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小姐,我们猜对了吗?”石榴比较心直口快,好奇的问出了心中所想。
“又对又不对。”云紫忽然站起来,伸出手指挑逗似的拍拍两名婢女的脸蛋,笑嘻嘻的说道:“你说你们这么两个可人儿,你们太子为何不留在自己身边享用,反而送到我这里来呢?真是暴殄天物啊。”
两名婢女面面相觑,同时羞红了脸,樱桃佯怒道:“云紫小姐,您再这样说,我们就真生气了。”
“不行,我得找你们太子问问,为何把这两位娇滴滴的美人送到我这里浪费着,如果要送,不如送两个美男好了。”云紫急匆匆往外走,留下两名目瞪口呆的婢女呆立原地。
云紫在偌大的御花园中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四周几棵高大的榕树环拢着,形成一个全方位是死角。
她从储物镯中一阵翻腾,翻出一个透明的薄膜,轻轻的贴在脸上,瞬间,她的身体便凭空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气味与神识,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来过一样。
这件宝物是她前些日子发现的隐身面具,不同于一般的隐身面具,戴上这层薄膜,整个人就如忽然消失一般,一丝痕迹都留不下,不论是谁都发现不了她。
昨夜,莲芜带着她偷偷去过天帝的修炼禁地,在那里,果然有一张巨大的紫玉床,床上散发着白白的雾气与冷气,一个美人静静的躺在上面,无声无息。
美人名叫素云,曾经是神山的四神使之一,后来与天帝相遇,一见钟情,进了天宫做天妃,这位天妃本领强大,样貌出众又善解人意,很得天帝的欢心,可惜,后来出了一些变故,变成了现在活死人的样子,躺在紫玉床上一动不能动。
趁着莲芜不注意,云紫曾偷偷探过素云的脉络,发现她被人下了一种罕见的血液毒,只有彻底的清洗血液,才能慢慢醒来,恢复生机,而这种清洗血液的方法云紫恰好会,也只有她能做到。
轻车熟路的进去,云紫没有惊动任何人,两名高阶仙将立在密洞口,身体站的笔直,脸上面无表情,云紫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故意弹了两片树叶落在他们脸上,两人同时伸手拨拉了一下,然后奇怪的望望四周,仙洞甚为隐秘,藏在一片茂密的树丛中,只是,这树叶是从哪个方向飘来的?
开启密洞的方法她早就记熟了,再次进去,她站在紫玉床边细细的打量着素云的漂亮的脸,分明觉得她的样貌有些熟悉。
她从储物镯中取出一面铜镜,照了照自己,又看了看素云,惊讶的发现她与素云居然有三四分相似,如此相似的脸庞,如果说没有血缘关系,那未免也太巧合了,可如果真的有血缘关系,那又太奇怪了。
她出生于卓家,父亲母亲都背景简单,是普通修仙世家的直系子弟,从来没听说哪个旁系的女孩去神山作了神使。
云紫伸出手,重新探了探素云的脉,脑海中将神出秘籍重新回忆了一下,没错了,清除素云血液中的毒素需要混沌之气的辅助,而混沌之气除了神山那位女娲之后外,便只有她云紫拥有了。
若不是莲芜误打误撞带她来到这里,她也不会发现素云身中血液之毒,也就没有了今日的解毒一说。云紫皱皱眉,为她和素云身周设下结界,体内的莲花释放出浓郁的灵力,牵引混沌之气极速运行。
不一会儿,素云血液中的毒素便聚集在十指指尖上,原本纤细如玉的指尖此时乌黑淤肿,甚是可怕,一番运气下来,其血液中的毒素去除了十之八九,云紫变出一枚细针,挑破素云的十个指尖,放出毒血,直至鲜红的血液流出,这才为她止了血,上了药,又喂了她一粒药丸。
虽说她已是仙身,却因为修为不够,运用混沌之气也不那么得心应手,这么一番运动下来,额头大汗淋漓,浑身透湿,像是刚刚沐浴过一般。
她捏了一个咒,烘干身上的衣服,浑身疲惫的斜倚在紫玉床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极为舒坦,浑身流泻的灵力完全补充回来不说,修为竟又上了一个台阶,已经是上仙级别了。
梦中,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曼妙玲珑的身材,走路穿花拂柳般,煞是好看,走到近前,却见她满脸是血,面容模糊。
云紫从梦中惊醒,又吓出一身冷汗,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就躺在素云旁边,睡了五个时辰不止。她急忙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素云,原本苍白的脸有了几分血色,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彻底醒过来。
她跳下紫玉床,戴上隐身面具,从密洞中狂奔出来,然后躲到御花园那处隐蔽处揭下面具,趁人不备拐到鱼塘附近,想要沿着这条较为隐蔽的路回到自己的住处。
哪知,她还没有走几步,身后便传来莲芜惊喜的喊声:“云紫,是你吗?”
