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节在热闹的气氛中过了,大年初一的早上,廖小烟居然又拉着司空易要陪她去城外的落月湖放风筝。司空易想不出她这几日都不理她,为何今日又想让她出去。但是她不想在府里应付那些上门来的各路官员,于是便答应了廖小烟。
司空神堇、司空澜溪、廖小烟和司空易及华章王府的护卫杜角一行五人策马到了落月湖边。雪已经停了,到处一片苍凉的景象,茫茫的雪覆盖了山川河流,千山万水间都是大气磅礴的萧索之态。落月湖没有被冻住,湖面在寒冷的天气里铺着一层热气。湖面早已有了几艘画舫,画舫看起来随风而起的曼帘围绕,十分的华贵。司空易一行人远远的看着湖中的画舫。画舫上磬竹声声,歌舞升平,看样子是一些纨绔的公子哥在此逍遥。廖小烟皱了皱眉,显然是万分的不高兴,她手中的凤凰风筝被风吹的羽翼飘飞。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司空神堇看出了司空易和廖小烟的不快开口说道。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司空澜溪呵呵的笑着说道。
“好什么好,这么多人,扫兴。”廖小烟都着嘴抱怨着,只有一旁的杜角不声不响的。
“人多怎么了,我们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这放风筝可比看那些姑娘扭来扭去好玩多了。”司空澜溪反驳道,廖小烟听后眼睛一亮,随即改变了态度说道:“好啊,我们把风筝放到湖上,看他们还怎么嚣张。司空易听后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那些人只不过是比他们早到而已,又没惹到你,怎么把人家说成嚣张了,这澜溪和廖小烟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你牵着线,我帮你把他飞起来。”澜溪说着就接过廖小烟手中的风筝,骑马奔了出去。廖小烟则是牵着线兴奋的喊着,司空易和司空神堇见此,只好下马站着。远远的看着两人。澜溪已经骑马到了湖边,眼看马蹄就要踏进湖里,却见他飞身而起,向湖中跃去,转眼间脚已经踏在了离他最近的一艘画舫上。手中的凤凰在风里飘飞,仿佛立刻就会乘风归去。澜溪在跃到最后一艘画舫上时,终于放开了手中的凤凰。那凤凰便在风里飞起来了,廖小烟不断的放着线,澜溪踩踏着画舫回到了湖边,那画舫在踩踏之间轻轻的摇摆,司空易淡淡的笑了。
风筝越飞越高,只是澜溪刚回到众人身边时,画舫上却传来了一阵骚动。也不知是谁看见了司空易等人。画舫渐渐的靠在了湖岸边。从画舫上走出来几个衣着华服的公子,身后还有几位美丽的姑娘。一行人朝着司空易走了过来。
“怎么,堂堂的大将军,过年就放一下小孩子的玩的风筝啊,如果不嫌弃不如请将军移步到我们的画舫上喝一杯,画舫上水果点心样样齐备,还可以听听小曲。”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紫色绒毛大氅的男子,开口就不善的说道。司空易也听出了他口中的不屑。她知道这是守城将领蒋大人的公子蒋魁,在兵部里任职。自从文武官赛马这件事以来,都对司空易十分的痛恨。今日一见面就出口挖苦。他身边的那几位公子小姐也是一脸的不屑。
“多谢蒋大人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司空易淡淡的说着。廖小烟和澜溪都是愤恨的想要动手,但是被司空易一个眼神就吓住了。
“将军,你们这样在外面放风筝有什么好玩的,今日就在下做东,请将军到画舫喝酒。”蒋魁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你以为你那劳什子酒实在稀奇啊,我们小易不稀罕。”澜溪听后也不管司空易开口怒道。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是司空剑那老家伙收养的干儿子而已,你以为你就是京城里的权贵了,哼别做梦了,皇上都把你们将军嫁到哪山高路远的穷地方了,你还得意什么。”蒋魁一改之前故意卖弄的笑脸,言语不敬不重的说着。司空澜溪和司空神堇听后脸色都是一变。那杜角听闻说他们王爷的地盘居然是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是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司空易听后抬脚朝那人的腹部踹了过去。直接把那蒋魁踢飞在地,廖小烟见状跳上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蒋魁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其余的公子看司空易那鬼神都不能靠近的神情,都不敢上前帮忙,几位娇滴滴的小姐也是吓得只叫。
司空易见那鼻青脸肿的蒋魁被打得狼狈不堪,才示意廖小烟停手,走上去。
“你给我听好了,司空神堇是我大哥,司空澜溪是我二哥。就算不是但他们一个是安仁将军一个是安远将军,官职都比你大,是皇上亲封的,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还有那新州的华章王送给本将军的一个见面礼物都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可以换整座城池的,他们府上的护卫杀你就像捏一只蚂蚁那么简单,那个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也不是你一个花花公子可以侮辱的。”司空易冷冷的说道,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蒋魁也是听得冷汗直冒,这个将军是连皇上都忌惮的人,他如何惹得。但是他现在才明白是否已经有点晚了。其余的小姐听后,想着见面礼都是夜明珠,实在是阔绰啊。一旁的杜角闻言则是面上一喜,看那狼狈的蒋魁也懒得再出手了。
