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过了,冬季还没过,只是雪渐渐小了。
就是在那冬末春初时节的早晨,画上邪带领雪狼军从亍西出发进驻迭水,趁着打伤了司空易后,便准备攻下苍原。画上邪带领雪狼军从迭水出发连日便赶到了苍原的北城门之外,苍原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北城门外就是漠阳之野,而南城门外便是通向中州的官道。其实在苍原外,到处是一片沙砾荒凉的土地。苍原就处在三面环山的盆地中央的一片荒漠中。苍原五十里荒漠之外的西北方是连绵起伏的山林,山林上没有驻扎兵力,所以画上邪越过山林直达漠阳之野。
霍羽带着兵马驻守在城墙上,画上邪则下令命银狐带领雪狼军直攻苍原,霍羽和封鸣看见城墙脚下捏着一朵莲花的画上邪时,都是一惊。
“此人看起来不简单,太过妖气,只怕我们的兵力在他眼里不足为惧。”封鸣看着画上邪那双带着杀戮的眼睛说道。
“我看他不妖不人的,就是一怪物,武功应该不错,只是打仗怕是不在行。”霍羽按着腰间的长剑说道。
“他是克一族的巫师,擅长西域奇术,因为从小修炼邪恶的秘术导致这幅人不人妖不妖的摸样,弑杀如狂,还懂兵法。是个很难对付的人,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为好。”封鸣看着那一抹妖艳的袍子时说道。
“若是他运用那歹毒的秘术,你可有破解之法?”霍羽问封鸣。
“若要破解,恐怕没那么容易,西域奇术失传多年,正因为是邪恶的歹毒之术,被天下武林禁止,所以很少有人修炼,就算有也是那些不要命之辈,破解起来很困难,除非是知道他施用的手段技法,寻找与之相克的方式或许可行。”封鸣一脸沉重的说道。
“若我们避而不战,你需要几日才能破解,”霍羽问道。
“我想如果避而不战,我们也无法看出他所用的法子,他迟早会攻破城门的。”封鸣说完,就只见远处的画上邪手中那朵莲花在渐渐的消失,化为一缕淡淡的红色之气飘向空中,然后猖狂的笑着说道:“就让这朵纯洁的红莲渡化你们到下一世轮回吧。”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雪狼军便出一群饿狼看见羔羊一般,铺天盖地的嚎叫着扑向苍原。霍羽站在城墙上,举止镇定,他的手轻轻一扬,漫天的箭雨射向了雪狼军。天地间霎时只听见雪狼军的嚎叫和利箭破空的飒飒声,连战鼓的号角的响声都没有了,弓箭射在雪狼军的身上犹如射在了一块坚硬的磐石上,利箭一触即断,而雪狼军仍然毫发无伤的继续席卷而来,转眼就逼至城门外,雪狼军如长了好几条腿的蜘蛛黑压压的爬上城墙。城墙上的士兵吓得只打颤,在霍羽的一声巨大的喝声中恢复镇定。
“弓弩手退下,滚石、焦油、丢火把。”霍羽声音刚落,潮水般的巨石顺着城墙滚了下去,雪狼军被打落下去,顺着又被浇了滚烫的油,火把随即扔出去,刹那间城墙脚下一片火海,伴着嘶吼的嚎叫,一个个火人如杀不死般又爬上了城墙,顿时城墙变成了一面火光四射的火墙,后面的雪狼军前仆后继黑压压的跟进,巨石滚落,火光咋起,狼烟滚滚,喊声震天。被滚石击碎的士兵终于停止前行,倒在火海里慢慢的变为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糊味。城墙上的士兵看着这情景开始呕吐,大批的雪狼军爬上了城墙,伴随着惊恐的呼救和火光,城墙上也烧了起来,城门已被攻破。阎景川和马亭将军守在城门处誓死拼杀,霍羽挥着手中的剑边指挥失控的士兵一边在火光里厮杀,
“都给我听着,只要把他们杀成碎片就不会再爬起来,”霍羽大声的喊着。封鸣挥动着手中的拂尘,看着远处张狂笑着的画上邪,一阵惊惧,随即大喊正在激烈混战中的霍羽。“大将军,先把画上邪杀了,或许这些被施了法术的雪狼军就会停止了。”
