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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你是何人

夜凉如水,南宛宫中一片静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径直奔向了苏璃的寝宫。斑驳的树影里,依稀可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宫女在跌跌撞撞的奔跑,直到瞧见宫门外值守的宫女,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娘娘,娘娘,我见着那冷宫的女鬼了,那恐怖的模样差点把我吓得,吓得半死!”

说话的宫女是苏璃贴身的侍婢,从小就在苏家伺候着苏璃,后来苏璃进宫也自然跟了进来,无须通禀便能直入寝宫。

苏璃本打算就寝,闻言立即来了精神。宫中素来阴盛阳衰,隔三差五便会有些风言风语的事情传开,但大都是谣言。然而这一次却先后有十几名宫女声称在冷宫附近见到过女鬼,言之凿凿,绝非空穴来风。自从百里独孤登基以后,她变成了这后宫的主事,此事自然是要弄个水落石出。

“快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看见一个白影从冷宫里出来,沿着墙根晃晃悠悠的前行,又像是飘,又像是走,当真诡异!”那侍婢心有余悸:“我怕是哪个宫里的狐媚子没事发浪,便偷偷的跟过去一看究竟,谁知那白影一回头,差点把奴婢吓死!”、

苏璃也是一惊,这侍婢向来胆大包天,能将她吓着也是奇事。

那奴婢喝了口热茶继续说道:“奴婢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人可以长成那种模样。这白影竟然是个老妪,满头银发,连眉毛都是白的,脸上全是层层叠叠的皱纹,好像活了几百年一样,我当时吓得扭头就跑,只怕先前那些宫女所见的女鬼就是她。”

苏璃眉头一皱:“冷宫乃是为了惩罚失宠的妃子所建,可百里玉树即位以来只有本宫和那贱人两个妃嫔,那冷宫一直无人居住,怎么会出现一个老妪?莫非真是前朝那些被勒死在冷宫的妃子在冤魂作祟?”

“恐怕是的,不然这女鬼也不会如此苍老!”

“什么女鬼?若是鬼又怎么会老呢?”苏璃也越来越想知道那老妪到底是人是鬼?吩咐道:“快伺候本宫更衣,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苏璃起身,一旁的侍婢立刻替她穿戴起来。

“娘娘,您是千金之躯,岂可冒险?”那侍婢劝到。

苏璃轻轻一笑说道:“先不说这老妪到底是何来头,即便真是鬼又如何?本宫气运如日方中,鬼神辟易!”

穿戴完毕,自有宫女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她们大多脸上带着些惊惶,不似苏璃那般镇定。

一行人来到冷宫门前,苏璃自然不会走侧门,素手一挥,立刻有两名胆大的太监去将大门推开。冷宫平日里根本无人走动,那门栓也是锈死了,这一推之下立刻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在幽静的夜里更显得恐怖。

冷宫内一片萧瑟凄凉,没有半点人声,但偌大的庭院内却是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不见,也没有那些许久没人住的房舍那般发出晦涩发霉的味道,显然是有人在打扫料理。

苏璃见此情景更是心安,领着众人踏入冷宫之内,果然见一座偏厅内透出黯淡的烛火,立刻向那处走去。

“娘娘,有古怪!”那侍婢显然是之前被吓坏了:“这冷宫荒废了十几年,我可从没听说还有人住这里。”

苏璃并不理她,一步一步走到那偏厅门前,伸手轻轻一推,那扇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黯淡的烛台边坐着一人,满头白发如雪,闻声扭头,入眼是一张苍老无比的脸,皮肤失去了弹性,耷拉在脸上,一双枯黄浑浊的眼却让苏璃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脑海里却始终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如此苍老的女子。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冷宫之内度日?”苏璃怕她老耳昏聩,问话的声音很响。

那老妪脸上挤出一丝难看至极的笑意,喃喃道:“老身,是刚刚被召进宫来看守冷宫的杂役,这冷宫没有那个宫女太监敢来打理,我这一把年纪也不怕什么了,于是在此落个清闲。”

苏璃一听,骄傲的转身说道:“你们看,这世上哪来什么鬼神之说?都是你们这帮人平日里闲的没事乱编排,以后再让本宫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全都拉下去掌嘴!”

说着再看了眼前的老妪一眼,带着几个宫女离开,那老妪也不敢怠慢,颤颤巍巍地送到了冷宫门外,待苏璃走远才慢慢回转。

“酒儿!”

随着一声低沉嘶哑的男音在黑暗中响起,百里玉树那张英俊的脸庞出现在了老妪的眼前。

被唤着酒儿的老妪眼角湿润,低低地说道:“她今天来终于弄清楚了我不是鬼……你还是快点离开吧!带上魅族公主!”

“离开?你要我去哪里?”百里玉树用力的握紧拳头,眼角隐约有泪:“酒儿,我愿意为你耗尽一生,你相信我!解药我一定会研制出来,再给我一点时间!”

“就算有了解药又有何用?我在你心里也许早就不再完美了,你又何必为我浪费时间?难道你不知道你在宫里分分秒秒都是危险!”

“我不怕危险,我只知道这里对你最安全,出了宫有司马芊芊的人追杀,而在宫里你容颜没有恢复之前,不会有人认出你!等我解药研制出来,我们就离开!”百里玉树说着靠近了魅酒儿,不顾她的反对,依旧牢牢将她揽进了自己怀中。

魅酒儿努力的想要回避他,回避他看自己的眼神,回避他那么炙热的目光,可是他的怀抱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有力,渐渐的她也不再挣扎。

“酒儿,不要多想,你是我毕生的挚爱!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这几日也有些进展了……就算真的不能恢复你的容颜,我也会陪着你!”百里玉树说到动情处,语气更加坚定,突然想起什么来,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魅族公主,你最好和她不要太近,我总是觉得她有些古怪!”

“古怪?我瞧着她挺好!这么多年她一人在那洞中每日与那怪物为伴,一个女子孤孤单单一个人受尽了孤独寂寞,如今好不容易出来,自然不愿意与人交流的!”

百里玉树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都舍不得松开彼此。而人愈静,夜就愈深,天空也就愈发的深邃,群星消隐,唯独有一轮明月直挂天际,照得庭堂一片光亮。

魅酒儿轻轻叹气,抬头看向天空,有感而发:“你瞧,那月亮又快圆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与这天与地的永恒相比,人这一生如此短暂而渺小………多么希望一切都可以重来!”

“酒儿!现在还不晚,我们还有的是快乐的时光!”百里玉树下意识的说道:“世事变幻无常,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也许明早起来,一切依旧,你还是那个美丽动人的魅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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