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注意你的言行，”伊西列斯说，“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无礼举动会给我们惹来麻烦，这里集中了全大陆四分之一的圣域，我可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纵容你的放肆。”
“行行行，”齐格林耸耸肩膀，“我知道的，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点头，斯图亚特伊西列斯心里竟然有一丝后悔。
在剑圣的认知里，齐格林的“无色斗气”是一种罕见的天赋，更多的出现在暗中杀人于无形的刺客身上，但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赋，至少对于宗师级和圣域强者来说，基本没有太大的威胁，而且，这样的天赋还算不上百年难得一见。
当初他在地下角斗场碰到使用无色斗气的齐格林，见猎心喜，才临时起意收下这个学生。
后来齐格林的表现也证明了，他的选择还是十分明智的。这个学生的进步超乎他的预料。
只可惜，这个学生的性格，总是有一点点让他难以忍受的……粗鄙低劣和狂妄无礼。
好在这些毛病并没有到让人完全难以忍受的地步。
至少在巨岩城，齐格林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在基辅公国首都，全大陆的顶尖人物都被重现踪迹的魔族吸引过来的时候，在这场风云际会的商谈中，齐格林的表现，有些掉了他剑圣的面子。
还有大地神庙的面子。
看到基辅公国大公殷勤地站在王工会客大殿门口充当门童，恭迎来自大陆各地的顶尖首脑人物，伊西列斯再一次警告齐格林。
“跟紧了，别再惹出什么麻烦。”剑圣说。
“知道了。”齐格林稍微摆出了一点正型，说。
如果伊西列斯那一晚看到使用“无色斗气”的是夏川而不是齐格林，也许他的宿命会有所变化。
但这一刻，在全大陆近四分之一圣域强者的聚会中，最大的不安定因素、自称是命运之子、被封印在地底的时间女神莫名其妙的修改过一部分记忆的、灵魂来自异域的穿越者——齐格林，将要发挥他改变命运的逆天作用。
……
大陆的另一边，同样来自异域、被神秘的老者和绿雾镇铁匠史密斯认定为预言之子、同样被时间女神修改了记忆的夏川，正好醒来。
他结束了一夜的打坐，大清早的起来，跟守在马车旁的铁手佣兵团团员要来了几个面包，正狼吞虎咽吃得正欢。
吃完面包，他又喝了好几碗水。
这时候，佣兵团成员们大多也起来了，叫醒商会成员，大家很快地收拾好东西，急匆匆的出发了。
夏川让出了马车，骑着马和团长桑德拉，副团长鲁纳一起聊了起来。
团员们表现出来的尊敬和畏惧，是的没有人敢和他说太多的话，于是他也只能和团长几人交流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夏川听完桑德拉和鲁纳的解释，认真的点头，“看来我们以后会很可能遇到他们的复仇队伍，这样吧，放心了，我会尽我所能，和你们一起共度难关。”
“恕我直言，阿布大人……”鲁纳的语气已经变了，夏川有些不舒服，但他开始慢慢习惯这种按照实力来改变称呼的对待方式。
鲁纳很是诚恳的询问夏川：“您的剑技，似乎是一种短时间内爆发极大的杀伤力，但有着较危险的后遗症的缺陷剑技？”
“呃，”夏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承认，“是这样的。”
“那，为了我们，牺牲你自己的身体潜能或者实力，这么大的代价，我们，不忍心再让您继续使用。”鲁纳说。
“也没这么严重，”夏川赶紧说，“就是使用过后，身体会失去行动能力，进入虚弱状态，并不会影响潜能之类的。”
心里却想着：“原来他们把我误会成使用类似于‘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邪道功法了，这个主意不错，却也是个解释我的实力和这些斗气武者不同的理由。”
“原来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严重。”桑德拉也舒了一口气，庆幸地说。
“大家都是同路，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没有必要太过感谢。”夏川说。
“但愿我们能躲过他们的追杀吧，”桑德拉说，“海狼强盗全在西海岸的实力还是比较大的，虽然公国正规军能够保护都城和各大行省之间的直线地带，但想这些偏僻的乡间小道，他们也是无力管辖的，海狼对公国的威胁不是很大，但对商旅来说太危险了。”
