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多说出的这句话语气和缓,却在众人中引爆开来,就好像他讲出的是个惊天的秘密一样,令得包括米拉伯佳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诧异常,每个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互相对视后才发现并没有听错。
这里是米拉伯佳父亲的埋骨之地?
即使没有得到米拉伯佳本人的证实,希德也认为这套说辞近乎于荒谬——艾尔多甚至都不知道到这里的路怎样走,只是凭借一个幽幽谷的名字执意前来,虽然种种迹象表明他必定是怀揣着某种目的,而非如他一直所言的那样只为杀死藏匿在此的妖怪,然而对于他这样一个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在这块奇怪的墓碑之下,竟会就是米拉伯佳父亲的尸骨呢?
米拉伯佳似乎也认为艾尔多的话不着边际,当时他在罗格营地给了她一笔数量不费的钱币,说是要雇佣她前去鲁?高音附近的一处山谷杀怪。米拉伯佳对此有些不以为然,只当是有钱人的爱好怪异罢了,放着满世界的暗黑鬼怪不杀偏要不远万里的跑到什么幽幽谷去,却没想到原来他不正常到如此地步,对着无名石碑三跪九叩也就罢了,还非要拉上她一起发神经。
这样难缠的客人还是头一次碰到,不过反正雇佣金已经落进了口袋,雇主来到这里的目的不管是杀怪还是发神经,对米拉伯佳来说都决计是没有退钱的道理了。
她想到这里,只愿尽早摆脱这一干怪人,早日回到罗格营地去继续她雇佣兵那份大有前途的职业去,所以只朝着在她眼里已经十分不正常的艾尔多冷冷的问到:
“我们认识多久了?”
“问这个干嘛?从罗格营地相识到现在将近两个月了吧!”
“你认识我的父亲?”
“不——”艾尔多的回到倒也干脆。
“你见到他死在这里,并且被埋葬?”
“没有——确切的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那么说,你具有某种神奇的感应能力,在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借助这种能力发现墓碑之下是我父亲的尸骨?抑或是另外一种可能,你早在罗格营地雇用我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今天的说辞,这一切都仅仅是你带我来此地的一个计划?”
艾尔多尴尬的低下头,喃喃道:
“我的确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不过带你来这里并没有其它任何企图。先前我所说的你的父亲埋葬于此这件事千真万确,不过如果我在一开始就这样告诉你的话,你显然是不会相信的——老实说,当时我自己对此也不确信!”
米拉伯佳无奈的摇摇头:“这就是我不愿意跟德鲁伊做生意的原因……”
“什么意思?”
“三四年前我的父亲就是受雇于一个德鲁伊,去到一个什么地方,原本的计划是三四个月就可以结束,却直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回来——德鲁伊行事乖张古怪如此,下次我绝不会再和你们这样的人合作了……”
艾尔多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他最终好像下定了决心似地说:
“当年雇佣你父亲的那个德鲁伊就是——就是我的父亲!”
“哈——”米拉伯佳近乎于恼怒了,“你倒是会随机应变!”
“我说的都是实情。”
“有证据吗?”
“有——而且不止一个!”
“愿闻其详。”
艾尔多和米拉伯佳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不可开交,反而把希德和四个孩子冷落在了一边。不过希德对此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艾尔多不是一个信口胡说的人,唯一的可能是其中必然有着一段难以解释的来龙去脉,才会令他这个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年轻人如此为难。
希德原本是报着监视他们两个人的目的而来,现在不经意之间好像参与到了他们之间的琐事当中,此时留下不是,离开更不是,真是骑虎难下,只能先听听艾尔多对此的解释,也好确定自己究竟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了。
艾尔多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缓缓说到:
“你的父亲,也就是四年前我的父亲在罗格营地雇佣的那名圣骑士的名字是不是叫做米拉大叔?”
米拉伯佳一怔——米拉大叔并不是她父亲的真名,只不过对于圣骑士而言,对传说中代表这个族群的天使米拉伯佳往往都有着一种近乎于崇拜的情节,所以在他们的名字当中经常会加入这个天使名字中的一部分,她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是把“米拉”放在自己名字的最前头。时间久了,人们却忘了他的真名,再加上他在族群中的辈分颇高,所以开始有人尊称他为米拉大叔了。
不过仅以此是不能作为他所说是实话的根据的,米拉伯佳说虽然最近四年她的父亲都杳无音信,但每年都会托人带些银两回来,仅此就足以证明艾尔多带来的死讯纯粹无中生有了;再说,米拉大叔这个名号虽然不能说在整个大陆的范围内都响当当,至少在圣骑士和雇佣军这两个圈子内都是无人不知晓的,只要艾尔多事先刻意打听一下,就完全能够知道,所以这个所谓的证据等于没说。
“我的第二个证据刚好和这有关系,其实这几年一直都是我的父亲在以米拉大叔的名义给你寄钱,最近一次是在四个月前,托付一个尼斯商人带给你的二十个金币……”
艾尔多言之凿凿,米拉伯佳一下子就愣住了——先前他对艾尔多的敌意完全建立在认为他一直在欺骗她的基础之上,包括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捏造了她的父亲的死讯在内,不过他竟然能够说出二十个金币这件事,难道他并没有说谎?那样的话,自己的父亲真的已经罹难了吗?
米拉伯佳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宁愿这一切都是艾尔多在欺骗她,尽量压抑着内心涌起的悲伤,听艾尔多继续说下去:
“我的最后一个证据,也是最能够证明我所说的就在这下面……”艾尔多指了指脚下的地面,“当年我的父亲和米拉大叔在这里遭遇虫族的袭击,两个人力战不敌,米拉大叔为了保护我的父亲,毅然与敌人共同葬身于地下的溶洞当中。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下面除了你父亲的遗骨之外,还有几只剩下的妖怪,只要掘开这里,它们就会一涌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