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魁的一番辩解合乎情理,最重要的是,如果众人可以相信一个已经遁入魔道上千年的堕落天使的话,那么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与他们共同反抗魔神的盟友的自我抗辩呢?
无名犹豫了——他从骨子里依旧认为黑魁并非是个贪慕虚荣、醉心权势的人,反而是艾火文从小就被当做鲁?高音未来的接班人而培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过于自大和自负。就像那场针对涅格罗斯家族的世仇之战中,虽然他是承袭了斯图尔特家族一贯以来对女巫们打压的政策,却史无前例地将其发展成一场旷日持久的纷争。即使如同黑魁所言,艾火文与魔神的接触中声称要以灵魂之石换取暗黑势力介入到魔法之城的这场内乱当中,纯粹是他们的缓兵之计而非真心实意的打算的话,那也丝毫不能消减他对于这场差点导致鲁?高音覆灭的战争中所应该背负的责任。或许,有朝一日他从暗黑的领地里平安归来,在重归统一的魔法之城里,注定不再会有如往日那样的地位甚至是任何人的尊敬了。
艾火文的未来如何看似遥远,对黑魁的如何定性才是当务之急。
无名不自觉地认同了黑魁的说法,因为他终究是黑魁的老师,原本就存在着师徒之情;
奥利维亚就不用说了,两个人经过这一年以来难得的独处,早就私定了终身,所有人都相信黑魁会作出什么背叛鲁?高音的事情来,她也会在私底下对其深信不疑;
刺客晓、安特尔和西尔维尼奥毕竟是外族之人,所以此时宁愿把自己置于事外,不愿过多的表态;
吉娜和艾拉两姐妹本性善良,再加上对魔法之城有着很深厚的感情,遇事总会倾向于较好的预期,就像现在,他们宁愿相信黑魁和艾火文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过背叛族人的事情来,总好过昔日里两大叱咤风云的人物尽皆归顺了暗黑魔神这个结局;
算下来,唯一对黑魁和艾火文还有疑虑的就只剩下了法布斯,但这种疑虑除了刺客晓私下里知道以外,又不能在公开的场合里表露出来。
法师和死灵法师之间的恩怨已经化解,但横亘于两个族群之间的芥蒂并非一两天所形成,在意识形态领域之内难免会产生出些许分歧。大法师在法师一族中地位崇高,说出的每句话自然会被奉若警世箴言,但如果他把“十五相”之说公之于众,以此来表明他对于黑魁依然持有的怀疑的话,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大厅之内又有几个人会对此深信不疑呢?
由此,除了保留看法的人以外,私下里相信黑魁的话的人占了多数。
但虽然每个人都这么想,却没有人会说出口。
黑魁知道众人的想法,也理解他们不敢冒如此大的风险的苦衷,他有点委屈,更多的是急于向他人证明清白的强烈愿望,但是苦于只能提供一面之词,距离被彻底的相信还差的太远。
其实严格说这最近的一年以来他并不是没有打过偷窃灵魂之石的主意——拿着它就有了接近暗黑魔神的资本,不仅有希望将艾火文解救出来,说不定还能够将Diablo封印,从根源上为自己和艾火文之前的所作所为做一个澄清。
但是,他不能——或者说他对自己是否具有这个能力有所怀疑。这个怀疑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无名告诉大家的那个关于灵魂之石世代流传下来的预言,预言中并未提及他和艾火文就是那个能够完成壮举的人,如此自己就好像要做一件违背了未来的发展趋势的事,其成功的可能性至少在理论上已经近乎于微乎其微了。
不过他结识了刺客晓这样的传奇般的人物——如果说先前他已经对于反抗暗黑的义举是否可行逐渐生出怀疑的话,在认识刺客晓之后又变得坚定起来,尤其是原罪盟约的建立更是给每个不甘心于统治和奴役的人们以如此巨大的希望,甚至这种在人世间逐渐高涨的士气自原罪战争以来都是极少出现的。
难道天使们留下来的“一夫奋起挽波澜”和“环宇澄清”的预言会应验在刺客晓的身上?
黑魁在等待,同时也在观察,希望能够从侧面了解到刺客晓所具有的真正的能力,如果他就是预言中能够封印魔神Diablo的人的话,那么他也是包括黑魁和艾火文在内的所有人的希望所在。
只是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一切玄机的败露,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将此中真相和盘托出,至于他人是否肯相信其实还在其次,更让他担心的反倒还有旁事,那就是艾火文的的安危。
艾火文只身深入险境,本就是带着叛逆者的身份,一年以来消息全无、生死未卜,如今黑魁在迫不得已之下将他们的真实用意告知他人,保不齐暗黑势力很快也会得知这一天大的秘密,这无疑是将艾火文又向死路上推了一把,如果再不展开援救行动的话,只怕到时候连天使都不能为力了。
想到天使,黑魁的大脑里忽然灵光一现,想起刺客晓所提及的那个堕落天使来。
堕落天使Izual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黑魁所伪装的身份泄露给了刺客晓,据他自己所讲是为了换取人类的信任,希望刺客晓他们能够带着灵魂之石深入到虫族大军中,假借换取织网之靴接近魔神Diablo,从而完成对这个大魔王的封印。
这与先前他和艾火文的计划如出一辙,乍听上去不免让人陡生疑问。Izual身为一名德高望重的天使,竟然归顺了原本与其应该势不两立的暗黑魔神,这一千年以来应该也没少为Diablo出谋划策,如今却忽然良心发现地要重归正道,说出来怎么都让人不敢轻易相信。
不过先不管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既然魔神Diablo就在城外的虫族军中,这对于一心想要将其封印的人们来说,岂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黑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众人,大概意思就是说不如将计就计,按照Izual的计划行事,派几个人带着灵魂之石前去会见魔神Diablo,表示愿意用它跟织网之靴交换,然后趁其不备,一举将其消灭——至于派谁去大可以由除他之外的元老会成员决定,但是他一定要名列其中,也好为他自己和艾火文争取到最后的正名的机会。
众人听到这个提议,一时之间犹豫不决,反倒是一直以来对黑魁最为不信任的法布斯一拍桌子,坚定地说到:
“好——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