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关主将、正三品冠军将军楚莫的奏章在楚伟、李浣等人就化州暴乱一事刚刚议完的三天后送达了鄞都。这道奏章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张楚朝庭掀起了轩然大波。其奏章节略如下:
“臣楚莫叩奏:化州节度使楚白师等承蒙皇恩镇抚一方,然楚白师等不思为国出力,反做负恩之事,在化州贪赃枉法,盘剥百姓。化州各级官吏上行下效,以至化州民不聊生,以至做出对抗朝庭之事,楚白师等实在罪魁祸首……”
“臣已查证,化州节度使楚某犯有十大不赦之罪:
罪一,窃居高位却不谋其政;
罪二,克扣军饷;
罪三,收受贿赂;
罪四,明价卖官,谋取私利;
罪五,盘剥百姓,民怨沸腾;
罪六,贪賍枉法;
罪七,强抢民女,逼良为妾;
罪八,滥杀无辜;
罪九,偷卖皇矿,谋取私利;
罪十,处理失当,以至今日化州形势恶化。”
“今化南宁城、玉城两城相继失守,其余四府岌岌可危。然化州节度使楚某不知所为,平叛军队至今尚未有集结之相。为保我张楚南部稳定,尽快平乱,臣恳请朝庭:处置楚白师以安民心,并允许臣出兵平乱。”
这下可真叫热闹,汤关主将楚莫和化州节度使楚白师再怎么说也都是楚氏一系,现在公开撕破脸,楚莫更是列举楚白师种种罪状,言之凿凿,可见早有准备。众臣议论纷纷,有关注化州局势的,有关注两楚相斗的,也有一边看热闹的。楚伟收到奏章勃然大怒,一方面下令将楚白师革职,立即押解回鄞都交刑部、大理寺和理審院三司会审,其家产抄没入官。同时嘉奖楚莫忠心国事,特升其子楚乐为从四品宣武将军,以示表彰。隐约之中也表现出对其越权行事的不满。同时责令楚莫密切关注赵国动向,确保汤关安全。接着又召集兵部、礼部、户部有关大臣会商,以求尽快稳定化州局势。楚伟对楚莫的心思洞若观火,化州的矿产哪个不心动,楚莫此次瞅准机会,给楚白师以致命一击,把其逐出化州势力范围;自己大军在手,完全可以借机出兵,趁机掌控关西六府。只要平乱成功,朝庭为了稳定,也不会太过在意他的举动。名利双收,真是好算盘。但从楚伟的角度出发,却对楚莫产生了不满:楚莫既把楚氏内部的矛盾公开化,此举又暴露出楚氏执政的问题,没想到他这么不识大体。
楚伟和兵部尚书李浣、户部尚书王先、礼部尚书楚瑜议了半天,基本定下了‘剿抚结合’的平乱策略。但现在问题集中在如何出兵、由谁统兵这方面。李浣提议就准楚莫所奏,由汤关出兵三万平乱,这样既可以节省时间,又可以省去朝庭来回调动大军的费用。王先却不赞同,他以汤关驻军不可轻动为由,建议朝庭抽调南苑大营前去平乱。楚伟听完,果断地说:“两位所言皆不可。”然后又看向楚瑜。楚瑜回答到:“我国已经同赵国达成协议,关东三府归赵国所有,但赵国需承诺其驻军不得超过三万。昨天晚上双方均表示没有异议,臣本来打算今天拟好正式文书后再呈给大人。”楚伟点点头,然后冲三人说:“既然双方已经就关东问题达成协议,汤关近期内就不会有很大压力。我看平乱一事如此安排:南苑大营出兵一万,化州山北四府出兵一万,会同汤关一万守军,共同平乱。这统兵的人选嘛,就由近卫军统领楚仕出任。命令立刻下达,各军即日起程,十五日内必须于汤关大营汇合。”
众人一听心中立刻有了计较,都以为这是楚伟有意给楚仕立功的机会,以提高其地位。虽说楚伟尚未称帝,也没有封王,但朝中已经有不少声音要求其早立世子。楚伟自己年富力强,根本没有这个打算。他这次派楚仕出兵,其实主要是因为楚佑要坐镇西山大营,监控其他五大营,不可轻离。而楚信的军职目前比楚莫要低,恐怕压不住。楚仕则正好同楚莫平级,由他去比较合适。楚伟一向觉得,他这三个儿子年龄相近,从小一起玩到大,兄弟之间感情还不错,长大以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矛盾出来,所以他很放心。
楚仕接到命令后很高兴,但他向楚伟提出要带近卫军的一万人马去平乱,而不是从南苑大营抽兵,理由是楚伟给的时间太短,他需要用熟悉的军队。征得楚伟同意后,楚仕立刻点将调兵,序列中单数的大营随他一起去,四营步兵一营骑兵,大军当天就准备完全,晚上就离营出发。我是近卫第七营的主将,自然也在出征之列。大军日夜兼程,只用了七天就赶到了汤关,而此时化州四府的一万人马也才刚刚到达。粮草也是从四府就地征集,还没有完全运送到汤关。楚仕怒气冲冲地以延误军机罪惩处了几个军吏,又趁机宣布了五条军令:不服从命令者,斩;临阵脱逃者,斩;滥杀无辜者,斩;奸**女者,斩;私抢财物者,斩。这一串的动作立刻就把军风一振,谁都知道楚二公子为了严肃军纪想必会乐意借几个人头来用。
