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让闻听郦云豪与灵珠系燕双飞之友,招待更十分热情,丝毫不把昨夜自己白白巡查一宿之事放至心上。唯独潘琪阴奉阳违,暗道:“空想山如此叫人肆意往来,又有何规矩和威仪可言,我不灭他,日后他也早晚被别人所灭。”他又看了看燕双飞,亦自思量:“这个在后山坏我好事的狂妄自大的家伙,如不尽早除去,来日坏我大事者,定此人也!”
酒桌上潘琪又见燕双飞依旧谈笑风声,侃侃而谈,这让潘琪更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慌和怯意。因为他觉得燕双飞的处事风格和自己颇有相似之处——他是便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私底下暗流涌动。而燕双飞却乐于在山崩之前饮酒,海啸之处弄琴。他表面淡静,内心更为平静无惊。那是因为他总能在大难之前化险为夷,谈笑间力挽狂澜。他将燕双飞看得如此透彻,以至于一次又一次的推杯换盏,他越发觉得斯人如此,日后定成后患。
喧哗的劝酒声依旧在李让的客厅里继续,清香烁秀目窥视了在李让身边的红裳,他显得异常的拘谨不安,而那心思更不是留在李让身上 ,倒是时时留意对面的潘琪。大寨主酣饮豪干,从来都不会注意这芝麻绿豆般的细微情节,而清香却牢牢将这一切记在心中。
那灵珠搂着燕双飞睡了一夜,其一身的酒气已然令其紧锁娥眉,今日见众人不分男女,又如此的海喝山吃起来,她那里受得了,只在酒桌旁稍坐了一会儿,他便起身溜了。清香见此道:“珠儿若不胜酒力,可到我的秀芳闺中一坐。”
灵珠满心欢喜,一阵风似地去了。郦云豪本不愿意与李让这群山贼草寇为伍,无奈李让盛情难却,只得勉强应付慢饮。饮过多时,小豪便拱手起身,谓燕双飞道:“小弟为挂念大哥安危而来此间打扰,今见大哥无恙小弟甚是欣慰,今不胜酒力,不能陪衬大哥酒桌豪情,当归西岭而去,来日望大哥复登西岭,携此间兄弟,共享梅香。”
李让饮了一杯,道:“西岭住何故如此外道,只饮几杯便去,想是我山中酒菜不好,慢待了我兄弟不成?”以李让的性格他中意的朋友客人和他一起吃酒,不喝醉是绝对不行的。于是燕双飞对李让笑道:“大哥盛情,我兄弟心领意受,怎奈舍弟实不胜杯杓,权且容他回去,来如我二人同上西岭赏梅品酒,岂不快哉?”
李让却显出失意之态,为难道:“反正兄弟已开口,不愿多留便由岭主去吧,只是下次来不要外道便好。”
于是燕双飞令郦云豪别过大寨主,赴秀芳闺中寻灵珠来,嘱咐小豪好生照看灵珠,带她去西岭赏梅。
李让亲命梦清香带小豪到自己的闺中来接灵珠。
二人一并向秀芳闺走去,将至清香的芳闺前,清香见小豪棉衣虽合身得体但若有锦帽貂裘穿在他身上,他便不单是个西岭主那么简单,更应当像是王孙公子,其实一路来她已没间断对郦云豪不住地打量。
这会儿清香便问小豪道:“郦梅主何故只穿俗布粗织,天寒地冻,何不猎取狐狼兽皮,以供取暖?”
小豪摇头叹道:“此种动植物繁盛,而我们那里,常见的生灵依然变得不常见,一切都被我们人类赶到了濒临灭绝的边缘。衣裳暖体便好,饮食果腹便好,何必又要拿生灵的性命做我们享乐的资本?”
清香见小豪一副认真的样子,,不觉失声笑道:“难怪梅主和燕大侠一见如故,原来你二人的脾气秉性都有相同之处。”
小豪看了看梦清香身上的貂裘,问道:“只不知梦寨主身上的貂裘又要害多少只貂的性命呢?”
清香很得意地道:“用多少只貂的皮毛缝制而成我倒是忘了,不过现在我的秀芳闺中倒喂养了数十只貂,梅主若不嫌弃,我可将那貂杀了剥皮,为梅主缝一件貂衣来取暖。在下剥掉皮的手艺独树一帜,我可将活生生的貂儿从头至尾将皮一气剥下,如饮酒吃菜一样容易,不知梅主可愿欣赏一下在下的绝技呢?”
诚然,清香丝毫没有把小豪的话放在心上,充耳不闻,甚至倒带有嗤之以鼻的味道。
“放肆,难怪阁下可成为这空想山的寨主,原来竟心如蛇蝎!”小豪不留一丝情面地对清香喝道。
梦清香对郦云豪这突如其来的喝责惊得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看来单纯可亲的西岭主,会对自己有此态度,他半天没回过神来。而郦云豪复瞋目梦清香一番悻悻来至秀芳闺中,看那灵珠正在屋内悠闲的赏花观花。
小豪含笑道:“天上来的仙子阁下,西岭的梅花正等着你去欣赏,还不快开随我启程!”
灵珠听了喜出望外,蹦跳着和郦云豪走出秀芳闺,闺门外,梦清香正满眼疑惑地站在二人面前。
“梦姑娘,让开道路,让我二人过去!”小豪一如过往的语气说道,虽然他看到面前的梦寨主表情显然不对。
梦清香一指郦云豪怒道:“好你个不识抬举的郦云豪,枉我山寨对你一番情谊,视为上宾,旁人在我山中岂有此番待遇,你居然对我大声斥责,是何道理?”
小豪此时方觉得自己时才言语不妥,遂又用无奈的口吻道:“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懂得爱护和珍惜。”
清香不屑地道:“郦梅主,休拿出管理西岭那一套理论讲给我听,我们兄弟占山为王,慢说杀死几只牲畜就连人已杀了不少,你能奈我何,本寨主真奇怪了,这山林中之物是你家的不成,经管起来如此上心?”
小豪叹道:“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万物都是天地所生,我们应该怀着感恩的心来对待世间的一切,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去想占有和杀戮。”
灵珠在一旁听了拍手叫好,欢喜道:“郦梅主,你这后天来客果真有见谛,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小豪道:“人们总在大限来时方知悔改,而有些人一生都不知悔改,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