已持在手中。
“这是?”此剑无甚灵气,饶是临云见多识广,也不认得此为修行界哪柄名剑。
“这并非什么仙剑。此乃当今天子赠与我的七星龙渊剑。”老道士看着**的临云,嘴角微弯,道:“不过这个可不是给你的。”
“原来……尊主化身就是当今天子近臣——国师凌天。”临云一脸惊异。
“哈哈哈哈……不错,你的消息很灵通。这些年,我就是凌天。”老道士气势一变,身形渐渐扭曲,竟然在临云面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正是那白衣飘飘,眼中精光闪烁的凌天。
“难怪,难怪!”临云喃喃道:“看来尊主此次是欲借天子之力了。”
“不错,不过暂时未能达到目的,天子已对我渐起疑心,我不得不暂时退出一段时间。”凌天道:“我已在天子面前推荐了你,近日当有旨意招你进宫。”
“是,只是属下当如何做?”临云问道。
“做一个好道士,”凌天笑道:“只要让天子偶尔想起凌天便是了。”
“属下明白了。”
“想知道为什么要你替我接近天子吗?”凌天把玩着手中宝剑,微笑着问道。
“属下只想知道尊主需要我知道的。”
“呵呵,你还是如此谨慎,好,好,好。”凌天开怀大笑,好一会才止住笑道:“这样我就放心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我助他夺取天下,他却赠我七星龙渊剑。”临天抚剑笑道:“呵呵,伍子胥赠七星龙渊剑与渔丈人,渔丈人自刎而亡。昭德帝赠我此剑,当真是想鸟尽弓藏了。也好,他的江山,我用起来更是问心无愧。我必须得从他身边消失一段时间,所以才换你上。”
“是,属下明白了。”
凌天闭目陷入回忆,良久才道:“三百年来数次大战,我圣教全败。我们与正道差距越来越大,天下五宗中居然圣教只占一席。再按老办法,我们只能越战越弱。若不做变通,圣教只怕要毁在我手上。”
“教主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呵呵,上次决战圣教惨败,我身受重伤,被前朝一个大臣救起。为了报答他,我助他位极人臣,一生享尽荣华富贵。但我圣教中人又怎能做好事呢?我便给他惹来无数骂名,让他成为千夫所指的奸贼,哈哈哈……。就在那些日子里,我偶而看了一本好书,便想到这个一扭我圣教颓势的办法。这个计划里,朝廷势力是不可缺少的,所以我才助当今人皇取得天下。”
“尊主为何不助前朝呢?”临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前朝气数已尽了。”凌天笑道:“况且我这个计划需要一位真龙天子支持才行,那亡国之君没这气运。所以你要好好辅佐昭德帝,让他活的越长越好。”
“属下遵命。”
“恩,你茶道不错。”凌天又慢慢饮尽一盏,等临云再添上水,看着缥缈的水气翻腾,慢慢道:“此次神物出世,你可曾派人探查?”
“属下无能。月前正道四大宗师便已联手卜算得到消息,是以正道早有准备。他们封锁消息,且下了封海令,修行中人不得入海。我等想尽办法也不知宝物出于何处,只能在东海碰碰运气,结果未有所得,反到折损了一些人手。请尊主责罚。”
“呵呵,此事怪不得你。”凌天左手轻轻抚过茶杯,茶杯旋即化为齑粉, “正道四宗师么?老朋友们,好久不见了,真想念你们啊。”
“不过,正教中人将于月底在五台山集会,想必是讨论此事,只是圣教中人不好混入。”
“无妨,如此盛会,我也去凑凑热闹便是。”凌天淡淡道。
“不可,尊主。”临云急道,“尊主身负圣教命运,且不可以身犯险。”
“呵呵,我知道你忠心,”凌天笑道:“好罢,再让你多知道些吧。”凌天说罢,身形再此扭曲,一眨眼,又换了一副形象。方口大耳、满面通红、目露凶光,简直与街口上的醉汉无异。再次扭曲,又化成一个峨冠博带的鸿儒。如此往复数次,竟然变化了数个全然不同的形象。最后又化成初来时那个老道士。
“这……,这难道是天机九变?”临云骇然道。
“不错,正是天机九变。”
“恭喜尊主神功大成。”
“哈哈哈哈……”凌天,哦,此时应当是老道士,起身径直走出门外,也不管周围云台观道士诧异的眼光,大声道:“云台观果然有真才实学,这次贫道认输,日后当再来拜访。”
临云收拾面色,追出门外,大声道:“输赢只在一线间而已。道长功力精深,临云佩服。日后若有机会,自当与道长再决胜负。”
老道士拱手为礼,转身向观外走去,边走边吟道:“上德无为,不以察求;下德为之,其用不休……”
过了好久,临云才回到屋内。却发现凌天做过的位子上放了一本书,只见封面上四个大字——‘姜太公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