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骑术和箭术,陆元松完胜陆元方,原本可以狠狠折陆元方的颜面,出言教训,但是陆元松没有,他心平气和,出了怒气,而且在射箭时领悟到灵肉合一的境界,心满意足,自然就想起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来。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更何况陆元松生活在陆府的屋檐下,没必要把陆府二少爷得罪死了。
陆元松如此从容大度,说话条理分明,既让人感到他的强势,又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比起陆元方见面就要给下马威的性情,两者修养高下立判。
倒不是说陆元方没有修养,只是面对陆元松时,总有一种针锋相对的味道,不知陆元松哪里得罪了他。
这一通比试下来,已经到了正午,陆府午饭时间,自有下人来请几位少爷小姐吃饭,陆元松虽然将天水剑还给了陆元方,但陆元方不想毫无颜面,便放任天水剑、傲月弓都留在演武场,负手身后,当先大步走向膳厅。
“堂弟,元方他在学院待久了,见识了很多权贵人物,所以有些心高气傲,有什么失礼之处,堂弟莫怪啊。”陆元松是客,陆元方可以扔下他不管,作为陆府长子的陆元文可不能太过怠慢,他引着陆元松往膳厅而去,嘴里为自己的亲弟弟解释。
“这点小事,我明天就会忘记,怎么会怪二堂哥!”陆元松客气地应付。
“元松堂哥,你的武功这么厉害啊,武师的境界,我怎么看不出来。”陆元方走远了,陆元琪立刻恢复本性,蹦蹦跳跳来到陆元松身旁,仔细地打量陆元松的脸庞,伸出纤手微微在陆元松的手臂上捏了一把。
“武师是锻炼骨骼,自然看不透。”陆元松口中回应陆元琪,心中却是一动,在与陆元方动手前,他就看出了陆元方只是武士之境。
武生练肉,武徒练筋,武士练皮膜,原来这些体表的功夫人肉眼都是可以看出来的,从行走之间肌肉的变化、筋脉的伸缩和皮膜的鼓胀,眼界高明的人甚至可以看出具体的修为。
陆元方走动时,一身华服略有鼓胀,脖颈出大筋跳动,皮肤粗而不糙,可见皮膜的功夫还没有练到家,绝对没有达到大成,武士大成,皮膜不仅不粗糙,反而如美玉般有徐徐光辉,一眼看去,力量蕴含在皮膜之中,随时可以爆出来。
而武师又不同,武师运力锻骨,力量内敛,从外表很难看出来,不过,如果有道者魂魄出窍,就可以看到陆元松的血气缩于一团。
据闻先天武师如果释放气势,精气化为狼烟,更好让道者分辨出武者实力。
陆元琪的境界是刚刚踏入武士,眼界也不算高明,连自己两个哥哥的武功境界都看不出来,自然更不可能看出陆元松的境界。
一行人到了膳厅,各自落座,陆元松惊奇地发现作为一家之主的陆逊居然不在,他不禁开口问道。
“陆伯父不在府中吗?”
“父亲去了蒲城,主持峰鲁地界今年的乡试。”陆元文吩咐下人上饭菜,见陆元松发问,当即解释道。
“乡试不是八月份举行?现在快九月中旬了!”在陆元松记忆中,乡试是在八月份举行,也叫秋闱,是童生考举人的科考,而现在九月了。
“大玄繁华之地的乡试自然是八月份,但我们这里地偏西北,气候变化比南方差不多慢了一个月,所以推迟到九月份,这是开国时候太祖定下来的规矩。”陆元方此时开始卖弄自己的学识,他朗声道:“而且峰鲁地界是康王分封之地,在大玄之下,又有自己的一套规则,根据时令变化,土地收成等等因素,推断出九月中旬乡试才是最适合峰鲁地界的考生。”
时令变化、土地收成?陆元松暗中琢磨一下,果然如陆元方所说,西北地方干旱,不比南方,南方稻谷一年两熟,甚至一年三熟,峰鲁地界就不可能,这里一年一熟,秋收还要等到十月份!
