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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醉仙之意在于剑

就这样一天一夜过去了,忘尘在太虚峰的反思壁上练剑练了足足一晚,却还不想离去。

就这样,他又在反思壁上静坐了一天,而雨,却是在今天中午才停下,足足下了八个时辰,忘尘足足感受了八个时辰无边无尽的凉意。

他抖擞了一下身体,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已经十分虚弱,全身发烫,奇寒无比。

雨早已经停了,夕阳西下,他依旧静坐在山崖边,观望着琼瑶之树下的海天一色,岛屿星纷,缥缈云烟,鹤唳九天。

一轮红日染红了半边天,在这仙境的位面之中也不知是真是假,就像对自己好的人,不知是真的对自己好,还是对自己另有所图那样。

很快,夜幕又降临了,反思壁的山间幽森寂寥,时而传出一两声惊鸟叫声,他依旧没有下山,忘山师兄等人也没来寻他,更不用说思琳了,他在玉都城中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孤独地存在着。

他就这样坐在山崖边,静静的,一动不动的,思考着人生。

“原来思琳已早被忘法追到,而且还那么死心塌地…….帮他使用美人计…….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忘尘的心依旧很偏执,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他宁愿永远沉睡在梦中不醒来。

“这是梦,就让我永远都不要醒来……”

“《玉衡古籍》、紫气壶……哈哈…….啊哈哈哈……..”忘尘忽然苦笑起来,“以我的修为,又怎么可能还取得回来?完了,一切都完了,什么为家族复仇,什么修炼有为,都已经远离我了…….”

他感慨一叹,望向遥远的天边,又仿佛看到了明眸皓齿的思琳和忘法在逐焰岭上纠缠着,亲热无比!

他又是一阵心死,他焚以攻心,一怒之下,猛然捡起一块石头,站立起来,放手用力向天边一扔!

飞石被扔出不知多少十里之外,消失在晴朗的夜空之中!

他的恨意终于渐渐消去,他闭上眼睛,心道:这样,于自己又有何用?这样能解得了自己的心头之痛吗?

哀莫大于心死。

想到家族被灭,想到复仇,又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况,一无所有,如何能继承父母遗志,襄族的遗志,为宁族复仇,帮助自己家族的崛起呢?

忘尘闭上了眼睛。

“小瑶,你还好吗?”

“陈缘姐姐,我想你们了。”

“爹娘,孩儿早该听你们的话,外面的世界,人心险恶,绝不能轻易信人,不是亲眼所见,都不可信,要相信自己……..”

“丽子姐姐、衣薰、志彬弟弟……..表哥……..你们,都在哪里?”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只有小瑶妹妹对自己是真心的,不会欺骗自己。”忘尘几欲想哭出来了。

“宁族…….风林火山四大护法的灵舍精魄,都在紫气壶中,如今都落在了忘法的手里,叫我,如何对得起宁族,对得起他们?”

玉都城,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地方,虽然师尊、忘山师兄、帅帅师姐对我很好,但这里令我不快,只有帝都宁家堡,以前的那个家,还有与小瑶在一起的日子,才能感到快乐,甚至是血气滔天的封魔山谷,都让我感到一丝丝的温暖。

而在玉都城,只有感到欺骗、冰冷、绝望。

帝都…….什么时候才能重返故地?

“思琳…….”忘尘闭上了双眼,略有感慨地念道,“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已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明夕,君已陌路。”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陡然——

一道声音如同缥缈仙音那样洪亮庄严,划破宁静的山林与夜空,破空传来:“世上多少痴儿女,爱到深处无怨尤。”

忘尘闻言一惊,然后望向声源处。

只见月华之下,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鹤立在反思壁的一座孤岩之上,俯瞰着众生,颇有睥睨天下之气势,他此刻正把目光落在忘尘身上。

“这位道友,天色已晚,为何还不下山?”那人继续言道,大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潇洒不羁、放浪形骸之意。

“请问你是?”忘尘一头雾水,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是敌是友,是不是玉都城中人尚且未知,只得疑惑问道。

