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津首先要吐槽的就是怼他,罚他不在话下的颜木。他管津自小受西方的自由教育,自由惯了,在西方天堂里呆着不怎么突兀,但在东方天庭里就显得有些毛手毛脚了,这样的他遇到了长着张刻薄嘴的颜木,被颜穆这位新师三下五除二的教育了一通,权当杀鸡儆猴了。
再者说“颜木这变态玩意儿也忒变态了点儿。”管津不由感慨,发明的什么变态体罚方式,连人间早都倡导尊重学生,杜绝体罚,实行口头教育了,没行到在这堂堂天界,这人间人人向往的神界,他两儿都快被物理超度了。
可不是嘛,熙陶回应到,以后啊咋们还是采取躲避模式吧,惹不起咋还躲不起吗?唉,管津,你在这儿呆了也有一学期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这无相院可真是怪的紧。
先说这无相院的陈设简陋不说,连唯一一间学堂那都只是个破茅屋罢了,在阵阵秋风里摇摇欲坠,要知道,这里可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天庭,实在是难得有这么个清新的去处。在天界公然盖起这么个建筑,一向好颜面的众仙家竟也没有提出异议,实在在是怪的紧。且不说是否是为了锻炼学子们吃苦耐劳的精神,安贫乐道的情操,单这安全指数也未达能够建起校舍的指标。
但这无相院偏偏就存在了,且这一在就在了好些年,老院长也很是佛系,不同上级部门申请拨款,也不在外去拉拉赞助。似乎是不想着提高学校的硬件设施了;这么些年了师资力量和生源也差劲的很,这似乎是个区别于热闹天宫的世外之地。
不!与其说是世外之地,还不如说是流放之地,官方不管不顾,将甘愿来此地的学子,老师都流放于此,任其自生自灭,自我发展,只要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搞出什么幺蛾子都可以。
常言道:“反常即为妖”不知这无相院“妖异”在什么地方上。
“或许是在做实验吧。”管津道。
“什么实验?”
“不知道,可能是自由实验,或许是期待我们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也不一定。”
“emmm,可能吧,唉我说管津你脑洞还挺大的。”
多年以后,三观全然颠覆的熙陶,站在“全局者”的角度回想当年稚嫩的自己和稚嫩的管津说的这些个玩笑话,心下凄然,如果可以,她宁愿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了解,就那样在天界混个小职偶尔浑浑噩噩,偶尔勤勤恳恳的了此仙生。
然,一旦知晓一切,一旦知晓“真”便再也回不去“假”了。
再说说熙陶这稀稀拉拉的几位同窗。蒙初自不用提,自然是军务繁忙,哪里还顾得着在无相院进修,那长相水灵的黄衣仙女,名换戚灿,性格活泼聒噪如管津。
旁座上那位带着紫色面纱的姑娘名叫戚焕,性格同她妹妹——那位黄衣仙女戚灿比起来,反差极大,孤僻不爱言语,这是说起话来一字千金,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所以人送外号“一字决”。华包岭的头头子——戚府,来的两位气质不凡的金贵小姐实在是想不通。
出生书香门第自小就饱读诗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就是天界的先生也没几个能交的了她们的,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作甚?难不成是在家做了什么错事犯了什么家规,被罚在此地的缘故?
熙陶心下默默想着,顶着五十斤水缸的手臂此时已然酸痛不已,浑身上下都不得劲的紧,不由在荆棘丛生的龙须谭里动了一动,扭了一扭。
然,龙须谭的荆棘会因受罚者的不安分而刺的更深。
怕管津担心的熙陶强忍着疼痛,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绞到一起,身体再也一动也不敢动。
管津看着熙陶额头豆大的汗珠,掌心微微用力,把头上顶着的大缸震个粉碎,双手叉腰在一旁怒气冲冲的嚷嚷着:“我去,这龙须谭的禁力对你有用对我可没什么卵用,好在糟老头子和死变态下了课,早已经走远了,熙陶你也别顾忌那么多。来来来,我先帮你出来再说。”说着便使了一个熙陶从未亲眼见过的西洋术法,那号称只尊天命贪婪嗜血的荆棘丛便乖乖退去。惊的熙陶那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是一愣一愣的。
当熙陶从渐退的的荆棘丛中挣扎起身时,双腿自膝以下已是鲜血淋漓。她可没管津那小子的道行更没那体格,毕竟东西方人种有异且男女有别。淅淅沥沥的熙陶浑身发抖,小脸煞白。 管津小心翼翼地搀扶她在盘根错节的鱼梁木旁坐下。她刚用手肘支起身子,便听见远处传来辇踏着红叶沙沙作响的鞋履声,惊的二人屏息相视,熙陶飞快的在脑子里盘算着向院长装可怜以免罪加一等的言辞。
来者发带高束,白玉点额,黑衣黑靴,面容清秀冷峻。在学院这种书香之地都能着一袭武者劲装者,实非蒙初不可。
熙陶将疼痛弃之脑后,周遭张牙舞爪的景物被丫丫成粉色,携风而来的蒙初身旁盛开朵朵桃花,管津熙陶双双被迷的五迷三道。
头戴救世主光圈的蒙初徐徐走来,锦袍一掀单膝跪下查看熙陶伤口,这些在他二人眼中皆成了风姿潇洒的慢镜头。
但就在掀开熙陶罗裙之际,画风突变,熙陶想起自己身上的疼痛开始龇牙咧嘴,管津一看那触目惊心的血红一片,不由拿出颈间的小十字架开始为熙陶轻声祷告。蒙初面色阴沉,但仍旧冷静的说道:“伤口已经和里衣黏在一起,很难处理,要抓紧时间,不然等结痂之后就更不好说了,现在先服了这颗补气止血的丹药。”蒙初往熙陶嘴里塞了颗金色的药丸,给管津也递了一颗。熙陶已经管不得那药是苦是甜胡乱嚼了就往下咽。管津双手捧药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随后,蒙初手指入口传出一声清脆响亮的口哨声,马儿听到呼唤从彼端轻步跑来。
熙陶见状急忙摆手:“不不不,我说蒙初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腿都伤成这样了怎么骑啊!”
