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进入了隆冬时节,张傲秋上次在茶棚里所说要下的大雪,也终于在今天下了下来,南方的雪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大片大片的犹如鹅毛,但也密集,整整一个晚上就将这个世界装扮的银装素裹。
这天正是他们上次夜探后的第三天,也是魔教圣女来到临花城的当天。两人怕错过了时间,被不净宗的先下了手,傍晚时分预先到新月客栈等着。
张傲秋找了张进门对面角落的桌子,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每一个从正门进来的人。
两人正要点菜,旁边桌子来了四个灰衣汉子,一屁股坐下后,其中一个说道:“公子已经到了,哥几个都精神些。”
剩下三个应了一声,左边一个汉子低声问道:“你们知道我们公子这是在招待谁么?害的我们在这里连等了两天两夜了。”
“听说是从西北来的贵客,说是这两天到,也没有个准信,公子怕错过了,就连开了三天房,每天都在这里等着,晚上也不走。”右手边汉子说道。
“哦?谁还有这么大面子?要是真有什么大事,也应该是在城主府接待,现在在这客栈里呆等,莫非……?”
当先的一个灰衣汉子闻言立即骂道:“好了好了,嚼个什么舌根?每次一坐下来就在这里嚼舌根,这是你们打听的么?好好当差,要是公子知道了,我看你们是要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左手边的灰衣汉子见了赔笑道:“王哥,我们这不是说着玩么?你说坐在这里不说点什么,这时间怎么打发啊?”
张傲秋正听着,小二过来了,两人点了酒菜,抬头一看小二,张傲秋跟紫陌两人迅速对望了一眼,同时眼中一亮,等小二走了以后,紫陌凑过来低声说道:“跟你有点像啊。”
张傲秋点点头,站了起来假装说道:“我有件东西忘带了,你先在这里吃着,不用等我,大概一个时辰后我就回来了。”
说着从大门走了出去,出了大门往左拐了个弯,又从客栈后门晃了回来,四周一扫,很快发现了刚才那个小二。
一番手脚后,张傲秋装扮的小二就亮相了,先是四处走了走,摸清形式后,才施施然地端着盘子来到了紫陌桌子旁,放下酒菜后,冲紫陌打了个妥当的手势,然后又离开了。
天字号房间在客栈的后院,也正处于离水河岸边,木楼虽然只有两层,但为了方便观看离水风光,建造时特意将一楼楼层加高,因此,住在这里的客人既能享受安静的环境,又能看到离水风光。而此刻天地一片银白,从这边的房间窗户望过去,更是显得别有风味。
此时已是夜晚,新月客栈前院人流开始变得密集,人来人往,显得格外的热闹。
张傲秋在厨房找了些水果,切成片装盘,然后往天字号房间走去。
走入后院,越深入越是感觉到幽静,两旁片植高大四季常青的树木,将前面嘈杂的声音一层一层地隔离。
在这后院入住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而眼下的环境恰恰体现了一种闹中取静,静幽寻秘的感觉。
此间的建造者将人的那种富态享受,高高在上,远离人间的心理琢磨的非常透彻。
张傲秋在林间小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一会就到了后面天字号房间。
天字号甲字房间是单独一个小楼,独自矗立在林木深处,而其他天字号房间则是间间相连。
张傲秋看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天字号乙字房,心里有些忐忑,要是房间没人怎么办?要是这个圣女不相信自己怎么办?
可这是关键的一环,要是这一环处理的不好,那么整个计划就要全盘推翻重来了,而且还有可能打草惊蛇,暴露了自己。
张傲秋甩甩头,像是要将这些想法甩出脑去,又沉吟了一会,咬咬牙,举步往前。
走到近前,张傲秋看见乙、丙、丁三个房间都有灯火,看来这三方的主人应该都在里面了,心里不由稍稍平定了些。
到了乙字号门前,张傲秋轻轻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张傲秋听得一愣,怎么这声音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有什么事?”房内女子见外面没有回答,继续问道。
张傲秋迷糊了一下清醒过来,回答道:“我是本店的小二,给您送水果来的。”
里面的女子却是断然道:“我没有点水果,你拿走吧。”
张傲秋听了一急,连忙说道:“这是本店对天字号房的客人免费奉送的。如是贵客不要,掌柜的会骂我没有招待好客人的。”
过了半响,一个脚步声走了过来,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门里门外的两人一对脸,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门里的这位女子,赫然正是破庙里相见的夜无霜。
夜无霜正要说话,张傲秋急忙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她的唇上,打了个眼神进了房间,一边找了纸和笔匆忙写到“隔墙有耳”,一边说道:“这是本店特意为各位贵客准备的新鲜水果,请贵客品尝。”
夜无霜先看了纸上的四个大字,然后惊异地望了望他,嘴上却接口说道:“那谢谢贵店了,你放这里吧。”
在她说话的这档口,张傲秋接着在纸上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到客栈外右两里地位置等你。”
张傲秋将写好字的纸轻轻地推给她,深深看了一眼夜无霜说道:“那贵客好好休息,小的先出去了。”
说完张傲秋转身走了出去。
往回走的一路上,他心里都是迷迷糊糊的,仿佛刚才的事都不是真实的一样。
谁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夜无霜,难道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
张傲秋心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天在山腰两人一起说过的话,顿时只觉一股蜜意不断涌上心头,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云端一样。
出了后院,张傲秋特意地在前院大厅晃了晃,紫陌一瞅见他就喊道:“小二,过来。”
张傲秋装着小心翼翼的样子,小跑步地走上前去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再给我加壶酒来。”紫陌说道。
“好咧,您稍等,马上就来。”边说边暗暗地打了个妥当离开的手势,紫陌看了轻轻点了点头。