“哈哈哈哈……”黑暗之中,隐约可见那人一手贴在背上,一手抚了抚长须,潇洒一笑,然后飞身而下,划过数道残影,最终落在忘尘身边。

此刻方才看清,此人身高七尺有余,高大魁梧,剑眉凛然,眼落星辰,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两边带着长长的白鬓,他仪表堂堂,一身华丽的道袍,背上一把奇特之剑用古朴的剑鞘套着,腰间插着一个葫芦,颇有得道高人之气质,尤其是他的笑,笑得十分不羁,潇洒,两边的脸蛋有些泛红,带着几分醉醺醺之意却又不失浩然正气之风。

“这位道友,老夫见你在此反思壁上呆了足足一天一夜了…….怎么?有心事?”老道士问道。

“我……..”忘尘挠了挠后脑勺,不知该怎么说是好,又见这人一身浩然正气,应不是个好人,但经历了思琳这一事后,戒心又不由自主地多了几重,只得道,“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哈哈哈…….道友不必介怀,老夫并无恶意,只是昨晚见你一招一式都带着绵绵情意,似有心事……..”那老道士说到这里时,忘尘忽地一怔,面带诧异之色,还有一丝丝愤怒,心想这老道士着实奇怪,竟能看穿自己心思,而且还直接戳穿,带着几分随意的调侃。

“呃……不!”老道士说到一半时,似是见忘尘面色惊变,于是峰回路转,岔开话题又道,“老夫见你仙骨奇灵,天资极高,这一剑一式皆如大道,缥缈玄虚,招招似是无影虚幻,却又招招都足以让人致命,这种高深的剑术,你,又是怎么学到的……..”

“我…….”忘尘犹豫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到底是谁?”还是那句话。

“呵呵……老夫名为‘万仙萌’,绰号‘醉仙’,无门无派,喜欢逍遥天地,饮酒寻乐,追寻大道,修炼剑术,见你舞剑舞得这么雅兴,反正闲来无聊,就想和你交个朋友,跟你学学剑术,你......不会介意吧!”这个别号“醉仙”的老道士潇洒一笑,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你对我有没有什么意图…….”忘尘道。

“哈哈哈…….”醉仙狂放一笑,又道,“道友,你唤什么?”

“我叫忘尘。”

“哈哈哈……..忘尘道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容貌,不过是一副皮囊,空的,皮下,是白骨,是丑陋的,你又何必执著?情字害人,爱字误人,世间多少痴儿女,爱到深处无怨尤……..”醉仙言罢,便一把提起了自己腰间的葫芦,一拧盖子,随后并指如剑,法诀一引,一道酒泉便从葫芦中直直地喷了出来,在半空中弯曲地朝醉仙“万仙萌”早已张开的大口灌去。

“咕噜咕噜……”醉仙向后一弯,仰望着苍穹,用法术引酒,把酒灌进自己的口里,倒也喝得十分爽快、潇洒!

忘尘倒也觉得醉仙所言的话很有哲理,而且见他此刻如此潇洒畅快,心中憋屈的乌云便一下散了开来,瞠目结舌地看着醉仙喝酒,在心中称赞不停。

“来,忘尘道友,情爱乃凡尘琐事,红尘俗世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喝我一口‘帝女玄霜’,然后再给我演示一次你昨晚精妙绝伦的剑法给我饱饱眼福!”

“仙翁过奖了!”忘尘话音刚落,又一道酒泉在醉仙的法诀指引下喷涌而出,朝忘尘而去。

忘尘灵活飘逸地一弯腰,身子便巧妙地向后倾斜而不倒,悬在原地上,忘尘一张嘴巴,酒泉便哗啦啦地涌进他的口中。

这一喝,果然让人神清气爽!

醉仙这种帝女玄霜酒,让人喝出了真正的味道,酒香很浓,浸透了忘尘全身,让忘尘的灵台在那一瞬间仿佛大大开窍了一般,仙筋脉络在刹那间星魂之力快速地运转开来,丹田里一股澄澈之气,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忘尘灵机一动,便祭出了身后的神兵剑,握在手间,“铮铮铮”的舞了起来。

神兵剑血芒大盛,划出几道凌厉狠辣的招式,闪耀出道道血红剑光,剑气纵横,煞气大盛!

