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神殿上气氛异常凝重,杨戬端坐在大殿之上,一旁原本挂着的无声安静地躺在托盘中,其中一粒赫然出现了裂痕,怒视着大殿之下跪着的黑压压的一片,杨戬的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乍现,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其中胆小的职官仙婢已经瘫软在地,几近晕厥。
“今日大殿谁人当值?”杨戬的声音异常冷硬。
半晌,为首的职官颤颤巍巍上前了一小步,有些结巴地说道:“回……回大人,是……是小仙当……当值!”
“你?”杨戬眉头一皱,那职官虽是仙籍司指派,却不是王母派来的,在真君神殿更是恪尽职守,平心而论,他是相信那职官的,“本座问你,这风铃如何被损毁的?”
“大人息怒!”那职官吓得径直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到地面,“那,那风铃,小仙确实不知为何无端被损毁,小仙当值时还仔细查验过大殿上每一件物件,那风铃确实完好无损,真的不知为何会如此,小仙自知犯下失职重罪,请大人责罚小仙一人便是!”
杨戬的怒气渐弱,听了职官的陈述也有了些自己的判断,偌大的真君神殿确实无人有胆量敢触犯,即便是玉帝王母也不敢轻易提及这风铃背后的往事。
“此事本座定会追查到底,真君神殿职官晁宁失职,自去领罚五百天棍,思过十日!其余人等当谨记此教训,若有再犯,直接永去仙籍贬下凡间!听清楚了吗?”杨戬全然隐去了怒气,神情不怒自威,说道。
“听清楚了,大人!”大殿之下齐齐回应道。
杨戬挥手斥退了众人,偌大的大殿顿时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扭头看着托盘中残缺的风铃,眉头又聚拢来了,苍白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玉石的裂痕,力道轻得仿佛稍微用力就会彻底破碎一般,心里却在暗暗思忖着深藏数千年的猜疑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这粒碎裂玉石背后隐藏的人是否凶多吉少了呢?
想到这里,杨戬心中又是一阵悸痛,若是真的,自己明察暗访了数千年都不得而果,如今玉石突生变故,绝非偶然,查而未果已然让他心生浮躁。
“主人!”哮天犬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就到了杨戬的身旁。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杨戬抽回手来放在膝盖上。
哮天犬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答道:“主人,我按照你说的线索去查了,倒是没有遇上什么阻拦,就是……”
说到这里哮天犬不知该怎么说了。
“说下去!”杨戬有些愠怒,甩了袖子道。
“线索查到昆仑山下就断了!”哮天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索性用手中的虎骨挡住了脑袋。
“昆仑山?”杨戬自言自语,吸取先前查而未果的教训,此番调查他特意转了方向,决定从当初与十大金乌决战时救了自己的那只仙鹤入手,不想这竟可能与昆仑山扯上了关系。在脑中反复回忆了当时的场景,只知道那仙鹤托了自己一把之后便飞鸣而去,当时十日当空炙烤着天上人间,那仙鹤能安然而退定然修为匪浅,如今又如同在三界中消失了一般,难道是……
杨戬摇了摇头,当时自己学艺初成,一心想着救出母亲,在玄门中几乎没有地位,且又适逢玄门闭关修炼,绝不会有玄门中人胆敢冒犯元始天尊私自干涉天廷之事。思来想去,竟又回到了原点。
“主人?”哮天犬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我这里没事了,你下去休息吧!”杨戬依旧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哮天犬知晓杨戬心中有事,便不再多留,径直离开了。
云雾之下,玉泉山上,玉鼎真人的灵感犹如滔滔云海汹涌翻滚,此时正满脸兴奋的盘坐在蒲团上奋笔疾书,待到最后回锋收笔才松了口气,放下笔拿起写满字迹的纸张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脸上浮出笑意。
“太精辟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玉鼎真人眉梢微动,知晓来人身份,轻轻放下纸张来。
“徒儿,你来了!”玉鼎真人高兴地喊道。
杨戬上前扶住正要起身的玉鼎真人,恭敬地说道:“师父,徒儿许久未来看望您,您不会怪我吧?”
玉鼎真人摇摇头说道:“哪里的话!这些年你确实有些忙碌,好在促成了新天条,让你三妹一家团聚,终究不是白忙!如今也想到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我知足了!”
“师父一定又有好文章了吧?”杨戬见玉鼎真人对手中的纸张爱不释手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果然,一说到好文章玉鼎真人就来了兴致,向杨戬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迫不及待地说道:“师父近日誊写了不少好文章,尤其是这篇,你看!”
杨戬双手接过来,念着:“夫下不戴其上,臣不戴其君,则贤人不来,则百姓不用。百姓不用,则天下不至。故曰:徳侵则君危,论侵则有功者危,令侵则官危,刑侵则百姓危。而明君者,审禁淫侵者也。上无淫侵之论,则下无异幸之心矣。”
“为人上者,制群臣百姓通,中央之人和,是以中央之人,君主之参。制令之布于民也,必由中央之人。中央之人,以缓为急,急可以取威;以急为缓,缓可以惠民。威惠迁于下,则为人上者危矣。贤不肖之知于上,必由中央之人。财力之贡于上,必由中央之人。能易贤不肖而可威党于下。有能以民之财力上陷其主,而可以为劳于下。兼上下以环其私,爵制而不可加,则为人上者危矣。先其君以善者,侵其赏而夺之实者也;先其君以恶者,侵其刑而夺之威者也;讹言于外者,胁其君者也;郁令而不出者,幽起君者也。四者一作而上(下)不知也,则国之危,可坐而待也。”
见杨戬不再念了,玉鼎真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师父,这是《管子》中的君臣下,不会是专门为徒儿抄写的吧?”杨戬一语道破其中意图。
玉鼎真人把碧色长袍中心爱的茶壶掏出来往嘴里灌了口茶才笑着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师父劳心了!”杨戬舒了口气,要知道刚才看的那段可是近年来自己的真实写照,这些文字沉香也背过,但凭他那“差不多”的办事风格,肯定也没有明白其中的深意。就连自己也没能完全办到,而且有些事,自己根本就不想,也不肯去做!
“哎?看起来你好像很疲倦,可是新天条的事情进展不顺利啊?”玉鼎真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父,新天条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徒儿会处理好的!”杨戬宽慰道,他可不想玉鼎真人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