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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使命

翼中省委也是秘密的地下机构,说是省委,其实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办公机构,许多人也都有着自己的职业,以一种正式的身份作为掩护,秘密地做着抗日的工作。

省委通知杨铁汉在大刘庄集合。他在赶了一夜的路后,于第二天天亮来到了大刘庄。村头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到大刘庄报到后,杨铁汉才知道已经有十几个人先于他到大刘庄报到了。他来了之后,陆续又来了十几个人,他们这一批的三十位同志大都是从各县大队抽调来的,同时也有来自省委和机关的同志。

人到齐后,省委特工科的李科长召集他们开了一次会,许多人直到这时才知道,他们以后的工作就将归省委特工科直接领导,当然,工作也由地上转入到了地下,身份也同时有了改变。以前,他们都是舞枪弄棒的人,轰轰烈烈地抗日;现在的他们脱下军装,放下枪,深入到敌后,设立交通站,搜集敌人的情报,完全彻底地换成了另外一种方式去抗日。

省委特工科的李科长,人生得文气,鼻子上架了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他召集大家开会时,站在众人面前,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从头到尾地把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似乎把所有的人都记在了心里。李科长果然是搞特工出身的,他的记忆力惊人,那以后,他就从没有喊错过一个人的名字。李科长几乎就是这些特殊身份者的活档案。

那时候做地下工作是非常危险的,且又都是单线联系,每个人都不能留下文字性的东西。否则,组织一旦遭到敌人的破坏,这张精心编织的地下工作网络就会遭到重创。从红军时期到现在,我党的地下组织都是在沿袭着这一条不成规矩的原则。

李科长是老特工出身,红军时期就在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参与了党的特工工作。到延安后,他又被派到了翼中省委,成了一名身经百战的老特工。

李科长人虽然生得斯文,但站在那里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他用目光望着这些从四面八方凑在一起的人时,众人就感受到了一种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人们浑身都为之一紧,每一个细胞都紧紧地纠在了一起。

李科长面容沉静地开了口:同志们,你们都是优秀的抗日干部,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接受为期七天的封闭式训练,七天以后,你们就是我党我军的地下工作者了。你们要成为一把又一把的尖刀,插入到敌人的心脏,要让敌人流血,让敌人受内伤。

李科长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用目光威严地扫了大家一眼。众人就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责任,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肩头。杨铁汉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有些紧张,却又一脸激动地望着李科长。

以前,你们扛枪是为了抗日;现在,你们深入敌后,潜伏在敌人身边,也是为了抗日。你们曾是一群积极、优秀的抗日战士,但在未来的工作中,同样需要你们坚定不移地为抗日工作流血牺牲——

李科长讲话完毕,三十几个人就分成了若干小组,开始了紧张的学习。

首先,他们学习了党的保密守则,每一项条款都有着详尽的规定,条理清晰,责任明确。杨铁汉在学习的过程中,充分意识到了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对组织和国家所具有的责任。

接下来,他们又学习了许多党的内部文件,听教员讲解了一些地下组织工作的实例。在这些活生生的实例中,有许多优秀的特工人员为了获取重要情报,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更有人为了这支刚刚建立起来的军队,凭着自己坚定的意志和信念,忍辱负重地周旋于敌后。这是一场看似没有硝烟的战争,但却是危机四伏。

他们甚至还学习了被捕后,如何去面对敌人的刑讯逼供。当然,也懂得了与组织失去联系后,怎样在沉默中去等待。

这是一项全新的工作,冒险而又刺激。经过紧张的学习,将这些铁的纪律和规定烂熟于心的时候,七天的时间也就到了。接下来,这一批地下工作者们就要奔赴自己的岗位了。在这短暂的七天时间里,这些被集中起来的同志也都熟悉了彼此,但他们却不清楚对方的真实姓名。自从他们迈进集训队的一刻,他们的名字就失去了意义,而拥有了自己的代号。杨铁汉的代号是白果树。杨铁汉很喜欢自己的代号,在他的家乡,白果树是一种很常见的树种。秋天叶子黄了的时候,树上的白果也成熟了,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杨铁汉还清楚地记得老虎草和白杨树等好几个同志的代号,被人用代号呼来唤去,这令他们感到新鲜和好奇。就在他们进一步快熟悉起来的时候,集训的任务就完成了。

整装待发的时刻到了,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去向,更不用说了解别人了。

李科长分头找到每个人,低声细语地交代完工作,那个人就被人带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切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开。

杨铁汉差不多是最后被李科长找去谈话的。他在等待的过程中想了很多,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彩凤和抗生了,这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母子。这时候,他又想到了和魏大河一起许下的诺言,如果自己真的见不到彩凤娘儿俩,就只能等到革命胜利了,再去兑现自己的承诺。当然,他也想到了爹娘和小菊,也许在一段时间内,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空,但一想到面临着的这份新的抗日工作,他又振作起来。

李科长找到杨铁汉谈话时已近傍晚,在这之前,一个又一个同志已经悄悄地走了。现在,终于轮到杨铁汉了,他和来时一样,背着简单的行李,出现在李科长面前。

李科长伸出手,用力地把杨铁汉的手握了。看似斯文的李科长,手上的力气很大,让杨铁汉感受到了一种力量,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李科长盯着杨铁汉的眼睛说:白果树同志,你准备好了吗?

