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四月,也适逢花开繁盛时节,洛州城里春色正浓,江雪竺就是恰逢这花团锦簇的季节来到了洛州。洛州虽没有南方那烟雨楼台的小镇那般瑰丽,但作为一国都城总会是大气辉煌的,巍峨壮丽的城池在江公子踏入时更添一种别样的神秘。
司空易在黄昏夕阳落尽暮色四合时,从洛州城外策马回来。嗒嗒的马蹄踏过清冷的街道,那时街道已是灯火阑珊,将军府坐落在洛州城的最北边这条繁华的洛北街上,司空易回到府上时,正看见等候在府外的总管严叔。
“公子,你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等你好久了。”严叔一边把马牵往马厩一边说道。
“他们等我何事,往常都让他们不用等我回来的,”司空易边说边走向大堂。大堂内江雪竺闻声侧头看向外面,恰好看见司空易走进大门,向大堂而来。白衣胜雪,衣袂飘摇,风华绝代,雌雄莫辩,好一个潇洒风流的公子。江雪竺看着司空易一愣,只见司空易与总管说着什么走了过来。
“公子,你不知道,今天府上来了客人,老爷和夫人正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严叔说道。
“客人,是谁啊?”司空易问道。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从南边来的,似乎是老爷至交好友的公子。”严叔说完牵着马走了。
司空易进屋时就看见坐在桌旁的白衣男子,一袭白衣延至地面,墨色的长发披在白色的长袍上,完美的侧脸,宛若神祗。
“我回来了,听严叔说等我许久了,是什么重要的客人,是不是这位公子啊?”司空易边说边指了指桌旁的男子。
“你小子可回来了,成天不务正业在外面鬼混,你何时才能让人省心啊。”司空剑黑着脸说道。
“爹,在家闷得慌,我就是出去走走而已。”司空易坐下说道。
“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吃饭吧,再等饭菜都凉了,再说别让江公子看了笑话。”夫人忙说道。
“易儿,这就是爹的好友的公子江雪竺,他以后要在府上住一段时日,你以后要好好招待江公子。”司空剑说道。
“那感情好,我正愁没人陪我,诸葛神堇那小子又没有陪我下山。以后江公子在就有人陪我练剑,骑马,喝酒了。”司空易说道。
“但愿大师永远把神堇留在少林,免得跟你到处祸害人。江公子也不是来陪你玩的,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以后江公子就是你的老师了,你就跟着他学习书画。”司空剑说道,继而又对江雪竺说道:“这小子就是这样,以后江公子可要多担待,多加以管教。”
“伯父,您就叫我雪竺吧,我定会好好教授他的,我看司空公子是极聪明的人,定能学好。”江雪竺微笑着说道,那笑容宛若春风。让司空易不禁一怔。
“爹,你是不是搞错了,他做我师傅,我看他的年纪大不了我几岁,最多只能做我的大哥,你看洛州城内各家书院的老师不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说完又转过头问江雪竺:“你说是不是啊江公子”。
“小易,雪竺虽是年纪与你相仿,但是他可是文武双全早已名动天下,诗词书画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你呢整天都在干些什么荒唐事,当了八年的和尚吃了八年的斋也没有让你的魔性收敛一点。如今江公子能做你的老师不知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以后不许再在外面鬼混了,跟随江公子学习。直到你爹满意为止。”夫人唐婉说道。
“夫人抬举我了,我看司空公子的武功不一定在我之下,就教授他一些书画方面的东西,”江雪竺说道。
“那以后小易就拜托雪竺你了,菜都凉了,不要忙着说话赶紧吃吧,”司空剑说道。
司空易见情况已不可逆转,只好低头扒饭,偶尔抬头瞪一眼江雪竺。
是夜,月光甚好,司空易在月色下几个起落,最后进了一处院子,看见院内窗前还亮着灯。就蹑手蹑脚的靠向窗外,刚要偷看窗内有什么动静,却不想窗子忽然被人推开,木窗正好碰在司空易的头上。
“啊,干什么?”司空易痛的大叫。
