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簌簌。悠然从天而降。
河山一片静寂。
千里落木复将梨花绽放,大地安详地盖上棉被。几处溪瀑尚流放着不息的热情,欢腾嬉笑着远去。千年凝碧的青山此时也换上了一袭飘逸的银装。
燕双飞怀中抱剑,头戴斗笠,一边仰望苍穹,时而环顾山野,不觉叹道:“好个琼装世界,玉做人间。”
小河畔他轻轻舒掌,接过几片瑞雪,笑道:“君已把俗世上的烦恼埋葬,斯红尘中只剩无尚的纯洁。”
薄愁轻怨,虚伪与肮脏,连同那绵绵长恨,都伴随着这万般潇洒一并泯灭,像这湍急而去的流水一般,逝去终不再来。
他迈开步子,向锦色的山林间行去,软玉在脚下微微作响,身后留下一行孤独的脚印,转瞬即被无瑕的美丽所覆盖,留给山河不尽的洒脱与豪义。
告别碧海仙城那美丽的传说,苑秋荷打算回乡祭祖,于是燕双飞与荷妹约定,明春在西子湖畔不见不散。
今时燕双飞一个人踏进了银装世界。此刻离春天还远,大不必先向杭州赶路。虽然春天有数不完的奇迹,但冬天更有他独特的诗意,即便不晓得自己所在是何地,纷纷瑞雪一样可以留住过往行人的脚步,教君尽览人世间的圣洁。
山间小镇,一间颇为兴隆的客栈——飞雪客栈旁,燕双飞抖了抖身上的雪,摘下头上斗笠,欣然而笑,自道:“天色已晚,此处正好过夜。”说话时他又看了看天,那雪如絮般落下,欲加大了起来,此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燕双飞更开心地自说道:“今日正好痛饮耳!”于是燕双飞进入客栈,要了一条鱼,一盘青菜,另加了一碟自己特爱的‘莲花豆’,更叫店小二抱上来满满一大坛酒,劲兴先豪饮了几口,随后便用海碗来饮,细品此店厨子的手艺。
此客栈厨师的手艺很是精湛,燕双飞品了一碗美酒,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
走一程山水,品读一卷诗画,自然妙趣无穷,长驱千里寂寞,他绝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但今时荷妹不在他身边,徒有美酒,却无佳人相伴,多少有些煞风景。想此燕双飞饮下半碗酒,用手拾起一粒‘莲花豆’随意丢入口中,不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将目光像客栈里熙熙攘攘的顾客投去。
他在客栈的门口就坐,就在他斜对着西北角靠着墙壁的一桌客人里,正有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在用餐,燕双飞的目光在她身上掠过,他整个人一下子都欣然起来,一时精神了许多。当燕双飞二次将目光投向那位女子时,那女客人的眼波恰向自己闪过,
见此燕双飞得意地饮下半碗酒,自家微微动唇含笑。
他在暗自高兴这女子确实生得美貌,即便他没有陪在自己身边,燕双飞心里已萌生了比酒更可口的美滋味,他的到来无疑是这间客栈最美的风景。这女子对燕双飞的青睐,更令燕双飞对自己的风流潇洒感到信心满满。虽然她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女孩子的青睐。
借着舒畅愉悦的心情,燕双飞随意又叫了一大坛酒,那店小二惊目过来道:“客官,您已饮了一坛了,此非常人能为之,如今又要一坛,只恐喝坏了身子,耽误了前程。”
“哈------”燕双飞一声爽笑,道:“小二哥看吾醉否?”小二摇头。
燕双飞又道:“在下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游赏于山风水月之间,醉卧在松岩柳荫之下,不求名不问利,品酒赏景为乐,不知有何前程可误哉?”
店小二听罢,暗道:“此乃不知好歹的嗜酒狂徒,竟不知他到底有何酒量,他要喝死就由他吧。”
于是小二哥又抱上来一坛酒,供燕双飞享用,燕双飞越喝越觉得畅快,他为自己走到哪里都有鲜花艳路而感到骄傲和自豪。那么此女子是何许人也,她将要去往何方呢?自己明朝又要投往何处呢,还会与这路遇的美人见面吗?
“哈——是自己太多虑了,自己的去留全凭心意而定,一切是都随缘吧”!燕双飞于心里暗想。
两坛酒下肚,燕双飞非但没有醉意,反而容光焕发,店伙计前来结账,见燕双飞饮罢两坛酒反而风流韵增,豪情凌云。此种气度岂是刚才饮罢两坛酒之人才有的,不觉得店小二竖起大拇指赞道:“客官真壮士也!”
燕双飞一声朗笑,随手丢给店小二一锭金元,道:“今日且在此间留宿一晚,待明朝计议。”那小二哥一见桌上的元宝,不觉得两眼发直,口中不停地道:“壮士,如何给这多酒钱?”燕双飞道:“多的便是赏与小二哥的。”
小二听了欢喜得发蒙,这一锭金元宝除去酒钱,只怕店小二再做上几年伙计也难以转到,店小二连连恭身施礼,将元宝小心收好,忙带燕双飞到楼上选了间上好的房间住下。
夜色渐深,客栈外灯火熏街,店中的客人该散的都已散去,路两旁的摊位都已经收了,街上少有几个人行走,客栈外的灯笼时而在风中摇曳。
打开窗子,雪已渐渐放晴。借着外面的灯火,燕双飞清晰地看到‘飞雪客栈’四字,他慢慢品了一口酒,自叹道:“此客栈取得好名字,如今在楼上看来,小镇的雪夜,更别有一番韵致”。接着燕双飞又微微含笑,心中暗道:“不知晚餐时见过的那为佳人是否还在飞雪客栈中?”
不多时,淡淡暗香隐隐被夜风送进屋内,过眼还有几些零星的雪花,倒有一片优雅地飘落在燕双飞的酒杯中,他饶有兴致地欣赏那片晶莹的天使在酒中如何转瞬消融。他随即一饮而尽。
放下手中酒,燕双飞欣然道:“何处的梅香呢?今夜要去探寻一番!”
说着燕双飞纵身跳出窗外,手扶窗檐轻轻凭力,悠然跃至客栈屋顶,寻香望去,此时天空的霁月与满野的白雪相辉映,明月夜明亮而幽幻。小镇恰处于环山之中,那香气在风中欲加浓郁起来,月色中依稀可见后山上梅浮山面。幕色中可想象得出那梅花千万朵俏丽的花枝来。燕双飞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快意地饮上一口,自道:“来日踏雪寻梅,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