“还有啊,你骂我爹,辱骂朝廷命官,你就等着吃官司吧你。”司空澜溪也是恨恨的说道。
司空易看了看四周,游玩的兴致也是荡然无存,起身就叫众人离去。可是当她从蒋魁的身边站起来时,越过站在面前众人的头顶,她居然看见了远处的树林边站着一个人,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看错了,但是她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没错就是那个人。那一刻司空易只觉得浑身的是颤栗的恐惧,那种冷冷嗖嗖的感觉让她顿时觉得刺骨的寒冷。于是她跨上马背朝那个人奔去。
“小易,你去哪儿啊。”司空神堇看见司空易那慌乱的神情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廖小烟和司空澜溪也是一愣,杜角和其余的人也是疑惑的看着疾驰而去的司空易。
司空易对于身后司空神堇的喊声丝毫没有听见,只是朝那个身影奔去。近了近了,但是那个影子却渐渐的模糊了,像一阵烟雾在司空易面前被风吹散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西风烈在不停的嘶鸣。
“出来,你给我出来啊。”司空易大声的喝道,但是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北风和嘶鸣的西风烈。那一刻她分明看见了那个捏着花朵站在风雪里的画上邪,他依旧穿着那绣满曼陀罗的白色衣袍,脸色苍白笑容诡异的站在那里看着她。但是司空易左右的搜寻,依旧不见他的踪影,难道是看错了。画上邪在苍原时就死在了她的剑下,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小易,怎么了?”司空神堇一行人跑过来焦急的问道。
“我看见画上邪了。”司空易有点恍惚的说道,她觉得那一定是幻像。
“什么,画上邪不是早就死了,你怎么会看见他。”司空澜溪一声惊呼,其他人听后也是满脸的震惊。
“是不是你看错了。”司空神堇说道。
“我也希望是我错了,但是我却真实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他就在我们身边。”司空易语气有些恍惚的说道,听得廖小烟是一惊。杜角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听说已经死了的人出现时也是满脸的震惊。
“当时打完仗,也来不及看他的尸体,当时人多又兵马慌乱,这样看来只怕是真的没死。”司空神堇说道,
“不,他已经死了,他死时死不瞑目,我还帮他合上了双眼,他的确已经死了。”司空易说着语气里透着笃定。她记得画上邪死了,她敢肯定。但是如今出现在这里的人又是谁。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司空神堇说道,说完一行人心怀忐忑的朝城里而去。
司空易自那日见了不知是人还是鬼的画上邪后,就陷入了难以自持的焦躁中。他让司空剑请求皇上立刻杀了关在狱中的北罗,如果画上邪把北罗救出去,那中州还会陷入一场空前的战乱中。如果画上邪真的还活着,行踪又神鬼难测,连司空易都觉得恐惧。那诡异的画上邪有可能随时都在她的身边,但是她能感受到画上邪那邪恶的存在,却看不见他的踪影。
而皇上却要在菜市口的刑场斩首北罗,司空易不想那个北罗暴露在光天化日里任由画上邪救走,司空易的意思是想皇上能在大牢里就杀了北罗。但是皇上却要这样明目张胆的以显示皇家的威严。司空易觉得那样的话画上邪定会把北罗救走,当日她在苍原那把剑穿心而过,都不能杀死他,如今又行踪莫测。说不定已经到了不死不灭的地步了。
行刑的那一日,已经是正月末了。司空易不想有人再死,但是若北罗不死,画上邪救走他必定卷土重来。那时死的人将会更多。
入春了,还有几分清冷,凄惶的刑场派了重兵把守,铁甲深深。司空易守在刑场外,她派了重兵里外包围了几层,但是在她看来,若是画上邪真的来,就算有再多的兵又有何用。只是另她想不到的是,直到北罗被行刑完,画上邪也没出现。
难道真的是看错了,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北罗的命。司空易的猜测毫无头绪,这不出现的画上邪让她更加觉得寝食难安。当她决心相信那个人已经死了时,一张血淋淋的纸条打碎了她所有的决心。那张纸随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刺破了窗户,最后钉在了她的眼前。
“我要你死,只要你死。”那几个用鲜血写成的大字刺目的映在司空易的瞳孔里。她苦笑,那样一个嗜血的画上邪又怎会在乎北罗的死活,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死亡,是那种杀人给他带来的快乐。他已经忘记了他的种族,他的生命,他的信仰。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看着他要杀的人在他面前一点点的死去。看着那血色的纸条,司空易仿佛看见了画上邪手中捏着的诡异的花朵,他璀璨的眼眸里尽是无穷无尽的杀戮。
司空易在看到那血字时就恢复了平静,人生中的生死有时不过就是一场缘起缘灭,生亦是死,死亦是生。人终究是要死的,那又有何惧,所以她等待着画上邪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