“啊,司空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不住,我本是想开窗欣赏月色的,不想你在外面。碰伤你没有?司空公子在寺里修行了八年想必对月是有了一定的感悟,不知可不可以渡化一下我这个红尘中人”江雪竺似笑非笑的说道。
“师傅好雅兴,我也正好想请师傅一同欣赏月光的,不过像我这样当过和尚清心寡欲的人不适合与师傅一起看红尘”司空易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看着江雪竺就是故意推开窗户的还说欣赏月色。
“哦,原来如此,那你请回吧,我突然对月色不感兴趣了。”说完就把窗户关上了。
“江雪竺,你不要得意,谁稀罕你做我的老师,我告诉你,你不配。你别以为你是武林盟主就了不起,其实在老子眼中你什么也不是。
说完,司空易气呼呼的走了。只留下江雪竺在院内冷着一张脸。
你以为我就那么想当你师傅,要不是你父亲与我爹生前有点交情,要我堂堂一武林盟主来给你一毛小子当师傅,你就等着死吧你。江雪竺想着,如冰的脸阴沉的看着窗外。皓月当空,江雪竺在窗前看着冰冷惨淡的月色,不知缘由的感觉人生从此陷入一场两难的境地,无可自拔。
翌日,天微亮时,司空易便起床了,府上的下人都未曾起来,司空易走到马厩旁,牵着马就往府外走去。
“司空公子起那么早要干什么去?”不知何时,江雪竺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起来遛马啊。千里马不每天遛那就不是千里马了,是养在家里无用的马。”司空易回头说完,继续往外走。
“以后都不用你遛了,这种事由下人去就行了,你就留下来好好学习吧 ,难得你起那么早。”江雪竺说完就走向前来。司空易看情况不妙,忙跑向大门 ,不想大门紧闭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撒了手中的缰绳,纵身跃向府外。脚刚落地,就只见江雪竺已经腾空追了出来,只好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的向城外飞去,等到城外的车道上时,已经累得不行,于是就靠在路旁的树干上喘气。
“你跑得太慢了,让我等了好久,”忽然从树上传来说话声。让司空易一惊,抬头时正好看见江雪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司空易见此,抬腿就跑,向远处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江雪竺见此微微一笑,也向那边跃去。司空易飞奔了良久,眼看江雪竺是追不上了,四处看看才停在一边的草丛里休息,却不想刚想坐下,就看见江雪竺站在他的眼前,笑得一脸的风清云淡,司空易又一惊,在这洛州城要说武功轻功除了从未交过手的将军霍羽不知胜败外,其他的都不是她司空易的对手,今天却一连两次败下阵来,她心里想着,我今天就不信甩不掉你,心思转念,脚步已后退数不,然后转身又飞奔出去,这一次显然是比上两次都快了不知多少,瞬间就毫无踪迹可寻。江雪竺眉头一皱,这次似乎比上次更棘手,但是还是追了出去。
烈日当空,已是中午时分,虽是四月的天气,但是司空易飞奔了一早上,此时早已汗流浃背,饥肠辘辘没有力气再跑,索性直接躺在地上,不再起来。
“怎么不跑了,”依旧是那种不疼不痒的一句话。
“懒得跑,这次我把你解决了,就不用跑了,”话刚说完,已经翻身抬腿踢向江雪竺。:“去死吧,”
司空易那一脚踢过去,气势如虹,势不可挡。若是踢中,不断腿也是内伤,但是江雪竺却轻而一举的就避过去了,这让司空易更加恼火,接着又是几脚,逼得江雪竺连连后退,却只是躲避,不还手。打了许久司空易见江雪竺只是躲避,便停手作罢了。
“罢了,我跑不过你,打又赖不过你,我跟你回去。”说完转身走了。其实不是打不过,只是她不想跟他像猫捉老鼠一样毫无意思。
江雪竺见此,冷着脸也走了。
司空易回到府上时月亮都已经出来了,早上只知道逃跑,却不知她已经跑出去不知多远,回来时才发现回家的路如此遥远,没吃的,没有马,只好走路回洛州城。平日里骑马飞奔的路途越走越觉得长路漫漫。而那所谓的师傅江雪竺早就不知所踪,回到府上时才发现,人家早已回来了,可恨可气。