“转回大路还需要多久？”夏川问。
“我们加紧安路，应该只需要三天。”鲁纳说。
“好吧，这四天，我会保持状态。”夏川说。
“再一次感谢您。”桑德拉说。
“我说了不用谢的。”夏川说。
队伍另一边，坐在无棚马车上的老者看着夏川几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旁边的小胖子卡宾也看着夏川，却是神色不宁。
……
入夜，两个高大魁梧的人影来到了小镇外。
这时候，月亮刚升起来，镇子里开始升腾起一阵阵轻盈飘渺的淡绿色雾气。
两人来到原本的格斗家分会，却发现门被锁上了，门上写着“格斗家分会”字样的木牌也被摘掉了。
对视一眼，两人疑惑的摇摇头，走向原本的铁匠铺。
铁匠铺已经好久没有开门了，门上有很多被人敲打和涂抹的痕迹，一个魁梧人影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时候，除了换过酒保的酒馆，镇上的房屋大多都关门了。
街角，一个小孩出门尿尿，借着月光看到有人打开了铁匠剖的门，疑惑的说了声：“咦？黑大个铁匠回来了？”
然后走回家去，对家里人说：“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铁匠回来了。”
他的父亲出去看了一眼，说：“也好，明天找他打一把镰刀去，家里的镰刀不好使了。”
然后一家人的话题在铁匠身上展开，聊起铁匠不在的不方便之处，随后，就睡了。
毕竟，没有多少人舍得在夜里点太久的灯。
铁匠铺里，一个人影点着了灯，屋里亮了起来，照出了两张疾呼一模一样的脸。
冒充铁匠，改名叫史密斯的是史瓦，他的双胞胎兄弟叫辛格，两人站在屋里，本来还算宽敞的屋里居然显得有些拥挤。
“他们走了。”辛格说。
“没关系，长老说过，预言之子会最终指引我们的，不管他走到哪里，”史瓦说，“我们只需要继续进行下面的计划。”
“可是，真的要伪装成其他职业吗？”辛格不满的说。
“只是暂时的。”史瓦说，“现在东大陆的格斗家已经处在和连镰刀武士一样的地位了，你这么走出去，只会增加被害的机会，我们要完成的，是伟大的使命，为了它，牺牲一点点的职业尊严，是应该的。”
史瓦说着，从铁匠铺某个角落里抬出一只沉重的木箱子。
打开灰尘密布的木箱，从飞腾的灰尘中，史瓦拿出了一柄两巴掌宽的巨剑和一把长柄巨斧。
“随便选一个，”史瓦说，“记住以后尽量不要使用这些兵器就行，这样不容易暴露。”
“好吧。”辛格叹了一口气。
“别这样，我们的使命……”史瓦说。
“我知道的。”辛格说，“我不是在抱怨，我只是觉得，今后我们的生活，将会彻底告别平静。”
“那又怎样？”史瓦说，“变革，总是需要有人牺牲的，能用尽量少的牺牲，换来更多人的不必牺牲，其实是值得的。”
“是啊。”辛格说。
“好了，准备一下，我们就此分别吧！”史瓦说，“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将会改变整个大陆！”
“重新开启属于我们的时代！”辛格说。
“叮！”
两人拿起武器，轻轻地碰了一下。
“我去西大陆。”史瓦说，“塔隆的沉睡之狮是我的最终目标，我会提着他的头和你会合。”
“我去东大陆，”辛格说，“东海岸的人鱼港里有长老要的卷轴。”
史瓦吹灭了灯，两人出门上锁。
绿色的薄雾里，两人相互道别。
“再见了，兄弟！”
然后，一个人朝着伟大之桥，一个人朝着马格力山，分道而去。
第二天，看到铁匠回来的那户人家来到铁匠铺，却发现这里依然大门紧锁。
“怎么会？”小孩的爸爸说。
“也许还没起床，”小孩说。
“你没看见门锁着吗？”小孩的爸爸说。
“再等等吧。”小孩说。
“回家等去。”小孩的爸爸说。
于是，他们回家去了。
从此，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铁匠铺开门。
……
三天后，队伍返回了大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夏川，一路上过得悠闲自在。
队伍里没有人敢吩咐他做任何事情，还有人按时给他准备饭菜，夜里更不需要他守夜。
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修炼。
每天雷打不动的打坐和站桩，偶尔还练上几遍剑术套路。
回到大路，桑德拉派人询问了沿途的小镇，确定了公主的仪仗还没有到来，放心的一路走了下去。
四天之后，队伍安全到达迦南行省的首府水苏城。
“阿布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交接任务之后，桑德拉带着鲁纳来问有些有踌躇的夏川。