蒙初略有不悦的抿起嘴唇:“怎么?还有力气吐槽?看来伤的还不够重嘛,这当然不是给你备的,是给管津的。”她理理马儿的鬃毛,马儿舒服地打了个响鼻。
蒙初给管津安顿道:“管兄弟,就麻烦你跑一趟,替我向老院长为熙陶告个假。”
此言一出熙陶便立马会心通意,明白了蒙初的心思。:“对对对,你呀最好装成慌慌张张的样子,声音再大点,让无相院里的那些个同学都知道他们有多残忍,多血腥。”
管津虽不知她们二位心底有何盘桓打算, 但好在你们让我做的事也都合情理, 况且,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况且,这还是我惹出的乱子嘛."只是,管津我虽自小不在天界居住, 但也对天马的脾性略知一二, 这马我就不骑了。管津有些怕怕的说到。
本靠树仰面听着的熙陶顺手捡了根枯枝抄在手里,觉的不满意又环顾周遭费力扒着了根更结实的抄在手里.一棍子就往管津身上抡去.幸而被手急眼快的蒙初渡了道金光截去。
不依不饶的熙陶冲管津怒吼:"我说姓管的,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你这样直接跑过去请假,还不如向院长他老人家直接宣布我们私自逃跑了呗。这匹宝马一直跟在蒙初身边是她身份的象征,这样糟老头子才会卖给你面子,你造吗?"咆哮完的熙陶还一拍脑门儿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
蒙初看着暴走的熙陶,再看一眼已经僵住的管津尴尬的咳了咳:"那个,我说,管兄,你请尽管放心,这马儿极具灵性,必会听从我的安排,不会与你为难。”
管津应是没想到熙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怯生生的应了。
只见蒙初向马儿奴奴嘴,示意了一下,那匹红棕马就十分机灵的走到管津身边,用头蹭蹭他的胳膊以示安慰。管津那小子被这种来自动物的奇妙交流打动了,十分热情的用双臂环抱住马儿的脖子作为回应。
从不与人计较,拥有如同孩童般的纯真天性,这便是熙陶与管津一见面就交好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与天界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也许可以为自己卷土重来做准备。这并非是在利用,只要自己成功就能帮他与父母团聚。
熙陶看着与马儿紧紧相贴的绽开阳光般的灿烂笑脸的管津心下想着。
得了假回到颜璃院的第四天,熙陶独自在院落里的石凳上一边欣赏天边格外绚烂的夕阳,一边默默巴嗒着一包瓜子儿.
蒙初推开吱吱呀呀的木篱门进来, 看着翘着二郎腿的熙陶突然觉得她很土, 便儿话不说给我租了架祥云, 让她去篱香园外见见世面。
云头升起, 蒙初说, 女孩子应该多出去走走,眼界宽,气质自然就好了. 她问熙陶到了九重天最想干嘛?
熙陶冥思苦想, 憋了半天说:''见天帝, 要签名。''一向死人脸的蒙初感到很惊愕, 不可思议的看着熙陶. 她哪知道, 见天帝, 要签名. 已经是熙陶对九重天这个陌生的地方所有想象力的极限。据说当今天帝不但帅的不要不要的,还有十分有才,著书立说不在话下,对于仙法、驻颜术、仙家交际关系等颇有研究,著有《三月不老术速成守则》、《仙家驻颜术》、《仙男仙女的交往》等畅销三界的著作,很受仙,妖,西方神界这三界年轻人的喜爱。
熙陶也是他的死忠粉,
蒙初也同样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意识到-----这丫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土一万倍,熙陶的喜好如此大众,还真是没品的紧。
蒙初说:“魔族最近主张大力发展旅游业,加大了对外开放的程度,一向与其不合的天界人士也可前去参观,只不过门票价格要比地府和西方世界的贵上许多,怎么样,要不要去玩上一番。”
熙陶嫌两个人玩也不怎么有意思所以又打电话约了管津,让他在南天门等着,和她们一起去。
不要问我熙陶为什么会把这么俱有现代气息的智能手机带到仙雾袅袅的天界,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她从布袋子里掏出手机给管津打电话的时候,蒙初脸上的表情是惊讶的,是不可思议的,是五味杂陈的。
但正沉浸在打电话中的熙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等到她很自然的装回手机的时候,才注意到。
哈哈,蒙初你也有今天,也有让你惊讶的,熙陶此时此刻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
“啊,你是在惊讶这个吗,这叫手机,是人间的玩意儿,没错就是你们这些自视清高的天人最最鄙视的人类发明的,其用途呢就跟千里眼顺风耳似的,怎么样没想到吧,哎呀呀,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们天庭竟然有信号!”