虽然可恨,但司空易还是没在逃跑,而是第二天便跟着江雪竺学习书画,她苦思一夜,觉得什么都败在江雪竺手上,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江雪竺学习,等哪天她超过江雪竺时再恩将仇报以雪今日之耻。于是乎第二天便死心塌地的跟在江雪竺身边。
一开始只是教授武功,司空易每天与江雪竺在洛北街外的竹林中练武,那时的日子平平淡淡的。司空易内功深厚,又在少林练了八年的剑。而江雪竺又是以剑术驰名天下,他的剑已练得剑随心动,心到剑到。所以已经是没有招式可言,所以他也就教司空易一些剑术的驾驭和要领。
“师傅,我觉得我的武功已经算是高手了,为什么打不过你?”司空易故意问道。
“你能胜过我,那我还是你师傅吗。”江雪竺冷冷的说道。心里却想若是他与司空易真正的打一场的话输赢还是个未知。
“师傅,你长得如此好看,却怎么总是冷冰冰的,我又没欠你什么。”司空易边练剑边说。
江雪竺一愣,随即不在说话。但又问道:“你的武功我看除了伯父传授的内家武功,还带有别派的心法。谁教你的?”
“是佛家的菩提心经,是虚衍师父传授的还有少林寺哪位隐世不出的方丈大师。想不到师傅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司空易说完看向江雪竺”。
“你是虚衍大师的徒弟?”江雪竺语气惊疑的问。
“是啊,虚衍大师和方丈大师都是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通透世外,看尽人间百态的高人”司空易说着眼眸也变得空灵,随即又问江雪竺。
“师傅,听说你是武林盟主,那你肯定统帅天下武林中人,你给我说说江湖中的故事传奇啊。”司空易说。
江雪竺还这次不理他了,只是看着竹林中飘飞的落叶,陷入了沉思。“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可是读过《江湖录》的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事的,比如说当今天下武林,师傅你是盟主,那还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那是相当多的英雄豪杰,其中盟主门下的号称女诸葛的叶千红就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不但武功了得,人长得倾国倾城,更神的是她的聪明计谋当今天下无人能敌。还有师傅的得力帮手秦桑九诺,一把长剑刷的淋漓尽致,是难得的高手,在江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胜他。司空易说完收了剑就走了。“师傅,我累了,我回府了。”
江雪竺听他说起江湖事时如此轻描淡写的谈论,突然觉得眼前的司空易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纨绔的公子哥。
时间似水,年华如流,转眼已过了两月,司空易不再学武,她说不学了,改学书画,武在平时也是可以练的。江雪竺和她相处月余,对她的态度也有了改变,不再冷眼相对。
江雪竺的画有种空灵高远的气息,画犹如有生命一般,仿佛被赋予了灵魂。司空易坐在书案旁看着江雪竺教她的第一副画,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江雪竺,人如他的画那般空灵,淡然。不经意间看得入迷。江雪竺画完抬头时正看见司空易痴迷的眼,他一愣。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教人不敢直视。江雪竺慌忙移开视线,拍了司空易一巴掌把她从迷醉中拍醒。
“师傅,你干嘛打我?”司空易回神时吼道。
“刚才教的你都会了吗,现在你画来我看看,”江雪竺把笔墨推给她。
“师傅,我刚才没听见,你再教一遍可好。”司空易畏缩的说道。
“不好,画不好不用来见我了。”说完江雪竺转身就走。只留下司空易在哪里冥思苦想,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怎么看那纸上的东西都不是画的。而是真的。越看越觉得有味道,看到傍晚江雪竺来时,面前的纸还是一片空白。
“一天了,可曾画好?”江雪竺问。