杨铁汉就挺胸抬头地答:报告首长,一切安排听从组织的指挥。

他的回答,也正是特工工作者纪律守则中的其中一项。现在,杨铁汉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这些条律了。

好!李科长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李科长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杨铁汉。

李科长语气平静地交代着任务:白果树同志,这就是你的工作地址,还有联系人和接头暗号。

杨铁汉握着那张小纸条,那上面清楚地写着几行字。工作的地址可以说是熟悉的,那就是县城。跟他联系的是一个叫作老葛的人,接头暗号也是极为简单的一问一答——

你这里有白果卖吗?

白果没了,缺货,等着东家送货呢。

暗号一旦对上,那就是自己人了。

李科长扶了一下眼镜,看着杨铁汉继续说:和老葛接上头以后,他会交代你的具体工作。

杨铁汉把那张看似不起眼的纸条一连看了几遍,准确无误地将它印在了脑海里,然后,当着科长的面,把那张纸条吞到了肚子里。这也是一项铁的纪律,身为特工人员,决不能给敌人留下一个字。

李科长满意地冲杨铁汉点点头,又伸出手,和他握了一次:白果树同志,省委等候你的好消息。你出发吧,不要回头看。明天,特工科就搬到一个叫刘白的地方办公去了。白果树,你记着,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身边还有许多同志与你一起并肩战斗着。

杨铁汉向李科长敬了个礼,认真地看了眼李科长,转身走了出去。

天已经暗了,他一走出门,就有特工科的人领着他走出了村庄。

在村口,特工科的人一脸严肃地同他作了告别。

此时的杨铁汉是兴奋的,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回到县城工作,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这就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实现自己对兄弟魏大河的承诺了。想到这儿,他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最初,在不知自己的工作去向之前,他的内心是忐忑的,想到也许再没有机会回到县城,他的内心是忐忑的。现在,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又回到了县城,尽管他清楚工作也是有纪律的,即便是和自己的亲人也不能随意接触。但不管怎么说,能回到县城,就意味着自己和彩凤母子会很近地在一起了。想到这儿,心里顿感前所未有的踏实。

又是一夜的跋涉,他回到了县城。此时,杨铁汉已经是一副百姓装扮。在城门口,他用自己的行李换了一筐萝卜。他挎着一筐萝卜,混在一群进城的小买卖人中间,进了城。

他很快就找到了城中的老药房。老药房的门脸并不大,此时的老药房的门板已经卸下来了,开始了营业。

他把那筐萝卜放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土,走了进去。

柜台后面坐着位穿长衫的人,年龄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他进门时,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就是一眼,便低下头忙着整理手上的一叠药方。

他走近柜台,四下里望了一下,问道:先生,你这里有白果卖吗?

先生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又向他身后瞧了瞧。药房刚开门,还不见客人,杨铁汉的身后空荡荡的,只有一束晨光斜着射了进来。

先生眨眨眼道:白果没了,缺货,等着东家送货呢。

他心里顿喜,暗号算是对上了,自从离开县大队,又离开了特工科,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几个小时,他却觉得自己很孤单。他从参加县大队后,还从没有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地离开过队伍,就是外出执行任务,也会有别的战友在自己的左右。现在,他终于又看到了自己的同志,他有几分激动,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又警觉地站住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实再无他人,这才疾步上前说:你是老葛吧?

老葛这时也站了起来,伸出手,很快地和他握了一下:你是白果树?

他点点头,眼睛莫名地潮湿了,声音哽咽地说:我是白果树,娘家人让我来找你。

这也是他们的特定用语。自此,杨铁汉就进入了角色。

老葛从柜台后走出来,冲他说:你跟我来。

他尾随在老葛身后,从旁门口上了楼梯。

这里是老葛的卧室。老葛一进来,就把门关上了。老葛又一次把他的手握住了,这一次,两只手握住了,并没有马上放开。

两个人长久地握着手,老葛的样子也有几分激动,他说:白果树同志,可把你盼来了。前一阵子,咱们县城里的地下组织遭到了敌人的破坏,有三个同志被捕了,组织正在积极想办法营救。你来了就好了,我们又可以开展地下工作了。

杨铁汉急促地喘息起来,好一会儿才说:老葛同志,组织交代过,你以后就是我的领导,有什么工作你就吩咐。

老葛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这是布衣巷十八号的钥匙,以后你就住在那里。你现在的工作是磨刀匠,这样可以方便地走街串巷,为组织搜集情报。

杨铁汉郑重地接过钥匙,目光炯炯地望着老葛。

老葛又说:你以后的任务,我会随时交代给你。

杨铁汉点点头:我明白。

老葛当下就差了一个伙计把他领到了布衣巷十八号。从此,杨铁汉就有了磨刀匠的身份,人们经常会看到他背着一副磨刀的家什,走街串巷,嘴里喊着:磨剪子嘞,戗菜刀——

杨铁汉的声音悠远洪亮,不时有人从胡同的某个门后喊一声:磨刀的,我这儿有一把刀要磨。

杨铁汉走过去,拉开架势,帮人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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