“对了,”陆元方突然又开口了,他淡淡地说道:“还有两个月,就是康王大寿,从现在开始,陆府就要准备礼物了,数日前,方应龙小王爷来了邀请函,上面还提到到了堂弟你,你不妨也趁早准备一些礼物,最好精致一些,莫要折了我们陆氏的名声,如果你准备不好,可以请我这个二堂哥帮忙备一份。”
“什么,康王大寿,方应龙邀请了我?”康王大寿,陆元松是知道的,毕竟半个月前方应龙来陆府小住三天离开时就说了此事,离府之时更是大胆轻佻地邀请陆元琪去蒲城。
陆元松以为方应龙肯定会邀请陆府上下去参加大寿,却不会邀请自己,因为那夜比武前后,两人就有了间隙,没有邀请自己的理由,万万没想到方应龙居然也提到了自己。
“这方应龙是什么意思?不管了,若是他想在蒲城折我的面子,或者怎样,我都无所谓,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我来说,眼下是增强实力最重要。”
心念一转,陆元松瞥了陆元方一眼,他心中微微有些明白了,为何陆元方一见他便态度不对,原来是因为方应龙的邀请,想必在方应龙的邀请函中,着重提了自己几笔,而对于爱惜羽毛、心气儿高的陆元方则是一笔带过,此人是嫉妒了!
“礼物的事不用元方堂哥操心,我自己会准备,”陆元松不软不硬地拒绝:“康王大寿,宾客云集,什么样的贵重礼物没有?虽然我手上没有多少财物,却有些别出心裁的心思,备下的礼物肯定能搏康王喜欢。”
“这样最好!”陆元方冷笑:“吃饭!”
丰盛的饭菜端上八仙桌,都是美味佳肴,然而,陆元松却吃得味同嚼蜡,话不投机半句多,陆元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将他大哥的威严都压下去,陆元琪更是规规矩矩吃饭,不敢说话。
陆元松觉得没有一点意思,他觉得还不如陆逊在的时候自然。
吃过饭,陆元松立刻告辞,他不愿忍受陆元方的冷言冷语,回到长春园,陆元松直接来到胡盈儿的房间。
推开房间,就有一阵阴风呼啸,陆元松看到胡盈儿的白狐之身俯卧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他知道胡盈儿已经魂魄出窍,锻炼精神力量。
胡盈儿的道行达到了显形大成的境界,方圆百里,除了祭庙和陆府不能随意以魂魄游走之外,没有任何威胁,用不着陆元松担心。
陆元松便回到自己房中。
紧闭房门,盘坐在床上,陆元松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双目微闭,却没有定神出窍,而是沉思,理顺自己的念头,把心沉下来。
在荒野游荡了半个月之久,搏杀巨蟒,横跨地下世界万骨魔窟,斗树妖,寻出路,接着天河宝藏出世,卷入其中,镇压心魔,看鬼仙武圣之威,镇压欲念,一系列的事情说出来都累。
陆元松是心累了,无比地疲倦,他半个月的经历好像过了几年,真真正正激发了他修炼的决心,不过,一下也受不了,精神疲累不是狠狠睡几觉就能修复的。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烁,一张张面容划过心底,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人御医范重,到看到的最后一人陆元方,陆元松将各种关系一一理清。
自己行走的脚印也在心底显现出来,以及接下来的脚印也做了一些规划。
不知过了多久,陆元松感觉心中一片平静清凉,知道自己的心已然沉下来,他的魂魄顺其自然地飘出来,顿时在卧室中带起一股阴风。
时候是下午,外面阳光炽热,陆元松的魂魄飘荡在房内,如鱼得水,十分畅快,他现在日游大成,准备尝试驱物。
陆元松念头一凝,魂魄悬浮半空,目光注视着桌上一本现代大儒的著作,有三十多页,重三两三分。
陆元松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的书,念头中转动的都是‘驱动’的意思,他这是在刻意培养自己的执念,普通的念头是什么力量的,只有执念才有。
就好像鬼与恶鬼一般,一般的鬼根本没有神通,道士布袋一召就收了,可是恶鬼神通广大,道士都很难斗得过。就是因为恶鬼有恶的执念,念头的情绪到了极致,就会产生虚幻影响实物的力量。
人在愤怒,甚至失去理智的时候,力气尤为大,一个老头平常只能举起七八十斤,但看到自己的孙子被汽车压住,瞬间失去理智,居然把汽车都抬起来,救出孙子。这就是执念的力量!
陆元松现在死死盯着书籍,脑海中想着令自己情绪波动最大的事情,面对柳楚楚的时候,内心抑制不住的恐惧,还有愤恨、杀意!
陆元松的魂魄之体颤动起来,越是回想某些刻骨的场景,母亲死去那天,柳楚楚肆意大笑,逼迫自己跪在地上。屈辱,万分的屈辱,没有哪一刻心中有那么强的恨意和杀意!
“啊!”
魂魄之体剧烈抖动,一股力量陡然生出,桌上那本书籍嗡地一下飞起来,一下飞到屋顶,然后猛地砸落。
呼!这一下似乎耗尽了力气,陆元松感觉无比的虚弱,立刻魂魄归窍。
睁开眼睛。
“成了,有了执念,一步步壮大,驱物大成的时候可以凭念头驱动肉身一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