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真人摇了摇八角蒲扇,说道:“这新天条虽说是从华山升上天庭的,可究竟是女娲娘娘的天条还是谁的,恐怕天庭不缺明眼人吧?三界的目光现在可都在看着司法神殿,你的压力不小哦!”
“师父有何高见?”杨戬询问道,难得玉鼎真人愿意“不计前嫌”变着法儿的来指点自己,要是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就不对了。
“贫道来问你,你为什么要促成新天条?”玉鼎真人问道。
杨戬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当然是为了三界众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玉鼎真人严肃地说道,“杨戬,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新天条的促成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完成的,你若还要一个人独当一面的话,可就违背了当初促成新天条的初衷了!”
“三界可以由一人来统治,三界都知道他是谁!如果你也像那样做的话,功高震主,用人间的话来讲,那就有谋权篡位之嫌!”玉鼎真人继续说道,“贫道可不想又为他人教徒弟!”
杨戬身形一震,千余年前哪吒就说过,自己和那人很像,区别只不过是在心里和外表的骄傲,明白玉鼎真人说这番话的苦心,表面看上去尽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实际上从自己拜他为师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用他的方式关心自己了。
“你身居高位,居安思危,未雨绸缪,都是不能不考虑的!”玉鼎真人知道杨戬在听自己说的话,言辞也犀利起来,“贫道知道你不想提及玉帝,但你要为三界众生办事,就不得不直面于他,如果你还要孤军奋战的话,对你则是百害无一利。人间的官员向皇帝上奏折被称作‘一封朝奏九重天’,换成人间,你那九重天的司法神殿便是人间的凌霄殿,左右无才人可用,那就只能招贤了!”
“招贤?”杨戬自言自语,玉鼎真人的话让他耳目一新,这样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大规模的招贤势必让凌霄殿上那个人有所察觉,一想到当年要去铲除云蒙山妖怪的时候,那从华山、灌江口和梅山突然涌现的数万天兵至今还让他脊背发凉,那个人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架的,或者说,自己在天庭的所作所为只是那个人不屑一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杨戬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有了这样的想法?
高大威严的灵霄殿上,玉帝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手中的奏折,而殿下众神毕恭毕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良久,玉帝放下奏折,捋了捋下颚的胡须,说道:“司法天神要向三界招贤纳士?”
此语一出,犹如一记重磅在灵霄殿上响起,众神纷纷惊讶地各自用意念讨论。
“新天条整理实施乃三界幸事,然推陈出新并非易事,陛下此时若恩准招贤,三界之中能人异士受陛下仁义必会积极响应,对三界有益无害!”杨戬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玉帝轻捻胡须思索,并没有立刻回应杨戬的提议,一时间灵霄殿上变得异常安静。许久,海神妈祖才率先出列表示附议:“启奏陛下,小神以为司法天神提议甚好,还请陛下恩准!”
“陛下,臣等附议!”紧跟着四海龙王也出列齐声奏禀,想是因为海神之故,毕竟是顶头上司吧。
李靖斟酌再三也猜不透玉帝心中所想,言语之间也多了些许拘束:“启禀陛下,无论天上人间,招贤之事非同小可,理应权衡利弊方能下决断!”
“如何权衡?”玉帝听了李靖谏言随即问道。
其实李靖回应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了,可还是斟酌了一番才说出来:“小神以为,招贤无非是为了维护三界秩序,人间大爱及四海归心,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至今,有功德者不计其数,若顺应新天条而行招贤之举,或多或少会有利益之冲突,当从其中考虑,方为权宜之计!”
李靖的话倒是给玉帝提了个醒,虽说开天辟地以来有功德者或身形陨灭,或飞升天外天,只有极少数隐居三界各处不涉世事,倒是商周一役中获封了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居于神界,由清福神统领,故名思议,清福神就是享清福不干实事的主儿,这跟玉帝与杨戬之间的芥蒂脱不了干系,如今招贤由杨戬提出,若准,则清福神一干众神皆有可能为杨戬所用,其势力将会迅速膨胀,若不准,非但三界众神会认为玉帝对新天条不予重视,弄不好还会被冠以昏君之名,届时玉帝之位难保,更何况,这新天条的促成,不单是王母和沉香一干人等的赌约,也是三界众生的期望,若不准,则是寒了三界众生的心,这后果……
玉帝看了看旁边空了的位子方才记起王母已于此前下凡历炼去了,终究是把这烂摊子丢给自己了吗?想到这里不由得干咳了一声,说道:“李靖之言颇为有理,招贤一事须再行斟酌,期间众卿不得擅自泄露其中细节,若有泄此机密引得三界议论者严惩不贷!”
“臣等谨记于心!”众神齐声应道。
“此外,有日夜游神上奏,新天条实施之后,人间女娲族封印的水魔兽挣脱封印为祸人间,虽已伏诛,但三界之中半数以上的封印皆有松动削弱之象,当务之急,是要巡查遍布三界各处的封印,以封印之物实力强弱为前提逐一加固封印,必要之时,天庭兵马也要从旁协助,若有不思悔改,负隅顽抗,意图挣脱封印者,可先斩后奏!”玉帝这次不等众神上奏,先行训了话,“兵马调度一事,就由李靖负责!”
“小神,遵旨!”李靖郑重地答道。
其余众神仙一片哗然,日夜游神更是面面相觑,让托塔天王从旁协助巡查三界各处的封印,不知这是在抬高日夜游神的地位还是在告知众神李靖先前的谏言有不妥之处。
此时的杨戬想到若不是玉帝在灵霄殿上明令禁止众神议论招贤一事,恐怕散朝之后天庭定要掀起轩然大波,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暗想,自己这个举措可能触及到了玉帝的权威了,不然也不会责令众神在没有出结果之前议论,看来师父的那篇文字的提醒被自己疏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