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大叔原本是想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十一族的传说都告诉哈吉,但眼看着面具似乎已经准备完毕,朝这边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看来只能以后找机会再解释了。
他们两个亦步亦趋的赶到了面具的身前,此时头顶的圆月刚好被一块乌云遮去了光芒,空地上一下子笼罩在黑暗当中,只能依稀辨认每个人的脸庞。新近出现的九个人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就近一看,他们年纪相差很大,既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亦有满脸皱纹的老者,不过除了脸之外身体的其它部位一概被黑衣所包裹,实在无法根据衣着来判断他们各自的身份了。
米拉大叔特意站到了安东尼的身边,作势咳嗽了几声,想吸引对方的注意,却没想到安东尼根本没有理会,一副呆滞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一如其他八人一样的好似丢了魂魄。
面具见哈吉和米拉大叔也站到了队伍当中很是满意,再次抬起头来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差不多了”后,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个布袋来。
哈吉看到这个布袋时,就好像迎头被浇了盆凉水一样,从骨子里散发出了寒气——这不就是他梦中见到的那个装着颗发光的石头的布袋嘛?
在鲁?高音城外露营的那个夜晚,哈吉曾经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在半夜里忽然惊醒,看到原本是面具坐的断木上只剩下一个布袋,并且一直从中不断闪出光亮来。
哈吉并非是一个好事之徒,不过当时还是被种特别的感觉牵引着一直走到了跟前,将布袋拾起并打开来查看,发现当中只是块滑溜溜的石头,不定时的会闪动一下,正中心似乎还有个黑点,至于究竟是何物就分辨不出来了。
哈吉正感叹这样一个奇物之时,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当他转过身时却发现面具就站在身后,只不过他的面部不再是一副面具,取而代之的却是个丑陋的骷髅,狰狞着直扑过来……
老实说,哈吉从梦中惊醒之后并没有太把它当成一回事,虽然自己所属的德鲁伊一族都有感知过去和预知未来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并非是每个人都强大到可以灵活运用的地步,所以他认为完全没有必要为个偶发的噩梦而过分担忧的。
然而后来米拉大叔的说法却着实让他惊讶不小,依照他的意思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噩梦,而是差不多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当时哈吉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精神状态之下,后来被面具抬手在脖颈处击了一掌才最终昏睡了过去。
这个说法在哈吉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先不说他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还不至于连事实和梦境都分不清的地步,单是面具何等身份之人,怎么会作出这样诡异且阴暗的勾当来这一点就足以让哈吉不会对米拉大叔的话信以为真了。
只不过米拉大叔似乎满心忧虑,接下来又抛出了个 “十一族”的理论,似乎是想向他证实什么,无奈没有讲完便被面具召唤而来,。
所以哈吉在此时看到面具从怀中掏出的布袋竟就是自己昨天“梦”到的那个时,心下的惊异程度是可想而知得了。先前对面具的所有信任在此时一下子就大打折扣,联想到这一路上所经历的诸多插曲,包括遭遇暗黑虫族的细节,怀疑便开始滋长开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好在他还没有意气用事,直接冲将上去质问面具究竟意欲何为,这大抵上要感谢米拉大叔先前的提醒,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之后,他也认为静观其变是现在最好的对策,毕竟孰是孰非还要有待进一步的查证。
面具把布袋在手上掂了掂,似乎是难以抑制住的激动有些溢于言表了,在等待着什么的时候破天荒地对着眼前的十一个人闲语道:
“每十二年出现一次的逆神天相就要出现在今天晚上了,为了这一天我做了数年的准备,眼前你们十一位就是我精心准备的结果,待到一会儿完成大业,你们便可以彻底投于暗黑魔神的帐下,将来分疆裂土,少不了的荣华富贵了……”
