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风呼啸,刚刚在嘈杂的搏杀声中的空想山恢复了一时的宁静,屋檐下的夜灯在风中不停滴摇曳着。
潘琪在李让的房间中愤愤不平,外面的寒风除了在山间肆意扫荡外,那不住的呼啸更像是对自己的蔑视与嘲笑。向他侮辱与嘲讽他先时的大寨主一样,对他的尊严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哗啦!愤怒中的潘琪随手将桌案上的茶具一应划落在地上摔碎,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欺人太甚的贺惊雷,看我不手刃你这无耻之徒!”言罢潘琪恨恨地跺脚。
稍稍静了片刻,潘琪的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因为他想到了今时今地自家已坐到了空想山这头把交椅的位置上。那与他屡次偷欢的红裳今时可以让他毫不避讳地尽情揽在怀中矣。她一心想颠覆空想山的大梦今日终于如愿以偿,而且它更不必去担心那个粗蠢的大哥李让会卷土重来,他想:“此时在囹圄中的李让、梦清香等余党已然做了刀下鬼,就连那个自以为是,武功了得的燕双飞此时也应成了陪葬品了!”
潘琪想此心中畅快,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可是他的得意之情没有表露多久便戛然而止,忽地门外一手下慌张进内回报:燕双飞携李让等人已然从后山监狱逃走,潘环正派人追赶。
潘琪闻听此讯顿时木讷起来,他强压住心中怒火,一指手下喝叱那手下道:“速速多派人手去追赶,务必擒住燕双飞,李让等人,当即处决,事后本寨主必有重赏!”手下听命,灰溜溜地出外行事。
次日,风雪消停,旭日绽放诱人之辉。
潘琪那一腹的忧思并没有随昨夜那风雪的消去而恢复宁静。
“大哥,李让和燕双飞等几名贼子趁风雪夜还是逃了。”潘环恭敬地向潘琪回话。
潘琪不解地问道:“燕双飞他一个瘸腿伤臂之人焉能逃出监狱去?”潘环亦心存疑惑地解说道:“起初弟亦不能相信此事,后听手下人言是那灵珠丫头盗走了燕双飞的仙鹤宝剑,自监狱后壁破开洞口,方放走燕双飞那一干囚徒,待我等发现之时,风雪交加之夜,他们已然遁没在苍夜之中,连那灵珠姑娘也随他们去了!”
潘环接着解说道:“细思来倒是大哥没有囚禁的灵珠坏了我等的好事!”潘琪微微点头,又问道:“可知他们逃往何处?”潘环合情据理地推断曰:“暗夜里风雪交攻,他们一干伤残之人,如不有人营救,漫说我等追杀他们,就是他们自己恐怕也难逃这山中风寒催袭,生还渺茫啊!”
潘环复接着言道:“今晨弟派人再次搜寻后山,却发觉有人重伤在我们的猎夹之下,更发觉有车印通往西岭而去,依弟之猜测,李让他们受伤之后定是被那西岭主郦云豪所救,现如今这一干落难的贼子应在西岭的迎寒暖阁中才对。”
潘琪点头曰:“郦云豪那臭小子自恃侠义,方圆百里只有西岭距我空想山最近,也只有他敢接纳李让那草莽之人,不怕与我潘琪为敌。”
潘环无奈道:“可惜西岭势大,又威名远播,依我等今时之力,又何以与之为敌?”
潘琪摇头道:“我等眼前连一个知县贺惊雷尚觉得头痛疼,又怎可与西岭相提并论,更何况亦有燕双飞这个爱管闲事之人从中作梗,而今之计,我等真乃窘困也!”
潘环 皱起眉头,满腹狐疑地探问道:“抛开西岭之事暂且不提,连日来弟倒觉得灵珠那丫头十分蹊跷,,不知大哥觉察到了没有?”