“我要去清风山，”夏川说，“呃，应该是微风山丘，是叫这个名字吧？”
“微风山丘？那一带很荒凉的，”鲁纳说，“没有什么集镇，只有几个小村庄。阿布大人，您是急着去吗？我们可以派向导带您去。”
“也不是特别急，”夏川说，“你们告诉我方向就行，不用麻烦的。”
“如果不急，您可以留下来玩几天的，公主到来之后，会和水苏城新任领主福尔莫斯肯举行婚礼，这可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王室婚礼呢。”桑德拉说。
“对了，这个福尔莫斯肯领主，是不是原先在公国首都的肯家族的家主？”夏川突然想起了那一天在酒馆里听到的传言。
“对啊。”桑德拉说，然后她的脸暗了下去，“如果不是公主的婚礼，我们也不必抄小路……”
“这是个意外，谁也无法预料的，”鲁纳说，“团长你不要难过了。对了，阿布大人，您要出发了吗？”
“不，”夏川脸色古怪的笑了一下，看着桑德拉眼角含泪，又把笑意收了回去，“我准备在这里呆几天，看看贵族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那，我们能请您到我们的临时驻地做客吗？”桑德拉抹抹眼泪，诚恳地说。
鲁纳也是满脸诚意。
“那就，打扰了。”夏川说。
……
铁手佣兵团在水苏城的临时驻地，本来有四个院子，但这一次损失了近一半的团员，连来那个院子都没有住满，团员们始终都高兴不起来。
夏川被安排在靠近团长住处的小院子里，旁边住的都是几名通病团里的老成员和主要负责人，包括副团长鲁纳和断腿老者在内。
夏川把行放进屋子，洗了个澡，跟鲁纳说了一声，就带上斗笠逛街去了。
团长住处，几个人围在桌边商量着。
“看来，我们今后的主要活动，就只能在水苏城周边了，首都的房子，我下个月回去卖掉，”桑德拉说，“等我们招够足够的成员，培养出足够的人才之后，才能再回首都了。”
“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鲁纳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在首都只会被他们压制，在水苏城，我们的实力就不算弱。”
“没问题的，”老者说，“我只是实力废了，再教导出几个像埃文一样的强手不是问题。”
“或者我们可以同时做一些生意的，”一个老成员说，“以前我们不屑于做做生意你，是应为我们的做任务可以赚取更多，但现在，我们几个废人斗气还没有完全废掉，带上几个年轻人，做生意绝对安全。”
“这，也是个办法。”桑德拉点头。
“我赞成。”鲁纳说。
“我也没意见。”老者说。
“那，我们具体商量一下分工的问题吧。”桑德拉说。
“我负责新成员和年轻人的训练。”老者第一个拍着胸脯。
“我来负责……”
屋里的商量给屋外偷听的成员们带来了一些希望，他们中的大部分毕竟都是常年一起生活一起冒险的伙伴。
……
水苏城大街之上，带着斗笠的夏川着实吸引了一些人的主意，而他手里的剑更是引来了一些不怎么友善的目光。
夏川注意到了，这里的冒险者也是格斗家为主，像他这样挎剑的，还真是见不着。
随便转了一圈，这个行省的首府，跟花园城比起来还要小一些，比起毕隆汗的一些城市，差距也是不小。
更严重的是，这里没有剑士分会。
幸亏，夏川也不是那种真把自己当成剑神追随者的正统剑士。
他只是一个临时客串的剑士。
城西北的领主府是水苏城的权力中心，夏川去了一趟，远远看着门口守卫森严的广大建筑群，和因为不小心靠近而被被驱赶的平民，夏川摇了摇头。
心里的猜测大概已经被证实了。
这个福尔摩斯肯，应该就是自己的肉身，“夏洛克肯”的亲人，至于是什么关系，夏川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捷径去查探清楚，只能借着这个“贵族亲戚”的婚礼，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了。
所以，他不急不缓的在街道上溜达，看到新鲜的食物饮品是那么的，就尝一尝。
冒险者们会对夏川充满不友善的偏见，小摊贩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对这个掏钱爽快的“罕见”冒险者非常的热情友好。
回到铁手佣兵团驻地的时候，夏川已经吃饱了，所以佣兵团邀请他参加晚宴，他只能看着水苏城真正的特产美食流流口水，喝几口果酒了。
第三天，瓦夏公国小公主的仪仗终于来到了水苏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