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惊雷见状尚未发怒,那正在抱浮云饮酒的男子见二人冒然闯进,反倒彬彬有礼,举杯邀贺惊雷道:“知县大人,深更半夜,有劳大驾前来看望,快过来共赏美酒佳人!”
贺惊雷一见气了个倒仰,险些跑到娘胎里重活一回。他咬牙用刀一指床头那不请自来的座上客,大吼道:“潘琪,竟敢调戏本县夫人,真欺人太甚!”他名唤惊雷,但他的吼声绝对没有惊雷那般响亮,反倒像猫叫。
看床头那洋洋自得的白面小生非是旁人,正是新任空想山大寨主潘琪。且看潘琪大笑一声,振振有词:“贺大人,何需动怒,一直以来阁下不是都在打本寨主夫人红裳的注意吗?你即想着我家内人,小弟又何尝不牵挂大人的四位嫂夫人呢,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二人又何分彼此呢?今时我将四位嫂嫂睡了,来日贺大人可到我山中去睡嘛,小弟恭候大驾!”
贺惊雷一声断喝:“潘琪狂徒,竟敢在本县面前放肆,来人,速降此空想贼人拿下。”说着话贺惊雷与孙常已然向潘琪冲来,同时手下已有人领命过来,将这营帐包围起来。
不等贺知县二人冲至潘琪近前,潘琪手中便至出一物,顿时烟雾大起,酸臭刺鼻,气味令人难捱,不多时帐外亦腾起阵阵雾气,令人头晕呕吐,无法近前,待烟霭于夜色中渐渐消去,那潘琪早已逃之夭夭,难觅踪影,只剩下贺惊雷一伙在营帐内外呕吐不止。
贺惊雷命人看望几位夫人状况,原来四人都中了迷魂香,暂时昏了过去,任由摆布,想手下孙常亦是被潘琪在熟睡中做了手脚,才会被他与浮云调换,倒在自家床上酣睡。了解此中情况后,贺惊雷挥刀仰天大怒:“空想山,来日本县定将汝铲平,以泄我心头大恨------”
晨,朝阳照样露出迷人的笑脸,山雀在林间愉悦地欢唱。
经昨夜被潘琪的一番羞辱后,贺惊雷决定今晨立刻围攻空想山,不再等山寨地势勘察好在行动,他要一雪耻辱,挽回自己的面子。整顿好人马后,喝令手下孙常率人前面先行,自家随后出发。
孙常依那日助潘琪围攻空想山的路径前行,行约一个时辰,但见苍松翠柏环抱的山头之上,隐见空想山营寨,孙常命手下人准备作战,而空想山寨上,于旭日白雪的辉映下,一切都清晰难藏。空想山弟子早已鸣发信号,警告山中戒备,其实自孙常带领手下踏入空想山第一步起,潘琪便已发现了山下的动静。
不待孙长带人靠近空想山大营,潘琪便率众将其拦截在半路,潘琪喝问孙常道:“贺大人何故欺人太甚,前者羞辱潘某在先,今番又来犯我山寨,竟真的一点的情面都不留与我!”
孙常眨了眨三角眼,冷笑道:“潘寨主,明人不说暗话,全是你昨夜干的好事,害得孙某人差点丢了性命,今日还要倒打一耙,故作糊涂。”
潘琪不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寨主根本不知道孙捕快在说些什么,什么昨夜好事,什么害汝性命,简直一派胡言,无中生有,空穴来风。贺大人觊觎我压寨夫人直说便好,何必拐弯抹角弄些无稽之谈来做理由呢?”
潘琪长吁一声,细看了看下面虎视眈眈,貌似尽忠知县的孙常,微笑道:“贺惊雷狼子野心,久有夺我山寨之意,本寨主早已心知肚明。倒是孙捕头你英明一世,侍候贺惊雷为朝堂大人,可惜老贼却视汝为蚊蝇之物,岂不是大人您此生莫大的耻辱,真令潘某人替大人鸣不平。”
孙常闻听潘琪一语虽表面无动于衷,但内心却掀起了不小的涟漪,口中辩解道:“潘琪,你是怕我等攻陷空想山寨,你故意挑拨我与知县大人关系,你好趁内乱行事吧?”