“如何?”潘琪闪目疑视其弟,等候他的解答。
潘环依旧满脸疑虑地道:“不知大哥可发现与否,灵珠那丫头自从入我空想山中,此天寒地冻之时,她却只穿单衣薄裙,时而袒肩露臂,显腰示腿,丝毫无半点寒意,试问寻常之人,如何能耐这般天气?只不知那小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
潘琪闻听潘环所言,凝神回想连日来所见灵珠的情形,不由得面带不解之神,道:“一直以来都为成我寨主之位筹划,还未曾太多留意他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今日得弟提醒,我亦觉得此人太不寻常,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二人面面相觑,都难知晓灵主身上的奥秘,一时无语------
夜寂寂,风悄悄,月未明。
通往空想山后山的林间小路上,潘琪一个人踏雪而上。
这条路曾经是通往他与红裳幽欢的古洞的必由之径,更是她与那位看不见的幕后主人密谈的必经所在。
洞府内昏暗的没有一丝光亮,潘琪面壁思过一般,恭敬地在一把空无的椅子面前静立着。每次他来此,都有一种与冥界鬼魂相交流的感觉,令其毛骨悚然、心惊胆颤,更让他唯命是从。
“潘琪,你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空想山的大寨主,可喜可贺!”椅子上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虽然那座位上不见一人。
潘琪忙躬身施礼道:“多蒙主人暗中帮助,小人才有今时之地位!” 接着潘琪又回话曰:“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奴才疏于防范,”竟叫那李让与贼人燕双飞逃之夭夭,甚是惭愧。”
“燕双飞与李让的逃逸说来都与那灵珠有关,你觉得不是吗?”
显然,潘琪的主人也注意到了灵珠。
潘琪闻听主人此言忙道:“主人明察秋毫,下属佩服之至,只是连日来要务繁琐,未曾多加留意那灵主姑娘,竟让这丫头有机可乘,实属大意,还请主人明示,此灵珠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且听那座上又有声音言道:“那灵珠姑娘在寒冬季节不但袒肩露腹,当成夏天一样过,而且我还注意到这丫头根本不食人间烟火,自从她来到空想山上我便未见她进过几次餐,未饮过几次山中之水,不知你可知晓?”
潘琪听主人此语觉得事情更加新鲜奇怪,莫名地问道:“手下愚钝不知,难道这灵珠丫头竟是天上的神仙不成?”
主人轻声做笑,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可能,我们且不去论那灵珠姑娘是不是天上的神仙,我这次招你来是要知道那灵珠姑娘现如今身在何处?速将她捉来见我,此人乃是一把打开成功大门的钥匙,更是斯世间不朽的瑰宝,有了灵珠姑娘,我们便什么都有了!”
潘琪诧异地道:“据手下所知,灵珠姑娘已和燕双飞、李让等人逃到西岭去了,西岭势大,手下如何能将灵珠丫头夺回?”
“你惧怕西岭的郦云豪?”
潘琪听主人质问,惶恐连连,回道:“以空想山今时之力,确实难以与西岭抗衡。”
“你可联合知县贺惊雷,你二人并力围攻西岭,到时候分一杯羹与他也未尝不可!”
潘琪听贺惊雷三字,顿时双眼喷火,道:“贺惊雷乃不义之徒,手下已许了他许多银两细软,助我登上寨主之位,谁知此卑鄙小人得寸进尺,居然贪慕红裳美貌,要手下将红裳与她为妾,并与手下动起手来,至今还困住空想山不曾离去,此辈手下又岂能与他再次合作。”
“如此你将红裳与他岂不了事!”
潘琪一听顿时目瞪口呆,那主人已然看出了潘琪的心事,又道:“红裳本是你从李让手中夺得,今时可送与贺惊雷做个交易,有何不可,休要在犹豫,且休整两日,与贺知县联手,向西岭进发,不可耽搁!”
那主人只是再平常不过地命令一语,却满带着无穷的威慑,潘琪听了好像掉进了冰窖般寒冷,未能说出一语,唯唯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