“人生百年,韶华白首,转瞬即逝,唯有天道亘古长存,往复循环,不曾更改。天意如刀,大道如锁,剑者凌云志,声啸动九天,所寻所求无非自由,剑凌虚空!”忘尘一边念道,一边舞着剑。

天道非剑!剑道独尊!剑凌虚空!

“道玄飞仙诀、霜刃初开、天诛地灭、惊天泣鬼!《太玄经》上紫薇道与白灏道的剑术!”

“飞花摘叶、千光残影、剑影丛丛、蛟分剑影、滴水穿石、穷尽碧落黄泉…….飞剑、用剑、御剑、人剑合一、剑神、天道非剑,人就是一把剑,如剑魔附身!”又一套《真御剑诀》的招式舞下。

顺刺、逆击、横削、倒劈 ,无坚不摧!

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

一人一剑,一剑一念,咫尺天涯!

就像梦中的那个墨袍人,在石壁上刻下魔字,绝念剑,绝念绝念,剑绝念,人断情!

忘尘饮酒舞剑,舞得疯狂。

这时,醉仙又幻化出一个琴,拉了起来,声音凄凉苦涩,颇合适忘尘此刻的心情。

忘尘剑发琴声,醉仙琴中藏剑,二人剑琴合奏,快意潇洒!

“忘尘道友,此乃萧瑟琴,取南荒巍山圣木制其琴身,取仙女发丝拉成琴弦,发声多为凄苦,配合你现今的心境与剑法,是再合适不过了。”醉仙一边弹琴,一边解说道。

“苍穹有神剑 飞冥自有灵 轻弹歌寂寞 漫舞斩无情!”

醉仙见忘尘的身影矫健,剑舞灵活飘逸,颇有得道高人之姿,而且剑式凌厉,带着几分邪煞之气,似有抑郁的心魔所控,阴霾阵阵。

“嗖!”醉仙见状,便走了过去,招架着忘尘的招式。

忘尘停了下来,疑惑道:“仙翁,怎么了?”

“你所舞的,可是望舒的圣剑术?”醉仙问道。

忘尘一怔,面带诧异之色,道:“你怎么知道?”

“九霄圣剑,果然不凡,非望舒的关门弟子,是绝没机会习得望舒的秘籍剑法的!看来,你是他的入室弟子不可?”醉仙道

忘尘点了点头。

“看来望舒这些年的剑术精进不少,就连徒弟也教得有几分传神入骨。”醉仙道,“可惜你的《太玄经》才白灏道初期而已,,如若《太玄经》能修炼到合成道君的境界,领悟到寂玄道终极的人生奥义,你的九霄圣剑术就嫩达到空明幻虚的境界,超凡入圣!”

忘尘愕然。

醉仙继续循循善诱道:“《太玄经》讲究以清气修炼剑术,即是以气御剑,乃玉都城天道宗的必修心法,其实和九霄圣剑术相辅相成,互相生息,可惜你的修为不够精进,所以舞出来的九霄圣剑也只有形,而无‘神’。”

忘尘见醉仙似乎对玉都城的事情了如指掌,又对自己师尊圣剑长老望舒的九霄圣剑和《太玄经》这般了解,禁不住心生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

“来,待老夫助你修炼《太玄经》,合成道君,假以时日,必定精进!”醉仙言罢,便掐指握诀,飞身过来并指如剑,点向忘尘的天灵盖,道道星魂之力流转而出,灌注到忘尘的灵台中去。

黑夜之中,可见反思壁上两道流光,一白一蓝,流光溢彩,不可逼视。

忽然间,忘尘的灵台中溢出了一红一黑两股气体,直冒向万仙萌的仙躯,侵袭而去,让万仙萌始料未及,猝不及防之下反手一按,祭出一个太极图腾,格挡住从忘尘体内溢出的两股邪煞不祥之气的去势,然后纵身飘然一跃,便飞身出三丈之外,一手抚须,面色凝重,仿佛十分惊奇,肃然道:“不妙,不妙!竟有孽障潜伏在你的灵台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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