云紫扯出一抹苦笑,缓缓转过身,满脸绽出欣喜的笑容:“太子殿下,你让我好找啊。”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便是了,听云紫如此问,本来要问她这么久去了哪里的莲芜顿时咽下涌到嘴边的话,欢喜的问:“你在找我?”
“是啊是啊,我出来好几个时辰了,天宫真的好大,绕的我都迷了路,幸好,遇到了殿下。”云紫一副欣喜的样子。
“找我有什么事?”每天,莲芜都要去天帝安排给他的老师那里学***之术和法术,学习完了去找云紫,却被石榴告知她已经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两名婢女因为失去了云紫的踪迹而惶恐万分的跪在地上,自请责罚。
按照婢女指引的方向寻了好久未果,本想着来御花园碰碰运气,居然真的遇到了她。莲芜开心的牵着她的手说道:“小紫儿,你刚刚说要去找本太子,什么事啊?”
“太子殿下,能不能把那两名婢女收回去?那么美艳的女子,你自己不留着享用却放在我身边,是让我羡慕嫉妒恨的吗?”云紫苦笑。
“天宫较大,本宫怕你迷了路,又担心你身边没人服侍,故而派了两名乖巧一点的婢女过来,小紫儿可是对她们不满意?”莲芜负着手,心里暗想,那两名婢女本来就是派来监视云紫的,过几日,他就会向天帝奏明原委,与云紫定下亲事,如果在这之前她一走了之,再把她带回天宫恐怕不容易了。
“怎么不满意?就是太满意了,才心里有些不快,不如,你换两名摸样俊俏的仙卫服侍我?那样我的心里就不会这么不舒服了。”云紫胡说八道起来总是能气死人的,莲芜黑了脸,一甩袖,丢下一句话:“那不可能。”
云紫无奈的耸耸肩,这几天,她已经四处看过了,偌大的天宫防守却如铁桶一般,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昨天凑巧甩掉了两只尾巴,打草惊了蛇,以后便不那么容易了,如此,想要走出天宫还得另想办法。
令云紫没有想到的是,她嘴上胡诌的一个谎言,到了晚间便应验了,莲芜没有派俊俏的仙卫过来,倒是来了个俊俏的采花贼。
天宫的夜色是很美的,皎洁的月亮离得不那么远,清冷的月光将整个天宫照的很明亮,因此,天宫的夜晚并不需要点灯。
这一夜,不知为何,乌云将月亮遮住了半个,天宫某些角落中便漆黑一片了,这些角落包括云紫所在的寝宫。
自从莲芜甩袖而走之后,那两名尽责的婢女便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活像两只漂亮的跟屁虫,直到云紫沐浴完毕,穿着亵衣钻到锦被中,她们才缓缓的退了出去,守在外殿中。
因为在密洞中休息了很久,此时的云紫头脑清晰,没有一丝睡意,她无聊的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幕,想着她与曲殇的关系,觉得前路未卜,充满迷茫。
忽然,外面发出“扑通,扑通”两声,一道黑影从殿外闪了进来,云紫警觉的从床上爬起,飞身跃上房顶的横梁。
那道黑影似能在黑暗中视物一样,准确的溜到床边,掀开被子,伸手摸了过去。云紫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身后,将神剑放在他的脖子上冷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身体一僵,沉默片刻,忽然发出扑哧一声笑:“有趣,有趣,原来莲芜金屋藏娇的不是娇娇女,而是彪悍妇啊。”
“少废话,快回答我的问题。”云紫毫不留情的将剑身往低一压,一股粘稠的鲜血立刻喷了出来。
“好了好了,仙子,饶命。”那人滑头的矮下身子,减轻剑身对他伤口的伤害。
云紫一伸手,从储物镯中取出一颗夜明珠,使了个咒,让其浮在半空中,柔和的光亮立时照亮大殿,也照亮了眼前之人的脸。
本以为半夜鬼鬼祟祟潜入女子闺房中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形容猥琐,哪知这人却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采花贼长成这样,恐怕不用使用武力,倒贴的也有一大堆了。
云紫收了长剑,悠闲的坐在木桌旁,神剑放在她的腿上,抬眸望向采花贼:“你来这里到底要干嘛?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来人显然属于蹬鼻子上脸的那种,见云紫没有十分为难他的意思,立时便把一张邪魅的俊脸凑了过来,眨着一双迷死人不要命的桃花眼,笑嘻嘻的说道:“我道是莲芜怎的最近修身养性起来,原来宫里竟收了你这么个绝色的小美人,换了是我,也得安分下来。”
云紫挑着眉,斜睥着他,静静的等待下文,那人见她冷静的可怕,一番啰嗦后,便也收敛了邪肆的神情,转而正经的说道:“我和莲芜打了个赌,如果我从他宫里偷走一样珍贵的东西,他便答应我做一件事,来时我还没有想好偷什么,见到你便想好了,美人,你可愿意随我去天宫外面逛一逛?”