一会张傲秋将酒送了过来,自己也就从后门离开,紫陌又坐了会,一边喊着结账,一边骂道:“不就是请老子喝次酒么?居然找个借口就溜了,老子下次要是再见到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哼。”
张傲秋出了门,先将身上小二的衣服脱掉,放在一个隐蔽的位置藏好,然后早早地赶到约定的地方等候。
过了一会,张傲秋远远看见夜无霜走了过来,此时她换了件黑色紧身装,显然是知道张傲秋找她有要事相商。
张傲秋看见了夜无霜,远远招了招手,带头向街道深处走去,夜无霜也是江湖老道,特意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然后再从另外一个地方往张傲秋所在的地方汇合。
两人走的近来,相互对望着,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夜姑娘……。”最后张傲秋开口说道,一开口竟然发现自己声音有点颤颤的。
夜无霜想起在客房里,张傲秋将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一时羞红了脸,轻轻瞟了他一眼,低头轻声说道:“傻瓜,师父叫人家霜儿的。”
张傲秋听了这深带情意的话语,一时欢喜的迷糊起来,不由自主地拉起夜无霜的手,轻声喊道:“霜儿。”
夜无霜轻轻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也就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只是脸上更红了,连耳根都羞得通红,低着头轻声答应了一声:“嗯。”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傻傻地站在那里,突然张傲秋一拍额头,想起了还有大事要办,连忙说道:“霜儿,我有件大事要与你商量。”
夜无霜也是一惊,不好意思抬头看了看张傲秋也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先不说这个,你先听我细细跟你说,现在时间有点紧迫,这期间还要你配合。”说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跟夜无霜说了一遍。
夜无霜越听越惊,哪想到这其中还有这多曲折,本来自己到临花城是秘密行事,哪知道现在搞的好像天下皆知一样,要不是张傲秋告知,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由绣眉微皱说道:“十三号,这十三号会是谁了?”
张傲秋看了看天,现在已是一更天,知道还有段时间,对夜无霜问道:“你就是魔教圣女?”
“是,你怕么?”夜无霜抬头幽幽地望着他。
张傲秋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秀气的脸庞,将夜无霜轻轻搂在怀里:“我不怕,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霜儿。”
夜无霜听着张傲秋深情的情话,不由感到心都醉了,俏脸贴在张傲秋的胸膛上,反手将张傲秋腰环抱住,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两人分开后,夜无霜自回客房不提,张傲秋又找到了满世界打转的紫陌,一见面紫陌就叫道:“他妈的都跑哪去了?害的老子到处好找。”
张傲秋心里正甜蜜了,也不介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当然是办事去了,你当是去玩了么?快跟我走,时间差不过了。”
紫陌不满地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正要说话,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大头又转了过来,很是仔细看了看张傲秋的脸,疑惑道:“怎么我觉得你脸上的笑容会这么奸诈了?”
张傲秋老大一个白眼翻过去,骂道:“你小子就说不了人话,我这么真诚的笑容怎么在你嘴里就成奸诈了?真他妈狗嘴吐不出象牙。”
说完怕他再纠缠,当先领路往前走去。
紫陌张嘴正要辩驳,见张傲秋走的远了,急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招呼道:“哎哎,你不要走这么快好不好?啊,你走这么快是不是想逃避我刚才的问题?我说,你老实交代,刚才那会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张傲秋低着头疾步赶路,懒得理他。紫陌一路唠唠叨叨说个没完,一会到了客栈后门,张傲秋向紫陌打了个眼色,紫陌急忙闭上嘴,跟了上去。
两人从后门溜了进去,装着是这里的房客,一边向目的地前进,一边对四周的布局指指点点,摇头晃脑的,外人看了,还以为两人是多么的满腹感叹了。
两人又故意在下面磨蹭了一会,到了后院天字号房间时,正好是二更与三更之间。
张傲秋装着走错房门的样子,敲了敲天字丙字房间的房门,听得里面有呼吸声,却半天没有人应声,跟紫陌打了个眼神,意思是丁字号房的不净宗的妖女已经动手了。
紫陌心领神会,在张傲秋故意大声说话声的掩护下,将丁字号房间下面一层窗纸捅破,将点燃的断魂香吹了进去,不一会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两人一听知道已经得手。
张傲秋掏出贴身短刀,撬开了房门,进门一看,果然是两个白衣女子,这时夜无霜也走了进来,此时她又换回了一身白衣,紫陌惊讶看着夜无霜,张傲秋看他那样子,低声说道:“自己人。”
夜无霜向紫陌点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扶起一个白衣女子,就好像好朋友搂着肩一样,将她送到了隔壁丙字号房间,过了一会又将另一个女子送了过去,完事后自己先行离开,到约好的地方等着他们。
张傲秋两人也跟着进去,紫陌将准备好的春药掏了出来,足足有三大包,张傲秋看了吓了一跳:“准备这么多做什么?”
紫陌白眼一翻道:“不是你说要十倍、二十倍的么?”
一边说,一边将三大包春药全部倒入桌上的茶壶里,最后竟然搅拌出了一壶像浆糊一样的东西。
张傲秋一把提起那公子,将他下巴一捏,紫陌将满满一壶像浆糊一样的春药全部倒到了他嘴里,怕他咽不下,又在茶壶里倒了两大杯水,涮了涮给他送了下去。
然后张傲秋拿起准备好的水杯,一杯冰凉刺骨的寒水往那公子脸上一把泼了下去,办完这事,两人关上房门,施施然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