短短几句话早已把面具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出来,原来他竟然是暗黑魔神的走狗,哈吉哪里还肯继续隐忍下去,率先朝面具直袭而去,米拉大叔暗叹一声后紧随其后。两个人从斜侧方向分别向前急进,同时手底下亮出了兵器,准备发力一击了。
米拉大叔不像哈吉一样的鲁莽,在奔袭面具的时候他在心底下准备了好几套战术以供应变。在外蒙克山脉时他曾经见过面具对付毒甲虫时的身手,自知如果硬拼的话决计不是他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在哈吉拼命死攻他的正面时自己伺机从侧面或者背后下手,力图攻其不备,一举将其制服;如果此计不成的话就只能且战且走,尽可能的保证全身而退了……
虽然计议已定,不过这次却是米拉大叔有生以来参加的最没有把握的一场战斗,不仅仅是对手实力深不可测,同时还必须要兼顾着杀红了眼的哈吉不能有失。不过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甚至都没有摸到面具的边就已经注定了失败——斜刺里忽然窜出个物体来直接撞在他的胸口之上,把他直顶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撞借助了两者相对的作用,力量何其强大,米拉大叔勉强从地上爬起身的时候已经自知左侧肋骨好像断了两根,衣衫的内侧有种粘糊糊的液体在不停的向下滴淌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哈吉算是靠近了面具的身前,不过是被面具单手扼住了喉咙举在半空,徒劳地挣扎着,而从面具身侧四脚站立着的硕大的黑影眼中散发出来的红光有如放大一号的狼眼一般,在黑夜里闪烁着威慑万物的寒光。
米拉大叔知道这场战斗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面具之所以在此时和他们摊牌,无非是已经认为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胜券在握,可以毫无顾虑地把他们两个人耍弄于鼓掌之间了。
可以想见刚才忽然出现与米拉大叔撞了个满怀的怪物并不是面具隐藏起来的唯一帮手,黑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像它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匿起来的黑衣人一样的敌人,仅凭自己和哈吉两个人的力量绝对不是对手,不过现在哈吉受制于面具之手,自己又岂有独自逃生之理?无论如何也要再次出击,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把哈吉救下来再说了。
他提了提气,强忍着肋部的剧痛骤然提起速度直朝面具奔去——这次行动毫无计划可言,本就是出自下意识举动而已,却没想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只不过是面具主动把擒在手上的哈吉发力一甩,硬生生地砸在了米拉大叔的身上,两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最终停了下来,浑身都是被尖利的石子和草根划破的外伤。
两个人挣扎了几次,最终才发现没有足够的力量站起身来了。面具却慢慢走近前来,摘下了面具扔在了地上:
“反抗是徒劳的,只会让我下定一个决心,那就是利用你们完成这次行动后就全部诛灭……”
米拉大叔依靠在地上,看到面具的真实面目时让他心下一惊,抬起一只手指着他问到:
“你是,你是——”
“是,又不是——”面具冷冷的说到,“不过对于你们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面具把装着发光的石头的布袋举过头顶,双目紧闭,用黑夜里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调高声朗诵着什么,忽然自布袋中射出一道垂直的光束直奔夜空而去。
与此同时米拉大叔感觉自己的身体剧痛难忍,五脏六腑好像被用力的揉搓着一般,皮肤却开始变成了透明的颜色,紧接着周身闪亮起来,一股精力在不断的冲撞着躯体,好像是想要冲破约束飞升而出一般难受。
米拉大叔看到身边的哈吉和另外九个人也同自己一样,似乎是每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大光球,随时会发射出面具手上的那个布袋所发出的光柱来一样。剧痛之下神智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就在意志濒于崩溃的一瞬间,米拉大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具举行这个仪式原来是有着如此惊人的目的,自己竟然被利用来充当“十一族”的药引,如果让他得逞的话,世界岂不是又要回复到暗无天日的黑暗当中了吗?
米拉大叔挣扎着翻过身来,对着旁边的哈吉低声喃喃到:“快,快杀了我,不然他就要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