霍羽听闻,回头看了看越战越勇的雪狼军,随即喊道:“阎景川和马亭听着,守住城门口休要让敌军再近一步,封鸣和司空白你守住城墙”
“是”几声大喝淹没在冲天的厮杀声里,城门口的士兵倒下一层,后面又补上一批,如此反复,城门口早已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活着的士兵在阎景川的命令下用死去的将士的尸体重新堆积出了一道坚实的肉体城门,城墙上亦是如此,巨石仍就滚落,但雪狼军却不见减少,如一具具没有生命的物件。多少生命就那样在转瞬之间灰飞烟灭,成了过往。这样一幅人间炼狱的场景,映照在那时黄昏。
霍羽飞向城外的画上邪时,画上邪正妖媚的笑着,手中多了一朵白的耀眼的菊花,菊花开的很盛,那白色的花瓣在血色中显得格外的清晰。霍羽用嗜血的愤恨看着他,他的手握着剑,指节发白,青筋凸起。他的剑就那样带着前所未有的恨刺向了画上邪。画上邪只是笑,他的笑容映在霍羽的眼中让他感觉格外的愤怒,投在他眼中就是篾视与讽刺。让一向威严温婉的霍羽也失去了好脾气,变得双眼泛红,杀气直逼画上邪。他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于是他的剑好不留情的刺向了他。
“呵呵,没想到发怒了,这可不像你呢。”画上邪一脸得意的笑道。
“卑鄙无耻,用这样阴毒的手段,你下地狱去吧,妖人。”霍羽大喝一声,长剑翻转直刺画上邪的心口,画上邪听霍羽骂他为妖人,脸上的笑容顿住,继而是带上一种残酷杀戮气息,手里的菊花一扬,其中一块花瓣迎着霍羽的剑尖飞去,霍羽的剑碰到花瓣时被一股内力所震,发出“铛”的声响,霍羽一惊。剑一收走了一个偏锋刺向画上邪的喉咙,被画上邪的的第二片花瓣所阻,刺偏,刺在了画上邪的肩上,血渗透出来染红了一片。画上邪顿时伸出右手,用他那苍白修长的手指夹住霍羽的剑,霍羽用力朝前刺,画上邪飞身向后退去,手指用力一弹,剑铛的一声断了。画上邪退出几丈远,手中的菊花瞬间射向霍羽,,那花在射向霍羽的途中花瓣渐渐四散开来,霍羽挥着断剑将其一一击落在地,只是最后一片把他的剑彻底震碎,剩下飞来的花径直插进他的胸口,霍羽看着眼前依然笑着的人,他觉得那张脸特别的可恨,他回头看着身后依旧厮杀的战场,哪里早已成了修罗地狱,城门口的尸体已经堆成小山,阎景川和马亭在血海里垂死挣扎,封鸣的拂尘也染满鲜血,城墙上依旧爬满蜘蛛,非常的凄厉可怖。他绝望的回头,愤怒的徒手杀向画上邪,他的手里握着碎了的剑身碎片,用尽全身力气射向画上邪,画上邪捂着滴血的肩,血从他的指缝中留出来,但是他依然在笑,霍羽挥出的断剑碎片在离他一寸的地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一落地,霍羽本来充满希冀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死灰。
只是在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刻,朦胧混沌之间霍羽他看见了一个老人,一个胡须花白的七八十岁的黑袍老人,老人右手抱着一把檀香木古琴,左手拉着一个孩子,从风雪中走来,像一个前来拯救苍生的神。
老人坐在风雪里,拉开了琴弦,琴声咋起。身旁的孩子眼神清明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修罗战场,他的眼中闪过一片悲悯。