“愿意啊,我只是不知道,你要怎么把我这个大活人弄出天宫去?事先声明,给我化妆扮丑之类的就不用了,我这娇嫩的皮肤受不起那些东西的糟蹋。”云紫抬起水葱一样的手指,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光滑如玉呢。
“那是当然。”那人摇身一变,眼前立刻出现了一脸严肃的莲芜,抬着下巴,趾高气昂的说道:“石榴,还不跟本殿出去一趟?”
云紫觉得自己身体有了一些变化,摸出镜子一照,镜子中果然出现了石榴那张娇艳的脸,她吐了吐舌头:“这也行?”
“当然,做贼的最高境界便是,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那人飞快的抛了一记媚眼给云紫,率先走出屋去。
不出云紫所料,石榴和樱桃此时横七竖八的躺在屋外,睡得正酣,显然事先着了道,云紫手一挥,两人立刻出现在寝殿的床上,锦被一盖,就如云紫贪睡未醒一样。
采花贼意味深长的看着云紫,挑挑眉:“怎么看着你很愿意跟我走似的?”
云紫没回答,反而问道:“平日里是你采花呢,还是花采你?”
那人俊脸憋得一片通红,吭哧了半天才气道:“莲芜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粗鲁的女人?”
“家花哪儿有野花香?当然是因为我特别喽。”云紫学着采花贼的样子抛了一记媚眼给他,让他刚刚张开的嘴又迅速闭了回去。
不得不说,采花贼的办法很奏效,两人大摇大摆的从南天门走出去时,守将拦住他们,采花贼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面牌子,高昂着头,晃了一下牌子,带着云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美人,既然你是我偷来的野花,那便随我回去吧?”采花贼一把抓住云紫的胳膊,狡黠的说道:“我还得用你与莲芜兑现赌资呢。”
“好啊,采花贼,你的老窝在哪儿呢,美人太多可不行,我这个人不合群,万一动手碰着哪个,你该多心疼啊?”云紫无所谓的跟着他走。
“我不是采花贼,窝里也没有女人,小爷我说过了,今晚偷你出来,纯粹是和莲芜打赌。”采花贼有些气急败坏,本来嘛,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少爷被说成采花贼,那是于名声有损的啊。
“好啊,我们走吧,采花贼。”云紫看到采花贼气得七窍冒烟的样子,很是开心。
两人一路斗着嘴出了天宫,一直往下堕去,速度极快,照这样子,分明离摔死不远了,云紫纵然大胆,也不敢跟着他冒险:“喂,你找死不要拉着我啊,下坠这么快,又不御剑,你想摔死啊?”
采花贼白了她一眼,得意洋洋的说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求我啊?”
“滚。”云紫祭出飞剑,正要飞身上去,那采花贼立刻拽住她的胳膊说道:“放心,摔不死的,你不是要跟着我去我的窝吗?我的窝就在地府里,本小爷是地君的太子冥天。”
云紫松了一口气,反手抓住他的胳膊,随着他一路下坠来到阴森的地府,看到那条血红的冥河时,这才知道这家伙所言非虚。
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天宫密洞中的素云,她来自神山,容貌却与云紫十分相似,如果她们有血缘关系,那么卓家的父母便不是她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她望了望血红的冥河,冥河上架着一座长桥,桥的一头坐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面无表情的端着一碗碗孟婆汤递给每一个经过奈何桥的鬼魂。
云紫停住脚步,转头问冥天:“喂,跟你打听个事。”
“什么事?”冥天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奈何桥看,便试探的问道:“奈何桥上有你亲戚?”
