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让遭此戏弄,怒火中烧,挥刀再战贺惊雷。贺惊雷袖剑又出,就势拨挡开李让的环刀,避其刀锋,贴身施招。但看他那套参天剑法动手脚相合,连四剑共发,施展得灵妙诡异。剑中藏拳,拳中隐剑。剑中有脚,脚中带剑。拳脚相应,剑鸣哗然。亦拳亦剑,亦真亦幻,他看似老朽之躯却将剑术与拳法运用的随心所欲,浑然天成。灵便处又不失他辛辣的杀伤威力。一时间李让那长驱远打,大开大合的一身勇力被贺惊雷这以巧拨重,就近施功的招法劫持于萌芽状态,无地宣泄。大环刀空绕自身燎闪,独对苍夜咆哮,一如以狮虎之力斗蚊蝇,凭雄鹰之翼戏飞燕,枉费千般力气却劳而无功,反倒自己受挫。
转眼二十几招光景,李让手中大环刀再次被贺惊雷的袖剑挑飞,李让赤手空拳,徒留义愤,却无法克制住他大环刀的克星——参天剑。贺惊雷的袖剑即带着叱啸也带着嗤笑的意味将李让在雪地里杀得狼狈不堪,此时梦清香一面护住吴折,一面已然挑落身旁纠缠,见贺惊雷把李让杀得无地自容,几欲伤身。转瞬间他又飞身形疾刺李让咽喉而来,梦清香翻身挑起地上一脉瑞雪袭将过去,贺惊雷横空转身遁走,放却对李让的攻势,避开此剑,是时李让方有喘息之闲。
梦清香弄健步轻盈一跃而至贺惊雷身边,愤铅华剑法击之。贺惊雷见是梦清香来到,一边挥剑相迎,一面脸露淫像,道:
“梦寨主如此俊秀之身,何故为李让那一粗莽之人卖命,不如投降本县,回我府中做我枕边夫人,尽享荣华,不知可好?”清香激舞手中剑,喝道:“姑奶奶手中的铅华剑愿意陪你这贪赃枉法的狗官枕边一睡,倒可断了你的无耻祸根,与民清静,不知可好?”贺惊雷闻听大笑道:“果不愧为豹女,够辣够烈性,本县就是喜欢。”贺惊雷一面以言挑戏清香,一面和袖剑拆解清香的铅华剑。孰料清香的剑法迅捷灵敏以及辛辣程度,与其袖剑大有异曲同工之处,而论招式清香的剑更是攻防一体,进退有度
。老贼的参天剑虽可随心所欲,但清香对铅华剑的运用更为灵便自如。此一对决贺惊雷的袖剑远没有在李让的环刀上展现他天生克星的威力,两个人灵击妙闪,急攻迅袭,针锋相对,冷冷剑锋势在索命,蠢蠢淫心哪敢调情。看倩姿风行于瑞雪之上,诡影游离于铅华之旁,剑光交闪处难分伯仲,不相上下。
李让二番拾起大环刀欲杀进清香与贺惊雷编制的一幕剑光中,忽听得自家子弟背后一片打乱,喊杀声大震山野。一目数不清的火把如明灯般漂浮于如海般的沉沉暗夜夜之中。原是潘环解救出暂被困在牢房中的潘琪,兄弟二人率众自后面包抄过来,一瞬间李让稍加稳固的阵脚,瞬间被冲垮,敌众已将自己人马牢牢围在当中,进退两难。手下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乱不堪。李让与吴折镇服不下,眼见手下人马将要溃散,李让无暇顾及梦清香反倒迁怒于潘琪,一见潘琪倒如被彻底激怒的猛虎一般,挥大刀向在不远处山坡上指挥的潘琪冲去。在李让的狂怒之下,叛众纷纷倒地,李让所向披靡。冲杀一时,但觉贼众越来越多,梦清香与老贼正僵持不下,手下人无以继随,李让渐渐陷入困境之中,进退失力,不能自拔。
吴折躲闪在人群中,见漫山遍野的官差与叛贼咆哮而来,情知大势已去。李寨主又被围,忙上前解劝梦清香,不可恋战。清香此时早已感觉到清形的变化,如若在三十招以外相信自家有把握将贺老贼击退,但今时形势已非自己所能掌控,当此际,清香毕其功于一役,飞身恶狠狠朝贺惊雷当胸连发数剑,老贼斯时渐渐的已露败痕,在此时突觉清香的剑变得又加迅猛犀利起来,眼前剑影飞逝,不容他多想,亦不敢死磕。慌乱中抽身激退而去,如滚雪球一般倒滚出三丈开外,收身时尤恐清香随身而至,故而胡乱地于身前乱砍数剑,以待防身。注目观瞧时,看清香那里有追来,清香那一阵香风早已绕在李让身边,扫去乱尘。
清香一目手下人伤亡甚多,亦不乏就地归降潘琪者,转瞬间从这不足百人,漫说手刃潘贼,再脱一时,唯恐退身已成惘然,不觉喟叹着对李让道:“贼众越来越多,不可久战,我等可择路退去!”
是时闻听潘琪谓贺惊雷遥唤道:“知县大人可速去占领云义洞厅,如此山寨尽在我手。”贺惊雷领命带部分人应声而走。
李让心中怒火难消,吼道:“想不到近日竟败在小儿潘琪之手,怎平我心中只恨,今日就算死也要与潘琪这不义之徒同归于尽。”说着挥手中刀又欲与众叛贼拼个你死我活。
吴折清香二人一同拉住李让,清香劝说道:“云义洞厅无暇去守,今日败局已定,大哥且不可意气用事,坏了自己性命。留得有用之身卷土重来,再报此仇,才是大丈夫所为。如一意莽撞,众兄弟性命休矣,试问我等又岂能再伴大哥左右,此仇又何日能报?”
李让听闻长叹一声:“悔不该过于相信这一对奸夫**,致有今日之祸!”
吴折无奈道:“事已至此,悔又何意,大哥且随我等到密道中逃生吧!”
清香摇头道:“潘琦心思缜密,密道之处他焉能不设人把手?”
吴折摇晃了几下羽扇,计上心来,道:“如此暂杀出重围,找手下一身形与大哥酷似者,加以打扮,提大哥手中刀以迷惑对方,佯装败走,引开敌人视线,大哥于暗处进入密道,可先行退之。”
李让摇头犹豫未决,问道:“只不知燕兄弟而今何在?”
吴折无奈摇头道:“山中大乱,想跟随我等多年的自家兄弟尚且被判于我,又何道那只几日之交的酒肉之友。更何况燕大侠那俊逸志士,焉能与我等盗莽之人同流合污。想他早已远走逃命去了,大哥今时为何还要顾及此人?”
清香纵剑刺杀几名反贼,脉脉道:“燕大哥断然不会弃我等而去,只身逃走的,今时未见其人,想是另有缘由。”
李让复顾盼了一下左右,又问道:“灵珠那丫头哪去了,这会儿如何不见了?”
吴折见李让欲去又还不去,顾计颇多,婆娘般寡断起来,片刻功夫手下又有数人丧命,身前背后贼众潮涌过来,急得他跺脚狠拉李让一把,焦急地劝道:“再不走皆没命矣!”
说着拉拽着李让退走,梦清香在前面开路,剩余残部在后面断后,且战且退。李让与清香在前面刀剑和鸣,奋力冲杀,劈开血路,冲破重重围障,渐渐摆脱叛贼围功。回首望去,可喜的是尽留的数十名忠节之士未有损伤,寒夜里尽数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