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了挥手,厅里的两名士兵也退了出去,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这才清了清嗓子,用我觉得最温柔的声音问道:“小姐请坐。小姐就是孙家的家主?敢问小姐怎么称呼?”哪知这位孙小姐根本就不理我,一个劲的盯着我,那眼光恨不得要把我吞下去似的。我这个堂堂的关西节度使不由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嘴里喃喃地说:“我长得虽然帅了点,可是也不能这么盯着看呀。”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可是也足以让厅堂里的人都听得到。一个进来奉茶的士兵闻言当场把茶水打翻在地,如果不是慑于我的‘淫威’,只怕他会立刻暴笑不已。这位孙小姐自然也听得到,脸上一红,又立即冷了下来,不过却不再盯着我看,而是把头扭在了一边,却不落座,仍然站在那里。
我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起身走近她,然后对她一施礼:“在下大楚关西节度使范帅,刚才失礼之处还请小姐见谅。”这位孙小姐见我走近她,本来有些惊慌,正要向后退缩,却见到我装模作样、彬彬有礼的样子,也就稳定下来。她既然是这么大的孙家的家主,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若是在平常,只怕我这个关西节度使的身分,还不能让她高看到哪里。可如今说白了她只不过是我的俘虏而已,全家人的生杀大权都在我的手里,她又能如何。心中悲叹了一口气,孙小姐面色戚然,也不回礼,径自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我看她坐下了,也就回到了坐位上。还没等我说话,这位孙小姐终于开了口:“奴家正是孙家的家主孙蔓萝,我孙家既然已经落在了大人手上,是生是死但凭大人一句话。”话虽然说的冷冰冰的,但是她毕竟还是回答了我的问话。再怎么说,这位蔓萝小姐既然能够作为家主管理这么一大势力,自然有不凡之处。所以她当然能分得清轻重,断断不会开罪于我,而把孙家送入万劫不覆的境地。
“蔓萝小姐误会了。”我亲切地说道,“范某早就闻得孙家的大名,这次是专程来拜访的。”
“有这么拜访的吗?”孙蔓萝闻言怒极,转身冲我怒声说道,“另外请大人换个称呼,蔓萝之名不敢污了大人的尊口。”显然她还对我叫得这么亲切极为不满。
我装作没听到、没看到,继续接着说道:“唉呀,我手下都是些当兵的、大老粗,不会办事。让蔓萝小姐受惊了,在下向蔓萝小姐赔礼了。其实我此次来,还是有求于孙家呢,我大军东征,粮草供给困难,听说孙家财大气粗,所以范某特来借粮,别无他意。”
孙蔓萝一时气结,心中暗恨:“这叫有求于人?借粮?抢粮还差不多。杀人放火都作完了,现在竟然还装模作样在这里戏弄我。”她心里认定我这是故意在捉弄她,却又不好发作,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一言不发地坐着。
我这个尴尬呀,天地良心,其实我根本没有想着要捉弄她。只不过完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美女聊天,所以就随口胡扯,没有料到却伤了她。我找不到话头,场面上顿时冷了下来,无奈之下,我只好说了句:“请小姐放心,贵府上下的安全我可以保证。”
孙蔓萝闻言沉默了一阵,这才抬头问我:“请大人明言,将会如何处置我孙氏一家。”
“这个嘛——”我不由挠了挠头,要说如何处置孙家,我还真没有一个打算。原本只是为了抢粮而已,我并不打算大开杀戒。可是如果把孙家当成是俘虏的话,我又没权处置,需要把他们送到鄞都去,交给皇帝处置。这么一个大美女如果被我交出去,也不知道会有何等命运,我还真不忍心。思来想去,我这才开口对她说:“在下说过,在下是来借粮的。”
孙蔓萝有点明白我的意思,顿时陷入了思考。我这种说法无疑是告诉她:如果她孙家主动公开表示向楚军供粮,这样不但可以保住孙家,还可以转而成为支持楚军东征的功臣。一旦楚军得胜,孙家还可以有翻身的机会。但是,这样一来可就意味着背叛了赵国,孙家有十几人在赵都上京还有赵国各地为官的,恐怕会因此受到牵连,甚至丢掉性命。
但是全族人的生死存亡才是大事。想及此,孙蔓萝果断地回答我:“孙家愿意为大楚筹粮,今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我一听心中暗赞: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位孙小姐还真是让我佩服呀。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心照不宣。孙蔓萝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眼下就和我成了同一阵线上的人。我吩咐士兵把她请下去,同时命令好生照看孙府,只留下几队士兵在府外驻守,其他人全部退出孙府,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而且恢复孙府诸人行动,只要不出府,他们一切自由。
我吩咐人另选了一处宅子作为大帐,第二天,李胜、赵全和李陵三人也陆续赶到。果不出所料,他们三个可是顺利多了。虽说翟、余、郭三家各自有千余名人马,但是李胜等人出其不意发动进攻,人数上又占有绝对优势,自然一击而破。当然诸将都严格遵守我的命令,除在战斗中杀伤一些反抗的士兵之外,攻入城内后丝毫不敢滥杀无辜。这一点我很满意,毕竟我们这么抢粮名义上不好听,传了出去只怕其他大家族的视我们如洪水猛兽,如果铁了心要同我们作对,那可就是一个麻烦。
翟家家主翟墨,余家家主余作为,郭家家主郭开也都被‘请’到了孙家堡。当他们看到就连孙家这么强的势力都被攻破,也就认命了。然后我把四大家的家主请到了一起,四人最终和我达成了一致,愿意向大楚称臣,并向大军提供粮食。孙家提供三百万斤大米,翟家一百五十万斤,余家和郭家各一百万斤。虽然说这样一来,我拿去了他们大部分的家产,可是保住性命要紧,事实已经如此,各家家主都是识时务的人,轻重利害分得清楚。
见他们都如此痛快,也省了我一翻心思,我也很高兴。既然大家如今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了,所以我就毫不客气地再次‘请’他们帮个忙:以他们联合名义,向庆州、安州和驻城三府另外一些有名的大家族发出请柬,请他们来孙家堡一聚。
四位家主上了贼船,就知道上船容易下船难。听到我提这么个要求,立即明白我这是彻底要把他们绑在我的船上。四人转念又是一想,反正他们已经这样了,能多来点人来陪有什么不好。就这样,不几天的功夫,十几位云州三府的大家族的族长被请到了孙家堡。这些人到了孙家堡才明白自己上了当。
当然,对于他们我不可以逼得太狠,只是提出要向他们购粮,至于说钱嘛,我好意思给,他们哪还好意思要。就算是想要也不敢呀,就算是敢要我给得起吗。嘿嘿,通过这种方法,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我就‘购’得了近三百万斤的大米,并且理直气壮地‘租’用了孙家的粮仓存放。谁让他们孙家堡城池坚固呢,实在是个放粮食的好地方。短短的二十几天里,我就筹得了近千万斤的粮食,足够大军四个月之用,并且还拉拢了四大家族的势力,收获还真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