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节点头,他心如止水,复问道:“敢问大师一出家人,何故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那和尚道:“食君之禄,思君之事。我不净和尚受任于云雾堂,当然要为云雾堂做事。取汝性命,我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今天即是你的大限之期,快让燕双飞那斯等着为你收拾吧,本座在此候汝久矣!”
自问柳街被燕双飞打得半死后,不净和尚一直在堂中修养伤病。没有随宴朗同去虫蛇瓮,今日特奉命在此抢劫雕无界的粮车。
一声断喝之下,不净身旁的一名得力助手名唤牛婆者手持双枪,挺身而出,直取竺节。此人虽是男儿之身,却生有一副阿婆的面口,故而得名。此云雾堂的得力门将,武艺岂是夜乌岭上的泛泛匪徒可比,且看牛婆掌中双枪舞得刁酸犀利,灵妙善变,直逼得竺节连连败退,全无还手之力。眼睁睁见不净和尚与云雾堂的另一名得力门将名唤马公者,将粮车再一次运走。
竺节奋剑还击,勉强从牛婆的双枪下挣脱出来,漫说想保住粮车,就连自己这条性命也是险中逃脱,只见那牛婆朝自己诡异地一笑,随粮车而去。
心有意而力不随,无疑是人生莫大的悲哀。
看着粮车再一次被人劫走,竺节有的只是满腔的愤慨与无奈。
铮!竺节将剑狠狠地摔在地上,对着那已近黄昏的天幕放生怒吼……
夜幕下,西风呼啸,仿佛是在嘲笑竺节的失败,嘲笑他的卑微。风如这现实一样残酷,他要把世间的一切温情统统带走,留下一个冰冷的夜,和街上那个孤零零的竺节。
他一步一步向前面的小镇走去,西风再一次自身上刮过,竺节微微紧了紧外衣。这一次他依然没有放弃,尽管他不知道希望从何而来,但前行的脚步却没有停止。
竺节用坚毅的目光看着前方的灯火,这灯火给他带来不尽的温暖,竺节紧走了几步,来至一很风雅气派的客栈旁,他微笑着略停留了片许,因为他想起了与燕双飞初次饮酒的情形。
“敢问公子可是竺节吗?”
一句熟悉的问话传进竺节耳朵。竺节惊视那客栈旁——伙计正在恭敬地向他发问。
竺节怀疑地问道:“你是——在叫我吗?”在下正是竺节。
那伙计施礼道:“竺公子,楼上一贵客正准备好了酒席,邀您上楼一叙。”
“燕大哥!”竺节惊呼了出来。“这个时候除了燕大哥还有谁会惦记自己呢?想不到在自己如此窘困的时候燕大哥又奇迹般地出现了,他总能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雪中送炭。”竺节一边想一边惊喜的不知所措,遂马上跟店伙计来到楼上。
希望就在下一个未知的前方,你我都不必在困惑中滞留。
待店伙计带竺节来到那客房前,竺节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同时口中唤道:“燕大哥!”
当房门被推开时,当他那一声‘燕大哥’脱口而出时,竺节惊呆了。
“不是只有燕双飞才会请你饮酒的。”一个体态优雅,一身素锦衣衫的女子笑着迎接竺节的到来。
竺节发现屋中之人不是那个在他看来无所不能的燕双飞,而是一位如玉般美貌的女子。竺节惊呆的同时更有些诧异。
“是你!你怎会在这里?”竺节认得这女子是那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自己曾在过雁楼搭救过的,五绝堂的刺客——冰姬。
冰姬淡静道:“黑鬼能洗心革面,我也可以。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是燕双飞叫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你是燕大哥派来的!”竺节的表情再一次兴奋起来。冰姬点头。
那大哥他现在何处?”竺节又问道。冰姬道:“燕双飞在返回虫蛇瓮的途中恰巧与我相遇,大哥他怕你路有不测,特派我来接应你。他要忙着对付云雾堂!”说着冰姬邀竺节坐下身来,和她一边饮酒,一边重数过往。
她眉笼春山烟雨,目蕴晚月醇泽。从她的眼神中竺节再看不出冰冷与孤傲,看不出冷血与不可一世。取而代之的是冰姬那动人柔波闪出的幽幽婉意,脉脉温情。
竺节缓缓斟满一杯酒,看了一眼冰姬那无法遮掩的美丽,慢慢饮下一杯。细思少许,一个人自斟自饮,自品桌上肴馔。并不与冰姬邀杯敬盏,叙情献意。自从上次在过雁楼被冰姬以刀威逼后,他觉得冰姬绝对是条吃人的恶狼,那阴影挥之不去。所以他感觉和这个不戴面具的杀手没什么好说的,和她没有太多话题,即便自己现在如此落魄,正在受其款待。
冰姬亦没有勉强与竺节搭讪。只是静静地在酒桌旁看着竺节如何酒足饭饱。
竺节刚刚用把这丰盛的晚餐,便发觉不妥,是她的身体有些不妥,他的四肢开始麻木起来,继而他的头也感到眩晕,竺节顿时感觉不妙,他看了一眼冰姬,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她不可方物的美艳,可是他知道自己又在这美艳下中计了。方欲抽剑起身时,自己的四肢还那里听使唤。‘扑通’一声,竺节整个人都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