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了,雪化成一条条红色的小溪,流向远方,浸入大地,最后一声佛号停止,苍原的城墙上也爬满了经文。
所有将士都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内心翻涌着悲壮的号角声。而城外不远处的众人看着这悲惨的战场都相对无言,王水卿靠在南溪的怀中,奄奄一息。刻完经文的司空易如一片黑色的羽毛缓缓的飘向大地,王水卿看司空易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似乎看见司空易向他飘了过来。
“公子”诸葛神堇飞身接住了坠落的司空易。司空易那黑色的袍子已经被鲜血浸透。远处的江雪竺和红楚歌也飞奔而去。“小易”王水卿喃喃的喊着司空易,南溪看着气若游丝的王水卿,心里一阵慌乱。
“老王,你别吓我,快传军医啊。”南溪急得大喊。南笛见状忙接过王水卿,为他输送真气,一旁的军医忙为他检查伤口。
“公子。”诸葛神堇忙拿出杏花公子给的续经回络丹给她服下,抱着司空易就冲进了苍原城。此时的苍原仿佛一座死城。北罗的大军都全成了俘虏,进城搜捕的士兵发现了被捆绑的北罗,当北罗被拖出来时,他的兵已经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是伤残殆尽。眼中悲愤欲死,差点就挥剑自刎了。
司空易被抱进医馆时,天刚亮,城中的百姓在恐惧中煎熬了一夜,天亮了也不敢开门。医馆的门被诸葛神堇一脚踢开了,医馆内的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大夫在哪儿,赶快出来”。诸葛神堇大声吼着,躲在柜台后的人瑟瑟的伸出头来,发现是诸葛神堇时才松了口气。
“大夫。”紧跟着冲进来的红楚歌一把揪住一个老头的衣领,提到了司空易的面前。诸葛神堇把司空易放在一旁的踏上,那个老头忙去给司空易把脉,把完脉又是一惊。红楚歌厉声道:“今日之事你若说出去,我把你砍了。”江雪竺看着司空易那幅摸样,心几乎都碎了,扶着大门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那个老头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叫小童拿来止血包扎的药物。他没想到这个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居然是个姑娘。
“你们先出去吧,给病人包扎你们在此,不方便。”老头子说着,诸葛神堇便把江雪竺和红楚歌推了出去。
“你也出去。”大夫冷冷的对诸葛神堇说道。
“他是我家公子,我要在这儿守着。”诸葛神堇怒道。
“你既然知道是你家公子,你每次来抓的药想必也是给她吃的,我是大夫,而你一个大男人杵在这儿干什么。”大夫怒吼道,诸葛神堇听后只能退了出去。
经过门外漫长的等待,大夫终于出来了。
“我家公子怎么样?”诸葛神堇急忙问道。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而且还中了毒,你说能怎么样?”大夫也是没好气的道。
“你说什么,我家公子中了毒,是谁干的,能解吗?”诸葛神堇一把揪住那老头的衣领喝问道。江雪竺听后,想着那突然变得心狠手辣的叶千红,拳头紧握。
“伤口很深,但你们给她用了上好的丹药,能活的机会有五成,但是这毒我从未见过,更别说解药。”诸葛神堇听他说完大怒着就要打哪老头。被一旁的红楚歌拦了下来。
“她在苍原时就中了毒,这种毒中州及其罕见,是传说中的蝶恋花,杏花公子已经前往万花谷配制解药。”红楚歌语气悲凉的说道。说完就被诸葛神堇迎面一拳,打了个趔趄,嘴角流出殷红的血迹。
“你杀了我吧。”红楚歌一脸悲戚的说道,诸葛神堇也不再看他。
“画上邪下的毒,那解药肯定也在他身上。”江雪竺说着就转身而去。一旁的大夫看着几人也不好插话。
刚静下来,门外霍羽、南笛南溪又抱着王水卿进来了。
“大夫,快来看看”。南溪打着嗓门吼道。一旁的大夫忙过来瞧,王水卿已经气若游丝。大夫摇了遥头道:“虽然你们给他渡了真气,但是伤得实在太重了。”众人听后脸色一暗,诸葛神堇忙拿出杏花公子给的小瓷瓶,里面还有一颗丹药,诸葛神堇看了看司空易,咬牙把丹药塞进王水卿的口中。
“他怎么会伤得如此重?”红楚歌一直和司空易在城内对付画上邪,后来出去时也没见王水卿,此时疑惑的问道。
“哼,那个什么封鸣道长,平日里一副世外高人的摸样,其实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他和哪什么叶千红勾结,趁大家在阵中不备把老王打成现在这副摸样,最后还把大哥的东西抢走了,阵法消失,我们出了阵看见老王时,他已经不行了,而封鸣和叶千红已经跑了”。南溪一提到王水卿受伤一事,就万分气愤。霍羽则是一脸的悲痛难过,一个跟随他多年的人,突然背叛了他,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
