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无奇,但却在哈吉的心中炸裂开来,有如千万根针一样钻进了每根神经和血管当中,令得他险些昏厥过去。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好在米拉大叔在身侧暗中推了他一下,才让他在迷糊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勉强对着面具回应了一声。
虽然是应允了下来,但哈吉那里知道面具所说的祭祀需要什么准备,尤其是先前米拉大叔那个关于“死祭”的故事此时让他想起来顿感不寒而栗,如果真如他所言自己是要被面具当成了活生生的祭品的话,虽然自己一直以来都抱着追随面具虽死无憾的态度,此时却要开始重新斟酌和审视一下眼前这个令自己有些看不明白的著名英雄了。
米拉大叔把木讷的哈吉拉到一边,在一棵大树的侧面斜靠了下来,一边瞄着面具和黑衣人的动向,一边用言语鼓动着哈吉的士气:
“别急,至少他们现在还没有露出马脚,我们也要沉住气,如果一旦发现情形不对,我可以掩护你,至少能保证坚持到你到达安全地点……”
哈吉勉强振作起了精神,联想起刚开始就做好一死的打算,索性把心一横,打算看看面具到底要搞什么鬼。
面具在远处绕着几颗大树转了几圈,不时地抬头看看繁星点点的夜空,再低头与黑衣人耳语上几句,如是几番后月亮已经爬上了头顶。
面具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让黑衣人先行退到边上,然后独自站立在地上,双手张开、双目紧闭,忽然一震双臂,立时从他身上发出一圈冲击波来,向周围急速扩展开来。
冲击波的威力奇大,两人合围粗的大树被它击中之后立即轰然倒下,随即碎裂成细碎的粉末,满天风舞。整个峡谷的飞禽走兽似乎都被这惊天的巨响所震慑,逃窜时发出的哀鸣之声远近相闻。
哈吉大惊,刚想纵身向后跳开,却被米拉大叔一把拉住:
“别急,看看再说!”
哈吉随即理解了米拉大叔的意思,原来面具发出的冲击波到了他们的跟前不远处的地方一下子减弱消失了,面具的想法是在这里开出一片空地来,而不是置他们于死地。
放眼望去,峡谷中出现了块方圆百余米空旷之地,与先前林木茂盛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附近的鸟兽甚至昆虫大概已经逃散殆尽了,巨响之后周围一下子归于死寂的反差,令人有种近乎于窒息的感觉。
不过还有更令哈吉和米拉大叔称奇的地方,那就是待到烟尘散去,面具的身后竟然多出若干人来。
他们一共有十人之多,站立成一排,如同面具一样的一袭黑衣,虽然高矮胖瘦有别,但一概面无表情,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借着惨红的月色,米拉大叔竟然发现这十个人中有个是他的旧识——一个叫安东尼的野蛮人。
米拉大叔心下大惊,因为安东尼的死讯自两三年前便已传出了,这当时还着实令得他唏嘘感叹了一番。在那之前,两个人虽然并无过深的来往和交情,但因为同住在罗格营地的关系,也算是相互熟稔的。
在米拉大叔看来,安东尼是个很有作为的年轻人,虽然在野蛮人族群中并非一等一的高手,但一副侠骨柔肠,始终居住在反抗暗黑的追前线罗格营地里,而不是相时而动地迁往哈洛加斯那个野蛮人的天下。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罗格营地名义上的首领阿卡拉收他为徒,传授给他不少魔法师才有资格和能力掌握的技能。
据说,当年安东尼就是受了阿卡拉之名,前去暗杀某个暗黑魔王。不过自他一去之后便杳无音信,即便是他的家人现在也不得不接受他已殒身这一现实了。没想到他却会在这里出现,而且看似还是听命于面具的吩咐,这样说来,自己先前的猜测未必准确——这个面具还真是正邪难辨,他究竟要干什么?
米拉大叔把碰到熟人的事简要的告诉了一旁的哈吉,哈吉听他这样说,立刻恍然大悟:
“你是说罗格营地的那个野蛮人?我也知道的,只不过没有见过面。他的母亲,那个老铁匠倒是与我相识——我们村落里大部分的武器都是找她打造的——我记得他还有个儿子,好像是叫巴巴利安……”
“是的——”
“原来他并没有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在干什么呢?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米拉大叔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只不过一时还不敢确定:
“先前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雇主提及到了‘12’这个数字?”
米拉大叔这样冷不丁地一问,哈吉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白天的时候他曾提及过,说是面具在昨天晚上跟黑衣人说过什么12个“活祭”的话语——他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些?
“刚听到雇主说的时候,我只注意到了‘活祭’一词,以为是某种类似于邪教的仪式,现在想来,或许‘12’这个数字才是问题的关键……”
“此话怎讲?”
“你注意到了吗,那些忽然之间冒出来的人一共有10个,加上我们两个则刚好10人。要说起来13这个数字本就不是人们所喜欢的,时常会被与灾祸和背叛联系在一起,很多人都认为这起源于基督教的某个故事,其实与十二相比,13就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早在神话年代起,12就已经成为了拥有强大力量和破坏性的代名词,甚至流传到现在的天相黄道十二宫也止于此。据古代希腊神话所言,当时诸神通知天界,人间则是一片荒芜,后来太阳神降下火种,才让人类得以繁衍。然而最初的人类都拥有贪厌的本性,他们不满足于屈尊在诸神和天使之下,终日里琢磨着如何反攻倒算,统治天界。12这个数字所蕴藏着的能量就是那时候被人类所发现和利用的,具体情形不得而知,只知道天界和人界展开了一场大战,诸神和天使们险胜,人类则开始分化成了十一个族群,直到如今……”
哈吉觉得米拉大叔讲的有些过于不着边际,先不说神话的可信与否值得商榷,但说人类分化成的十二个族群一说就足可见其中漏洞百出了。
德鲁伊、圣骑士、野蛮人、亚马逊、法师、死灵法师和刺客是人类社会中的七大族群,而且,这七大族群也并非是从一开始就并存于世的。死灵法师从法师中分化出来不过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而最早的法师和刺客却又属于同宗同族——如此说来,这个世界是不断变化中的,但十一族共存的情形却从来没有听闻过。
米拉大叔说:“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事事皆有定数,七大族群的分化和最终形成虽然是最近几十年的事情,但其实这原本就是注定的天数。这个姑且不说,世人都如你所知的七大族群,却不知道实际上有十一族一说——提起这个来话就长了,你看雇主那边好像有了新的动向,如果我们这次能够大难不死的话,我再跟你详细说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