“不,我想在地府找一个亲戚, 你能帮我查一下吗?”云紫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如果你帮我办这件事,今后我也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那好啊,不过,你帮我做的事情我现在就想好了,一起呆了这么久,小爷我发现这朵野花还挺投我缘,不如索性嫁给我吧?”
“本姑娘虽然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却也不愿意看到你与莲芜因为我这个小女子兄弟反目,伤了和气,还是换一件事吧。”云紫拍拍他的肩,大步往奈何桥上而去。
孟婆每日坐在奈何桥上迎来送往那些灵魂,整个人已经变得麻木冷漠,没有多余的表情了,看到云紫过来,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
“你是生魂?为何出现在地府?”
“婆婆,我是冥天请来的客人,想向婆婆打听一件事,不知方便否?”云紫很有礼貌的施礼。
“如果换了别人,那就不方便,可既然你是太子的朋友,我便耽误一会儿工夫,说吧。”孟婆让一旁排队的鬼魂站到一边,等着云紫的问话。
“请问,在十八年前,您是否见过一位从秦川大陆卓家过来的鬼魂,名叫卓天河?”云紫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如果她真的不是卓家的人,如果她真的与神山有关系,那——
她甩甩头,有些不敢想。孟婆想了想说道:“凡是从老身这里经过的鬼魂,不管是多少年前的事,都不会忘,但是,这里的确从未有过一个鬼魂名叫卓天河。”
云紫道了谢,下了奈何桥问冥天:“如果鬼魂没有经过奈何桥,那会在哪里?”
“那只能说明此人生前作恶较多,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中。”冥天对她说。
“我想让你帮我找出卓天河,我有很多事要问他。”云紫斟酌再三,还是想要知道真相。
“这个简单,我先安排你去休息,稍后就给你查出来。”冥天很痛快的答应了,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没有多长时间,便查到了卓天河的消息。
曾经,她听过地府十八层地狱的传说,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以生魂的身份踏入这里,一层层地狱下去,那些生前罪恶滔天的人生不如死的受着折磨,看着就让人怵目惊心。
卓天河被投入了拔舌地狱,凡是在这里受罚的鬼魂都是生前泄露了重要的秘密,死后才会一遍遍的被拔去舌头,承受锥心刺骨的疼痛。
当满嘴鲜血的卓天河目光呆滞的被带到云紫面前时,她的心便剧烈跳动起来,没错的,眼前这个面容衰老,目光呆滞的老人与卓世杰面容有七八分相似,一定是她素未谋面的祖父。
卓天河一见到衣冠楚楚的云紫和冥天,立刻跪下来磕头痛哭:“大人,大人,求求大人饶了罪魂,放罪魂去投胎吧,罪魂在此整整受了十八年的拔舌之刑,再不敢胡言乱语一句,哪怕出去投入畜生道也对大人们感激不尽啊。”
云紫有些不忍的扶起他,叹了口气问道:“如果你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便可以脱离地狱刑罚之苦。”
冥天耸耸肩,这丫头,居然敢替他做主,真是——
“大人请问,大人请问,只要罪魂知道,定然实话实说不敢有半点隐瞒。”卓天河激动的泪盈满眶,望向云紫的双眼热切而充满了希望。
“你的儿子卓世林与儿媳如玉可有子女?”云紫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子女?”卓天河望了眼云紫,忽然害怕的跌坐在地上,手指颤抖的指着她,嘴唇哆嗦着说道:“你,你是那个孩子。”
“孩子?哪个孩子?”云紫迫近一步,在他们之间设下结界,将冥天隔在外面。
冥天的鼻尖撞在结界上,不由得咬牙恨恨的看着云紫说道:“臭丫头,过河拆桥啊。”
“是他塞给我儿子儿媳的女儿,名叫云紫,因为我泄露了这个秘密,他便把我投入拔舌地狱,生生受了十八年的罪啊,呜呜呜——”,卓天河一个历经沧桑的男人,居然捂着脸痛哭起来。
云紫觉得自己仿佛脱力了一般,强打精神的问道:“你是说,云紫不是你的孙女?是别人塞给你的?可是,为何卓世杰等卓家众人都认为她是卓世林的女儿?”
