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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王芳最不情愿的就是怀孕,最害怕的就是生孩子。她知道,这是每个已婚女人都要过的一关。

每天晚上,她和林峰散步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孕妇在丈夫的陪伴下一扭一扭地走。王芳每次看到孕妇迎面走过来,她都侧过脸,不忍目睹的样子。

林峰就问:“怎么了?”

她咽口唾液说:“丑死了。”

林峰吁口气,回望一眼孕妇的背影,拍一拍她的肩说:“孕妇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性。”

王芳撇撇嘴说:“别嘴上说好听,我们报社有几个男的,搞婚外恋,就是老婆怀孕的时候。”

林峰说:“那是他们不懂得美。”

王芳说:“不管别人,反正我不愿意!”

林峰就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随你。”

自从结婚以来,王芳在避孕方法上采用了双保险,林峰如有不从,她便不让他得逞,每次林峰总是迁就她。林峰想早点要个孩子,有了孩子便有理由申请要房子,没有孩子不管你结婚多少年,总是排在有孩子的人后面。林峰曾偷偷地搞过几次突然袭击,可一次也没得逞。

王芳每天临睡前,总是对着立柜上的镜子顾影自怜一番,她一边看一边说:“怀孕多难看,可惜这副身材了。”

林峰就想到了大刘的老婆,大刘老婆没有一副好身材,可人家的日子过得也挺幸福。

王芳在自我欣赏的时候,林峰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味。

一天下班,王芳买了半只麻辣口水鸡,林峰就说:“发奖金啦?”

王芳不高兴地说:“非得发奖金才吃好的?”

吃饭的时候,王芳还为林峰倒上一杯酒,这时王芳才告诉她,社长找王芳谈了,准备让她当记者部的副主任。林峰听了这个消息也挺高兴,王芳若是当上了副主任,报社就有希望给她分房子。那一晚,林峰一连喝了几杯酒,王芳见他高兴也没拦他。

躺在床上的时候,仍很兴奋,畅想着有了房子以后该怎样安排,两人一直说了很久,还做了一回夫妻间的事,结果两人都很高兴。当然,王芳仍没忘了双保险,王芳说:“这时候更不敢怀孕,当上副主任后事就更多了。”林峰也愉快地服从了。

大约过去了有一个月时间,一天王芳下班回来,没换衣服便躺在了床上。林峰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走过来摸了一下王芳的头,一切正常,没有发烧。林峰自从听说王芳要当副主任了,主动承担了许多家务,让王芳有更多的时间干工作。他甚至又拿大刘的老婆和王芳做了一次比较,觉得大刘老婆除了有些钱外并没有比王芳强的地方了。

林峰见王芳这样,心一沉便说:“怎么了?”

王芳没说话,泪先流了下来。

原来记者部副主任已经任命了,不是王芳,而是小吴。报上去的是王芳,市委宣传部批下来的却是小吴,小吴的爱人就在市委工作。

林峰得到这个消息后,好半晌没有说话,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王芳哭了半晌不哭了,坐起来,红着眼睛道:“你个穷教书的一点用也没有,一点也帮不上你老婆的忙!”

林峰听了这话心里也不是个味,最后还是劝慰道:“算了,谁怪咱们无能呢。”

林峰说完这话,又想起几天前自己教研室评定职称的事,他和大刘这一批青年教师,只有他和大刘没被评上,事后他才知道,别人都曾到校领导那活动过,唯有他俩没去。事后大刘说:“我无所谓,不在乎他们多给几个钱!”他明白自己无法和大刘相比,大刘有房又有钱,自己有什么呢?评定职称的事他没敢和王芳说,怕王芳骂他无能,没想到王芳提升副主任的事也吹了,他看着王芳哽哽咽咽地哭,自己也想哭。

日子转眼就到了七月份,七月份一到大学便开始放暑假了。林峰和王芳的婚假一直没休,就等着林峰放假一起休,大学不比报社,学校不放假林峰就得上课。

两人临走前,大刘找到了林峰。说自己想利用假期写本学术书。林峰就开玩笑地说:“你老婆有那么多钱你还写书干什么?”

大刘说:“钱是钱书是书两码事。”

林峰便毫不犹豫地把钥匙交给了大刘。大刘是他同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大刘就说:“这趟过去用钱说话。”

林峰笑了笑,他知道大刘现在很有钱,大刘老婆租了一家服装店,雇了几个店员,自己当起了老板。林峰无论如何不会向大刘借钱,那样他心里会失去平衡。况且当初大刘和他老婆谈恋爱时,他也曾反对过。

这次旅行,两人都很愉快,暂时忘记了各自的烦恼。先去西安,又到黄山,最后从九寨沟返回峨眉山。两人来到成都后,王芳提出要到万县老家住几天。林峰想,自从结婚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王芳的父母呢,便同王芳来到万县。王芳在家里没住几日,发现自己怀孕了。王芳便冲林峰发火,说都怪林峰,要把孩子做掉。林峰有些不高兴地辩白道:“怪谁呢。你不是天天吃药么?”

王芳的母亲得知王芳怀孕了,却挺高兴,劝慰道:“做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王芳在一家人的劝慰下,终于决定不去打胎了,林峰这才吁了口气。眼看学校开学的日子就到了,王芳不想急着回来,想在家多住几日,林峰不敢耽搁,便先回来了。

火车到站是半夜时分,公共汽车都没有了。林峰咬咬牙坐了回出租车。林峰夜半二更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自己的宿舍门前,他掏出了王芳那把钥匙。他打开门,习惯地去找电灯开关,手却被黑暗中伸过来的一只手按住了,林峰吃了一惊。

大刘说:“是我,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朦胧中林峰看见床上还有一个人,这时他才嗅到房间里一股人的气味,林峰意识到了什么说:“没关系,我去办公室凑合一下!”

大刘感激地说:“真是对不住,不知你要回来!”

林峰说完便走了出来,不一会儿大刘也追了出来,大刘不安地说:“我不是有意的。”

林峰说:“别感冒了,回去吧。”

林峰躺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躺在自己床上的那个女人。有一点他敢肯定,那个女人决不是大刘的老婆。想到这他就有些为大刘的老婆悲哀。大刘结婚前结婚后口口声声说自己和自己老婆结婚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感情,没想到大刘结婚不到两年就背叛了自己的老婆。林峰想,人真是琢磨不透,生活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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