画上邪被霍羽的那一剑刺的显然不轻,此时看见眼前的老人时,他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一变再变,而霍羽仍就用最后的意识想要对他发出最后的攻击,琴声在漠阳之野的天地之间回荡,战场上的雪狼军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如遭电击,浑身一震。继而是凄厉的惨叫,爬在城墙上犹如蜘蛛的士兵也在那一刻纷纷坠落,那些断手断脚浑身是伤得雪狼军仿佛现在才感觉到疼痛一样,惨叫着争相死去。凄惨的叫声让苍原城里的士兵看了一阵惊惧胆寒。霍羽在琴音中回神时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惨像。
画上邪看着那情景,眼里满是不甘,他看了看地上的老人,捂着肩膀,如一片鬼魅一般飘走了,走时他对霍羽说“一切才刚刚开始,不久之后,我便会再来。”说完他笑着,捏着一朵黑色的郁金香飘走了。
那个怀抱古琴的黑袍老人在画上邪走后,便牵着身旁的小孩走入了茫茫的雪地,苍原城顿时陷入了一阵空前绝后的寂静,寂静得只有北风凄厉的吹,霍羽回头看着残肢断臂一片、刀剑横七竖八、血肉模糊的苍原大地,还有熊熊燃烧的尸体和被烧得一片焦黑的城墙。还有用尸体堆积起来的血肉城门,阎景川和马亭因受伤严重站在风雪里摇摇欲坠。没有死去的士兵也犹如死去一般,眼神迷茫而空洞,他们似乎也忘记的这种世所罕见的惨烈景象,没有疼痛,只剩下麻木。霍羽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赤红和恨意。渐渐的他的眼神也开始模糊,他仿佛看见苍原城外无数的幽灵在凄厉的惨叫着,在苍原的上空来来回回的飘荡,这些灵魂看见了地狱的入口却寻不见天堂的道路。霍羽就这样倒在了那诡异惨厉的雪地里。
王水卿和南溪南笛三人回到苍原时,便看见了那幅沉静犹如末日的画面,尸积如山,冬日里然着熊熊火焰,士兵们犹如 没了魂一般麻木不仁的搬着堆积在城门口几丈高的尸体,阎景川和马亭驾着昏迷的霍羽举步维艰的向城中走去。
“北罗那龟孙子打过来了”南溪大骂道。王水卿的脸在震惊与愤怒中惊醒过来,忙翻身下马对南溪南笛道:“赶紧下来帮忙啊”说完奔到阎景川和马亭两人身前,抱起快要不行的霍羽知奔向苍原城,边打声喊“来人那,找大夫到营帐。”那声音犹如洪钟终于震醒了陷入惊恐与沉痛的将士。阎景川和马亭在王水卿把霍羽接过去了,便栽倒在雪地里,南溪南笛如梦初醒般的背起两人朝城中跑去,只是等王水卿南溪南笛三人背着受伤的三人到达城门口时,也顿住了,城门已经被成千上万的尸体赌的严严实实的,虽然有许多的士兵在搬走尸体,但是没个几天几夜是不可能搬完的,但这几人再不救恐怕立马会死去。
“老王,这可如何是好,”南溪火急火燎的问道。
“我看还是试着用轻功看能不能飞上城墙,”南笛也一脸焦急的说道。
“城墙高达数丈,又被浇了油烧的厉害恐怕不容易上去,”王水卿平静得说道。说完就抱着霍羽朝燃着大火的城墙飞去。但是在快到城墙上时因使不上力而滑了下来。南笛见状忙翻下背上的马亭将军,飞奔过去扶住了滑下来的王水卿,只见王水卿被墙上的火焰燎得衣衫不整,一脸灰败。
“你扶着他,把你的剑给我,或许可以用他刺入墙内,借力上去。”王水卿说完便拿过南溪腰间的配剑。
“我们可以让里面的士兵般梯子从上面放下来,我们就可以攀住梯子进去了”南溪说道。
“那样来不及了,他们三人受伤极重,再耽误恐怕命不保。”王水卿说完又飞身向城墙跃去,一缕白色的身影穿梭在熊熊的火光中,犹如飞蛾扑火般绝美的走向死亡。王水卿把剑插入了城墙的中央。飞身回来时只见他双手已沾满血迹,衣服被烧得七零八落。但是他任然一脸沉着的抱起霍羽,便吩咐南溪南笛跟他一同跃上城门,边抱着霍羽飞跃而去,与平时嘻嘻哈哈的他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