“是他,他改变了他们的记忆,他的能力强大得令人惧怕。”卓天河勉强止了哭声,抬起头来:“我因为你受了整整十八年的刑罚,如今,你真的肯放我出去?”
“他是谁?”云紫点点头,答应了他。
“不知道,他是一个连面容都模糊不清的人。”卓天河老实的说。
云紫点点头,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一挥手,撤了结界,心中却想,一个连面容都看不清的人必然修为高深,那会是谁呢?
冥天果然说到做到,将卓天河送上奈何桥,当身材佝偻的卓天河喝掉孟婆汤跳入人道时,激动的满眼热泪,喜极而泣。
本以为身份尊贵如冥天,身边伺候的婢女必然也都是绝色的美人,至少应该像樱桃和石榴那样才行,可令云紫惊讶的是,地府中的侍女全都身着白衣,走路轻飘飘的如同不用脚移动一样,分明就是女鬼啊,女鬼。
她有些同情的拍了拍明天的肩膀,认真的说道:“采花贼,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不在地府中拈花惹草,偏偏喜欢去人间采花了。”
冥天一头黑线的重述:“我不是采花贼,不是,不是,不是。”
“你不是采花贼难道还是童男不成?”云紫白了他一眼,满脸的不相信。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冥天无力的喃喃:“为何就不能是童男呢?小爷我就是童男啊,童男,如假包换的童男。”
地府中太阴森了,云紫不喜欢,再说,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比如,继续折磨曲殇啊,比如查探身世啊,比如继续修炼啊,因此,在她的坚持下,冥天带着她又重返地面。
两人晃晃悠悠的来到离轩辕门不远的一处村镇,发现村镇里大白天家家关着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出来买菜的大婶,冥天走上前刚要询问,大婶忽然惊恐的扔了菜篮,拔腿就跑。
冥天摸摸鼻子,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他长得有这么恐怖吗?
云紫捧腹大笑,笑够了,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豪气万丈的说道:“兄弟,我去试试看。”这声兄弟叫的甚为真心,通过这段时间相处,她发觉冥天其实很仗义,有做兄弟的潜质。
冥天对她的称谓已经不抱太大的期望,基本抱着随便的态度,来者不拒。云紫捡起地上的菜篮,循着大婶的气息找了过去,来到一处比较大的院落前,轻轻扣了扣门。
一个老头把门打开一条缝,谨慎的问道:“谁啊?”
“我,我们是来送菜篮的,刚才有位大婶丢了菜篮,我看到她进了你家的门。”云紫笑呵呵的把菜篮递了进去。
“谢谢。”大门立刻被关闭了了。云紫愕然,这村镇到底出了什么事,这里的人怎么都神神叨叨的?正想着,那老头重新把门打开一条缝,神秘兮兮的劝告:“姑娘,村里来了个很厉害的采花贼,有好多家的姑娘都被糟蹋了,你长得这么惹人,要小心啊。”说完,又关了大门。
云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环抱着肩,一脸戏谑的说道:“采花贼,这村里来了很厉害的采花贼,不如你和他比比谁更厉害?”
“哪个不长眼的采花贼品味那么低?如果我要采,当然先选你。”冥天伸出指头勾她的下巴,被她灵活的躲过,两人一路嘻嘻哈哈的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
偌大的客栈冷冷清清,除了小二哥,连老板都看不到,冥天点了连着的两间屋子,推开自己那间的门,往进跨了一步,然后又退出来,一脸担忧的问:“喂,万一采花贼真的来了,你能应付得了吗?要不,我陪你一起住?”