“师傅,你学画画用了多长时日?”司空易问。
“作画不是一日两日便成的,而是要慢慢来的,”说完江雪竺便走到司空易身后,铺开纸。把墨笔放在司空易手中,然后握住司空易的手,在纸上勾画起来。“今日先让你感受一下作画。明日再从简易的教你。”江雪竺说道。但司空易似乎是没听见,因为司空易只看见握着她手的那只手,白皙修长,还有温热传过来,让她一时不知所措,心跳的厉害,侧头看他江雪竺时,正好看见他专注的侧脸,正在仔细的画着,认真得只剩安静,司空易就这样看着,直到江雪竺画完停手时才回过神来,江雪竺看见彼此握着的手也是一愣。随即放开说了句什么就走了。司空易显然又没听见,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只被握过的手。直到天亮方才醒过来。而江雪竺也是看着他的那只手一夜无眠。第二日便称病没在来教司空易。司空易则在书房里琢磨着那幅画,转眼就是七八日,见师傅病任然不好,于是他便来到了师傅住的小院,见师傅正在院中作画,看脸色并没有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师傅,听说你病了。我今日来看你了,你病可好了?”司空易大声问道。
“今日刚好,本来打算明日就去教你的,不想你今日就来了。”江雪竺说道。
“师傅既然好了,那今日就开始教吧。你不是说画要慢慢的来,所以不能浪费时间。”司空易说完就坐在书案旁。江雪竺一脸淡然的开始教授,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时光荏苒,就这样,司空易空前绝后的在家中学习了一个月,从未踏出将军府半步。眼看端午节就快到了,但她却不能出府去逍遥一番。于是思前想后终于想得一法。虽不是什么一出手就必杀的招数,但却是最管用的招数,那就是装病,于是在端午节的前一天她便开始肚子疼。最终逃过了师傅的监督,得以躺在床上。直到深夜时分,夜黑风高,星光若现时她便从将军府溜之大吉。直奔洛州城外的一处破庙,那破庙远远看去,火光明灭。只听一人在破庙里说道:“也不知道司空大哥这段时日去哪里了,一个月都不见踪影,害得我们有事都找不到他。”
“司空大哥历来是行踪不定,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都是他找我们,那时候轮到我们找他。就算找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难道你还能闯进卫国将军府不成。”另外一个人说道。
“哥,那如果找不到司空大哥。我们眼下这事怎么办?我们都答应那些人了。”开始说话的那人说道。
“好久不见啊,两位兄弟,你们找我何事啊?”那人话刚说完,司空易就走进了破庙。一脸的洋洋自得。
“司空大哥你可来了,我们找不到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来了就太好了。”破庙里的两忙齐声说道。
眼前说话的两人是一对双孪生兄弟,也是司空易的好兄弟,姓南,大哥叫南溪,弟弟叫南笛。虽然是双胞胎,但他们长得却是一点不像,大哥南溪高大魁梧,面容黝黑,傻里傻气。弟弟南笛却长得修长俊俏,温文尔雅。两人总是形影不离感情甚是深厚。兄弟两从小失去双亲,小时候在外到处流浪乞讨。后来遇见了一位老人。老人把他们带入山中,两人拜老人为师跟随他学习武功。老人临终前让他俩下山去闯一番事业,老人死后,兄弟二人便下山行走江湖。兄弟二人忠厚善良,下山后身上没有银子,只好凭力气给人做苦力。给一些富贵人家担柴挑水,又一次在山中砍柴时遇见了骑马归来的司空易。那时司空易正在到处笼络一伙兄弟有意在洛州城干一番大事业,司空易见他们担了一大摞柴居然健步如飞,心不跳气不喘的,于是便问两人是否愿意跟他。南溪和南笛二话不说就跟他去了,加入了司空易在洛州城遍地收拢来的一群人,此群人龙蛇混杂,美的丑的,有当过盗贼的,有乞丐,有在外逃亡的。有江湖高手,男女老少应有尽有。南溪和南笛加入后司空易都称呼他们叫难兄难弟,一开始他们不明白司空易叫他们来是要干什么,加入了这群人才知道原来司空易和洛州城两百里外一座叫做万佛山上的一群山贼结下了梁子,笼络他们来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