潘琪一声大笑:“休当潘某人怕了老贼贺惊雷,潘某一言全是为孙大人前程所虑,久侍贺惊雷,看孙大人会有何等后果,再者,我与贺惊雷共事之时,从未亏待孙大人及众兄弟,今日诸位却偏听信老贼一面之词,恩将仇报,岂不有失道义?”
孙常回想起潘琪去县衙打点之时,却是未曾慢待自家,与了自己及众兄弟不少好处,不觉得孙常面露为难之色,勉强回潘琪曰:“孙某并非不义之徒,只可惜各为其主,安能心存私情。潘寨主,今日恕孙某无礼了!”说着话孙常不想与潘琪多言,免得自家面上无光。遂挥手中刀,朝潘琪迎面砍去。
潘琪抽刀相迎,寒光疾闪之时,两家人各亮刀剑,于空想山上恶战开来,一时间刀鸣剑啸,充斥整片山林。惊飞枝头鸟雀,吓跑过往花鹿。那孙常武艺与潘琪不相伯仲,两个人兵来刃往,瑞峰鸣叱之际,攻闪退防皆不出于对方之上,两家人马在山上僵持一时,难有进退。
孙常与潘琪在山中拆解几十招难从潘琪的行招走势中寻出破绽,一时片刻无计可施。忽而听的山下杀声大震,见一人年过五旬,身着县令官府,生得好一双心术不正之目,一张贪婪无耻之面,眉眼闪烁之间,动形显色之时,显得出此人更是一位圆滑于世,卖弄手段的老江湖,此官人正是帅大队人马冲上山来的知县贺惊雷。
贺知县虽赤手空拳冲上山来,但所到之处却无人能敌。他袖里吞藏两把短剑,双脚隐踏一双利刃,动身处施一套刁酸掌法,诡异伶俐。行掌走腿之时却利刃偷袭,或是在咽喉处,或是在胸口上穿划而过,令人防不胜防。贺惊雷一出手,惨叫声在其身前背后不绝于耳地响起,一道道血花飞溅在他周围,坠落在皑皑白雪上,化作束束鲜艳,绽放于山林间。
不消太多时候,贺惊雷便冲到潘琪面前。
贺惊雷一指正在与孙常纠缠的潘琪,冷笑道:“潘琪,今日本县为民请令,清剿你这山寨,山中莽夫,还不快快受降。”
潘琪唰唰向孙常连发两刀,抽身退出,横刀于胸,笑道:“贺惊雷,本寨主头颅就在此处,只怕阁下还没本事来拿!”
贺惊雷飞身而起,向潘琪当胸一掌击去,口中道:“且让你知晓本县参天剑法的厉害!”
嘣!贺惊雷一掌掌力凶悍,裹夹着一股霸道的风气,直向潘琪袭来。潘琪挥刀斩其右手,贺惊雷左手一划,袖剑露出锋刃,搁开潘琪一刀,右掌继续向潘琪胸口开去。
这一招奇快,无法拦挡。潘琪只得做败式斜侧里退身出去,哧!贺惊雷掌到剑出,一招走空。潘琪勉强抽身而出。眼见贺惊雷将身投落于雪地上,飞燕掠水般‘嗖’地又起,凌空中连踢出数脚,招招锁喉。潘琪挥刀猛砍贺惊雷双脚,一瞬间贺知县鞋尖利刃吐芯,精准地封住潘琪刀锋,见火花分崩,听嗡嗡鸣响,潘琪被逼的连连退身。
贺惊雷再一次将身投于瑞雪中,一如猿猴般轻灵,接下来手脚并起,大展参天剑术,掌风剑影在潘琪周身上下燎闪不止,潘琪又找到了那夜与知县大人在屋中争执的感觉,而这次的感觉更为强烈。贺惊雷的参天剑让他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左不是,右也不是。手中那口刀与孙常交锋起来尚能把控自如,而与贺惊雷交手,手中刀却极不灵光。他感觉那刀已不再是刀,倒像是条毒蛇,自己要时刻提防它,说不准那一招那一式发挥得不妥,那刀便要听命于贺惊雷,以背叛之行咬上自己一口,让他尝一下技不如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