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而去,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城中,许是官威架子还在的缘故,这一众人虽外观看去有些褴褛却并未被招盘查,一路顺利的来到城中西南角的一家客栈,双栖楼,车子渐渐减速,缓缓停下,刘二之前一直紧绷的脸也终于有所缓和。而秦重则马不停蹄一路走到楼前看到随风摆动的客栈灯笼底下微不可见的刻着四方带线的风筝标记时才定下神色,轻吁了口气,
调转马头复又行至马车前道“二位小姐,二位小姐?可有醒来?”
安傲菡早已在之前的颠簸中醒来,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只是怔怔的,不知在想着什么,也是,毕竟她才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同样,沈千亦这个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虽家庭略微贫困但也未曾经历大风大浪的孩子也呆呆的坐在车内,看着因为颠簸滚到车内地上的尸体。而那尸体因为僵硬还保持着她最后的动作。
只有代秋眼睛里颜色变得深深的宛若月色下的死湖,但此时在场的二人心思各异却无人留意到。
“小姐?小姐!”只听得秦重声音渐进,直至最后来到车前,将一只手微藏身后,同时手中快速的转动然后停下似乎捻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深麦色修长的手则搭在帘子上正要挑起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音,却不似之前应答的语蓉。
“秦侍卫请放心,二位小姐都已无恙,只是大小姐的丫鬟语蓉在之前的慌乱中不幸去了,二位小姐仿佛皆已受了惊吓,故至今才未有所回应。”
“原道是如此,不过二位小姐现在客栈已到,也请二位小姐下车,沐浴更衣,请医安神罢。”话音刚落,秦重却仍未放松警惕,继续缓缓道。
霎时车内一静,随后门帘一挑,便有人影闪出车帘随即落下,然而此时秦重却按下了心思,刚刚那眼前快速闪过的情景与其所说无二,便后退了一步,由着她将二女请下车来。
经过刚刚这一路的颠簸安傲菡此时也已有些衣衫不整,甚至在衣裙处有沾染的血迹,她却未做整理,只是缓缓跟着秦重走在前面,听着有人要清理车厢时忽然回过头来,看了看那被覆面抬出的尸体,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后面被代秋扶着依旧神情有些呆呆的“妹妹”。却在代秋看过来前快速的收回眼神回转过去。
秦侍卫见其久未应答,回望过去,想了一想便大概知道了原因,只道,“小姐可需再找一二暂且伺候的婢子?”
安傲菡自是不提,只点了头罢了。
秦重见之无趣,安排其坐在二楼临街窗口处,便告个礼,抽身先到掌柜的那处,那掌柜的佝偻着身子,似乎得了什么疾病,面色惨白,伸出袖子的双手直哆嗦。秦重从袖中似乎掏出了件什么物事,手指在柜台面上画了个符号,那人则在接过物件的一瞬竟似整个人气质一变,却又立即恢复原状,令人几乎以为是幻觉,他就这刚刚端着的茶碗,在秦重画的图案上又加了几笔,随后抹去,食指在柜台上轻轻点了两下,复又将手收回袖中,揽于胸前,慢慢的移着脚步,一步一步向后堂蹭去。
二女坐在二楼,向下观去,只见那街上熙熙攘攘,人流来来往往,嬉笑怒骂,不一而足。
秦重差人问过二位口味后,不久饭菜及至,清淡为主,二女也没什么胃口,随便的用了点便撤了,而此时,房内房外各有不同,有道是,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风泛须眉透骨寒,人在水晶宫里。蛇龙偃蹇,观阙嵯峨,飘渺笙歌沸。霜华遍地,欲跨彩云飞起。
此时正是十五前夕,有歌舞笙箫声起,人人具是笑颜,却与房内二人惨淡愁云不同。
秦重回时见此情景,试探道:“小姐可要下得楼去,游赏一番。”
沈千亦看向安傲菡,见她敛下双眸,不发一语,便回道:“罢了,天色不早,今日又多奔波,便都好好休息吧。”
秦重应是,及至房门处留言代秋,令其如主子发生事故,大声呼救即可。代秋应是不提。
却说屋内安傲菡袖内将一张手帕几近撕烂,复又抬头看向沈千亦道:“妹妹可想出去游赏一番?”
沈千亦回望来“姐姐身体不适,便都早歇了吧。”
安傲菡扯了扯嘴角道“无事,不过是个贱婢罢了,你我出来一次并不容易,你若想出去我陪你就是了。”
沈千亦心中有些疑惑,终是经不得安傲菡的再三劝阻,二人学着戏画里的样子叫代秋找来差不多大小的男孩衣物换上,趁侍卫换班之际,偷偷溜出门去,约定代秋三刻后熄灯寻来。
刚出得门去,抬头便见月色如银,万里一碧。两人随着人流慢慢行去,及到一处卖花灯的地方,安傲菡嘱咐其在桥边等待,自己去去就来。
沈千亦应声呆在桥边,不时向安傲菡去处张望,却未想此事从桥另边来了两人,身着短打,褐衣,灰鞋,晃晃当当的走着。看见她后低声交流道“并肩子。掉瓢,招瞜把合。”“决衬”。“盘尖”。 “海撕下来晚安有了。”“混天挑了。”话毕,快步过来,沈千亦预感不对,疾步向安傲菡去得地方走去,刚看到安傲菡,心下一宽正准备走去汇合时,感到头后被一击,瞬间眼前便开始花了,双手向前伸去想向安傲菡求救时,看见她摇了摇头,一张嘴巴开开合合,仿佛说,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我本不想害你,只是你逼得我。随即眼前一切都失去了颜色,整个人都浑江江的,不能思考,只是听着人说什么便由着去做。竟是随那二人离开了去。正在此时代秋走了过来,看到安傲菡时眼下一松,周围望去却未见沈千亦的影子,问了安傲菡只道是还在桥边等着,但问了周围人却并未见到,算了算时间已然不早,便立刻先将安傲菡送回客栈,伺候洗漱睡下后,深觉此事奇怪,便又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去,出门不远处躲进一处巷子,随即使出轻功宛如燕子般轻巧,直奔城北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