说话之际,大夫已经把王水卿安置在床上,包扎好了伤口,吩咐小童去熬药。只是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红楚歌见江雪竺寻解药迟迟不回,想到那活捉的北罗或许会有解药,便出门而去。
“我前去雪山请师傅他老人家来看看。”南笛说着也奔了出去,剩下南溪和诸葛神堇守在医馆里。
“也不知道这杏花公子何时回来。”南溪焦躁的来回踱步,不时愤愤的说道。而诸葛神堇只是坐在司空易身旁不言不语。司空易满脸的血迹被擦干后露出了那憔悴的脸,看起来更加苍白。
“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南溪怒道。
“如果在路上再颠簸的话,公子的伤会更严重。”诸葛神堇说道。南溪也不好再说什么,索性坐在医馆里也不言语。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江雪竺,但是解药没找到,江雪竺却抱着萧纤子的尸体回来了,那个平日里风度翩翩,喜欢吹箫的男子,总是跟在江雪竺身后的男子此时却静静的闭着双眼,江雪竺两眼无神,脸色灰白,胸前的白袍上染了片片血迹。他只记得他们在檀城的琼花树下结拜为兄弟,他记得萧纤子一路跟随他从南方到北方,他记得萧纤子对他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但是此时此刻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雪竺仰天长笑,笑声里夹杂着凄凉悲戚,笑着笑着眼泪从他那无神的眼睛里滑落。南溪和诸葛神堇想要上前安慰一番,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所以只是怔怔的看着江雪竺。医馆里的大夫看着这死的死,伤的伤,又想到昨晚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心中也升腾着一丝悲痛,其实当时霍羽带着二十万大军进入苍原时,所有人都觉得两个娃娃能有什么作为,但是看今时今日的场面,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年轻人,还是节哀吧,逝者已矣,你应该让他早日入土为安。”毕竟是经历风霜的老人了,大夫走到江雪竺的跟前劝慰道。
“是啊。”南溪抹了一把眼泪上前说道。木然的江雪竺终于点点头把怀中的萧纤子交给南溪转身出去了。
红楚歌在北罗哪里没有找到解药,回去的路上远远的就看见街的尽头,那个神色悲戚,两眼无光的江雪竺,大街上寂静无人,风吹起地上那飘卷的冥纸,江雪竺肩上扛着一口漆黑的棺材,从大街的尽头慢慢的走来,每走一步仿佛都有千斤重。风扬起他沾满鲜血的白袍,看起来格外的凄凉。红楚歌的心瞬间变得死寂,看江雪竺这幅神情,难道是司空易死了,红楚歌回头拼命的向医馆狂奔而去,到了医馆门口才看见躺在南溪面前的萧纤子,红楚歌急忙奔进医馆,见司空易依旧躺着,诸葛神堇守在一旁,才顿时松了口气。红楚歌看着地上的萧纤子,脑袋嗡的一声,难道是萧纤子死了。他记得昨夜他还和萧纤子一起并肩作战,只是后来他出去找司空易,那时萧纤子都还在与叶千红等人打斗,难道就是那时候被叶千红和画上邪杀了的。红楚歌想着眼睛泛红,拳头也紧握着,骨骼咯咯作响。
翌日,司空易打败异族收复北方四城的消息传遍了苍原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欢喜异常,而那面刻了经文的城墙也永远留在世人的心中。只有军营的大帐里一片愁云惨雾,司空易和王水卿被安置在军营里,只是还不曾醒来。医馆的大夫随时前来查看病情,乌塔尔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想进去看看司空易,奈何诸葛神堇把持在门外,不相干的人都不得进入,南溪看乌塔尔哭得实在闹心,索性让等在军营外想探望司空易的百姓把乌塔尔给弄走。但乌塔尔刚走,司空易的贴身小厮小貉又从亍西赶来,刚进军营就大哭着要见自家公子。南溪实在无可奈何,诸葛神堇被小貉哭的心烦意乱。大喝道:“公子她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小貉被诸葛神堇一喝,不敢在哭泣。默默的守在一旁。
大战结束了,胜了。因司空易受了重伤,军营里的大小事物都交给了霍羽,霍羽心中因封鸣的背叛也万分悲愤,但是还 是向洛州递了捷报,处理着班师回朝的一切事宜。苍原的最后一战虽然没损失一兵一卒,但是所有大将几乎都受了伤,死了一人还有最重要的大将军昏迷不醒和生死未卜的军师王水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