小人得志的熙陶连声音里都流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也是,一直被蒙初虐的熙陶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可以嘲笑蒙初的机会,怎肯放过。
蒙初双手抱剑说一副淡然处之泰然自若:“哎呀呀,我当是什么呐,原来是此等天界是明令禁止的俗物啊,早在以前,就有仙法不高又不勤加修习的小仙们从人界带来,施上些不怎么高级的法术在天界通用无阻,低价贩卖了去赚些仙丹仙药吃吃好增补法力。我可警告你,这种不思进取的法子你玉帝爷爷可是相当反感的,曾经的那些个小贩现如今可是在阎罗殿里呆着呢。”
蒙初说到这里故意凑到熙陶耳边小声地说:“你可要小心了,以后可千万不要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使用,不然被哪个仙使看见了,举报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到时候就算你是玉帝的亲孙女儿也说不过去。而且~~”蒙初故意拉长了声调。
“而且什么?”熙陶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而且说不定还会拿你当反面教材,杀鸡儆猴啊!到时候,可别又哭着跑来求我。”
“啊!那怎么办?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啊。”只有700岁仙龄的熙陶的确没怎么见过什么世面,被蒙初这一番话唬的是一愣一愣的。
“唉,几年不见没想到你仍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子。”说完蒙初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欺负完你今天心情真好!”
一直都一袭黑衣面容冷俊的蒙初蒙大将军,在沙场上杀人不眨眼,一剑毙卿命的冷血女将军原来在生活中也会与人逗趣玩笑,这还真是难得一见。
不过,恐怕也只有和她有几百年交情的熙陶面前才会这样做吧。在外人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手握大权,睿智冷静,少年有成的兵家奇才。
而且也只有心思单纯熙陶能让她暂且忘记沙场上的残酷,天宫里的尔虞我诈。
遭了,又被她耍了,熙陶气急败坏羞愤交加最后又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句:“你TM真无聊!”来充分彰显了其显赫的身世和良好的家教。
没多久,吵嚷个没完的她俩儿也赶去南天门同管津会和。三人准备一同前往蒙初所说的“旅游胜地”。
因为治疗腿伤药的副作用,熙陶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架着朵云彩从篱香院向南天门驶去,要去魔族得先去办签证。眼见着就快到了,正打算来个平稳着陆的熙陶偏偏被慌慌张张的管津撞个满怀。
刚才还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的熙陶,转眼间被突如其来的管津撞到了云头下面。
现如今正被书写着“南天门”几个大字的气势巍峨的楼牌坊子的精致翘起的角儿檐上正好勾住了熙陶的腰带。
被撞飞的熙陶瞌睡全没了。
边飞边在心里想着:“因为南天门要掌管天界人口进出,所以修的确是有点窄而且只有一条道,而且我还有疲劳驾驶的嫌疑才导致了这场“车祸”
但是!管津,这么多来来往往的腾云驾雾的仙者你不砸不撞,偏偏撞到了我砸到了我,偏偏我还就小心眼了,报仇!报仇!报仇!绝对要报仇!”
熙陶被吓的吱哇乱叫,牌楼底下站岗打瞌睡的两个小兵也被吓的吱哇乱叫,脸色苍白的管津也在吱哇乱叫。
这个有四个人同时吱哇乱叫的场面此时此刻场其混乱,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场面里,蒙初波澜不惊。
她不紧不慢的救下熙陶,不慌不忙的向守门的将士解释,以及处理被熙陶砸坏的公共场所物品赔款的问题。
趁着这空当,惊魂未定的熙陶没有忘记要找管津算账,怒气冲冲的一边吼着:“管津,今天老娘我要杀了你。”一边冲向已经急得抓耳挠腮的管津。
令熙陶纳闷儿的是,管津那小子不仅不逃还朝着熙陶的方向跑来,嘴里似乎还在喊着些什么。
跑着跑着渐渐跑近了,这时她听清了管津嘴里喊着:“快逃,快逃,大家快逃啊!”
熙陶往管津身后望了一眼,然后就跟着他一起喊,并一起张牙舞爪的开始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