其实这一路上,楚仕每天都把我叫在一起,边行军边商量。要说我是不大愿意来参预这次平乱的,这不就是镇压农民起义嘛,可是命令如山,我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随军出征。现在楚仕征求的意见,我也借机向他进言:绝大多数的百姓若非难以维持生计,断然不会揭杆而起的。当然,乱民之中也必然会有一些别有用心者,这些人往往会利用普通百姓的盲目,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我认为此次平乱应该以抚为主,以剿为辅。大军所到之处首先要张榜安民,对生计难以维持的百姓要赈济,同时加大力度查处祸民的贪官污吏,公布他们的罪行,以换取百姓的理解与拥护。组织百姓尽快恢复劳作,矿工继续采矿,同时提高矿工们的待遇,改善其生活条件;给百姓发放种子,让他们好好劳作。这样民心很快就会安稳下来。同时加大力度惩处那些乘机起哄的,把矛头对准小部分人,打掉这些人,乱民就没了带头的,也就闹不起什么风浪来了。楚仕对我的建议深以为然,大加赞赏。其实出征之前,楚相也对他有类似的交待,只不过没有我说的这么细。当然,我还特意对他强调了军纪的重要性,也因此有了五条军令的出台。从心底里说,这次平乱倒不会特别困难,但也只是权宜之计。关西六府也不知道乱了多少次了,军队一来就安定,军队一走就又闹起来。为此我反覆考虑之后,向楚仕提了一条六府自治的建议。
所谓六府自治,说白了就是六府所属的各族人来管各族。六府地区内,足有二十多个民族交错分布。原住民和张楚移民之间的矛盾是主要矛盾,但各原住民之间也有不少矛盾。而且各民族之间的居住地也是交错分布,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大的混乱,非常难以管理。我的想法是把各族按照其生活习惯和风俗习惯划分好各自的区域,相对集中的居住,按其居住地设立行政机构,其管理也由各族人实施。而朝庭只需要派人负责监督,平衡好各族之间的矛盾,同时避免出现一族独大,当然也要避免出现各族联合的情况。这样一来,就算哪个地方出点问题,也是小打小闹,不会象现在这样祸及六府。设想虽然不错,可真正实施起来还是有很多难题,而且也不可能会在短期内完成。所以楚仕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楚伟要求他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平乱,因此他只是表示会把这些想法呈报给楚伟,这次他只要能平乱就算完成任务了。
汤关主将楚莫本来心中极为得意,他觊觎六府矿产已经久矣,这次瞅准时机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楚伟只是把他儿子楚乐提了一级了事,不仅不让自己亲自带兵,而且字里行间似乎有些不满。他如同受到一桶冷水浇头,满腔的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所以对楚仕的到来是非常的不满。但楚仕的身份可不是他能得罪的,压下心中的不满,虚于应付了一会,就把楚乐留下带领汤关的一万人马随同楚仕平乱,自己借口不放心汤关防事,就离开了。楚仕也乐得他不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对他的离开不仅没有一丝反感,还挺乐意,觉得这楚莫还挺识趣。
三日后,三万大军齐聚,粮草也全部到位。楚仕升帐点将,意气风发地下令大军兵发三路:楚乐率汤关一万人马出汤关奔溪城、玉城,为北路;化州军由明威将军杜平率领奔连城、土城,为南路;楚仕自率近卫军奔来州,居中策应。三路大军最终将于宁城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