“流氓。”云紫砰的一声关了门。
夜里,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云紫在身周设了结界,躺在被子中静静等候采花贼的到来,她不是个喜欢施善心的人,却因为有了孩子,便想着多积一些功德。
一道黑影缓缓落下,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猛的掀开被子,却被云紫手指一点,定在当地,旁边屋子的冥天听到动静推门而入,取出一颗夜明珠悬于空中。
柔和的亮光下,一个面容妖娆透着些妖气的男子保持着掀被子的动作僵在原地,冥天走过来,往他身后瞧了瞧,嫌恶的说道:“我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只骚狐狸。”
云紫一掌拍下,骚狐狸立时现了原形,被灵力相逼,吐出一颗绿色的珠子,想来便是妖丹了。她用锦帕捏了那颗妖丹凑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叹道:“原来妖丹是这个样子,没什么特别的,送给你好了。”她把妖丹丢给冥天,看了看缩成一团的小狐狸,蹲下去说道:“本姑娘有好生之德,暂且留你一条性命,回去重新修炼还可化作人形,但若被我知道你再以邪术害人,下次定将你打的灰飞烟灭。”
狐狸点点头,从窗户窜了出去,小村镇的劫难总算解除了。两人各自回屋休息了一会儿,天便亮了,按照事先的约定,到了轩辕山下,冥天便和云紫分道扬镳。
谁知,还未走出村镇,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翩然而至的曲殇,他看到了分别已久的云紫,先是惊喜,后又生气,特别是看到她身边姿容上乘的冥天后便更加生气了。
他冷冷的走过来,一把抓着云紫的手腕说:“紫儿,随为师回去。”
云紫转过头对冥天喊道:“喂,采花贼,这是我师父曲殇,我叫云紫,记住了?有空儿来紫霞峰找我玩啊?”
“采花贼?”曲殇立刻松开云紫的手腕,无数道飞剑向冥天射来。
“师父,你干嘛?他是我朋友。”云紫急了,用收敛术收了那些飞剑,挡在冥天前面。
“云紫,你真是越来越冥顽不灵了,这个采花贼害了多少少女的性命,为师此番就是为灭了他而来。”说着,便又要动手。
“师父你误会了,他不是真的采花贼,是地君的太子冥天,采花贼已经被我二人合力灭了。”云紫不好意思的对冥天展颜一笑。
那灿烂的笑容深深灼痛了曲殇的眼,他骤然沉下脸说道:“大胆云紫,没有为师的命令私自下山,这便与我回去受罚吧?”
“上仙,事情不是这样的。”冥天刚想解释,曲殇已经祭出飞剑,一瞬间拉着云紫飞的无影无踪。
冥天摸摸鼻子叹道:“这位曲殇上仙与传说中的淡漠无情不太相像啊,似乎,颇为易怒?”他抬眸望着浩淼的碧空,一脸期待:“云紫,我会去看你的。”
回到紫霞峰,曲殇一声不吭的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丢进她的寝殿,冷冷的说道:“云紫,你招惹了我,又消失无踪,是欲擒故纵吗?”
“是又怎么样?清高如曲殇上仙,还会在乎我的感受吗?”云紫见他态度不好,火儿也上来了,梗着脖子质问他。
“不在乎你会给你去信?云紫,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收到信即便不愿回来,也该写封回信。”曲殇一脸失望。
“担心?我以为师父大人应该与三公主卿卿我我,怎么会管我的死活?”云紫冷笑。
“你究竟让我怎样才高兴?”曲殇迫近一步。
“我让你爱我你能做到吗?”云紫索性也豁出去了,看到曲殇身形一僵,更是生气。
看到云紫脸上的嘲讽和冷笑,曲殇平素的冷静早已丢到九天云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找到她的红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然后,抬起头决然的问:“这下你满意了吗?”
“呵呵,我不要你的施舍,我没那么下贱。”云紫满眼泪花,这算什么?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我们就这样一直守在紫霞峰上不好吗?”曲殇焦躁的走来走去。
“你让我就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你,表面上却依然是师徒的关系?曲殇,你怎么那么自私?要知道,在感情的世界中,永远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云紫泪流满面。
曲殇颓然的靠在廊柱上,无力的对云紫说道:“你刚回来,好好休息,等我们都冷静一些时再谈。”说完,逃也似的出了殿,很快便不见踪影。
云紫躺在冰冷的床上,流了一夜的泪,临到天亮时才昏昏沉沉睡去,却又很快醒过来,她没精打采的穿衣,洗漱,坐在镜前梳妆,一个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的女子出现在镜中,与平日的清丽灵动判若两人。
她面无表情的走出大殿,穿过一片雪松林,来到紫霞峰边,在陡峭的绝壁上抱膝而坐,望着峰下的茫茫云海,双目一片茫然。
过了一会儿,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曲殇立在她的旁边,蹲下来,拥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紫儿,昨夜,我想清楚了,我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却也不能立刻放下轩辕门的责任,给我一些时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