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一缕阳光透过枝叶照进来的时候，夏川已经洗漱完了，斯特里在夏川从水囊里倒水的时候也醒了。
斯特里叫醒塔里登，维格也跟着醒来，夏川把昨晚的剩下的肉汤热了一下，四人沾着肉汤吃了几个面包，收拾好行李开始上路。
一路向南，中间休息了两次，直到下午时分，才走到了第二个落脚点。
第二个落脚点其实是个小山丘上的石洞，这山丘像是一个切了半边的馒头，洞口就在切面离地五米多高的地方，大概有半个人那么高，切面的主要成分是岩石，上面凿出了十几个相隔半米左右的凹槽，方便攀爬。
斯特里灵活地爬了上去，又扔下来一根粗绳子。绳子又脏又重，看样子是一直放在这里的。
三人依次爬上去，开始打扫整理石洞里的东西，斯特里又出去打猎。
夏川想跟他一起打猎，但是想起桃泰龙的交待，只好老实的跟着塔里登和维格干杂活。
洞里的生活用具比第一个落脚点丰富很多，除了一个正厅，还有两间休息用的小房间。
夏川和维格依旧是负责打水拾柴禾。
幸好这里的水源和柴火都很好找，夏川和维格很快完成搜集任务，帮着塔里登生火做饭。
做到一半，就等斯特里的猎物了。
斯特里慌慌张张的回来了。手里只有一只瘦小的灰貂。
“运气很不好，”他轻轻喘了一口气，把灰貂递给塔里登，“我发现了一只鳄皮犀牛的脚印。”
“哦？”维格诧异了一下。
“好事情啊。”塔里登说。
鳄皮犀牛是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这是一种生活在潮湿地带的犀牛，它的皮肤像鳄鱼一样坚硬有光泽，却又更柔韧，也没有普通犀牛那样的细小褶皱，是制作皮甲、皮靴、刀鞘、拳套的完美材料，它的犄角和骨骼也是不错的材料，因而价格奇高，而且鳄皮犀牛性格暴躁遇到强敌也是不死不休，狩猎难度非常大。
更可怕的是，鳄皮犀牛族群中，一般有几百分之一的几率进化出魔兽头领。
“看脚印，这家伙应该比一般的鳄皮犀牛大一半，”斯特里说，“脚印应该是两天前留下来的，离这里有五公里，就在西南方向，离河滩湿地很近，看来这里已经是它的领地外围了。”
“赶紧做饭，”塔里登说，“今晚不能生火了。”
“把肉干拿出来吧，”维格对夏川说，“看来这次运气不错。”
斯特里却说：“未必，我担心这家伙可能要进化了。”
“魔兽？”夏川打开包裹，问。
“肯定没有进化，但是我不确定它到底处在什么状态。”斯特里说，“今晚我再去查探一趟，你们小心些，不要暴露踪迹。”
“好咧。”塔里登说，“早点结束也好，如果搞不定，去东边看看，离它远点，下回多找几个人来试试。”
夏川拿出几块肉干，塔里登接过来，和掏洗干净的灰貂肉一起下锅，又加进了几棵野菜。
四人很快吃了晚饭，收拾好东西，连包裹都收拾好，把洞口的粗麻绳收起来，还在洞口白了几捆新鲜的树枝，遮蔽视线。
斯特里出去后，三人围着熄灭了的火炉，也不怎么说话。
“上一次狩猎鳄皮犀牛，是三年前了。”塔里登说，他打开话匣子后一般都爱讲一些旧事，“那是一头幼崽，离群迷路，被我们三个人捡了便宜，我们也没多想，轻松宰了它，在回来的路上，我们被老犀牛追杀，最后我们一路跑到鹿泉关下边，靠着守军的弓弩才捡回了一条命，我的好哥们丹尼桑代科被踩断了一条腿，现在在密林城开杂货铺。”
“独腿老丹尼？”维格说。
“是啊，我上个月去了一趟，我们都是密林城人。”塔里登说，“对了，老维格，你到底是哪里人啊，老说从桑多来的，桑多我也去过一次，就是桑多帝都。”
“我？”维格笑了一下，“我是桑多边境莫尔城的，莫尔城是个穷地方，离你们斯瓦特也很近，所以我就来这边了。”
“再说了，桑多帝国的格斗家联盟已经解散了，实在不好混啊。还是这边好。”维格忽然感叹。
“格斗家联盟啊……”塔里登说，“实在是，实在是很久没有出过宗师级高手了，衰落也没是没办法的，你看，镰刀武者就是这样，二百年没出一个高手，自然是没落了。”
“还好西大陆那边格斗家还混得下去，”塔里登说，“你们格斗家分会不是在绿雾镇吗？撤消估计也就这几年的事，实在不行，你去西大陆呗，夏洛克小兄弟不是也要也回吗？你们刚好结伴。”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维格说。
夏川只是安静地听，不说话。
“对了，你们那次是在哪里遇到那只鳄皮犀牛幼崽的？”维格转移话题。
“就在这附近，东边十几公里的地方，那边有个水塘。”塔里登说。
“小鳄皮犀牛，大概也值七八个金币的吧？”维格说。
“差不多，那会物价没那么高，七个半金币。”塔里登说，“其中一个半交给了要塞驻军，五个金币给尼克养老，我们两人每人分了半个。”
“唉，断了一条腿，也没办法了。”维格说。
“对了，上个月不是有个断了一条手臂的格斗家么？”塔里登说，“你认识他吗？”
“见过，”维格意外地看了塔里登一眼，“认识，但不是很熟。”
“我就说你们格斗家不团结，”塔里登说，“我们刀客联盟这边，一般同级别的武者都挺和气的，可惜我级别老升不上去，要不然我就能加入稳定队伍了。”
“那个人，脾气古怪，不好打交道，”维格说，“比自己高一级的剑士他也敢挑衅，我们想帮忙都帮不上，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他一直在鹿泉关，”夏川忽然插嘴，“就在集市区东边靠山的地方，他在养蜂。”
“哦，那也挺好的，反正失去了一条手臂，”维格说，“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吧，这会儿离睡觉时间还早。”
夜幕已经降临，洞里的光线很暗，夏川看不见他的表情。
……
斯特里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些狼狈。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他整理好洞口的树枝，接着说，“好消息是这头畜生没有进化为魔兽的潜质，我找到了它的更多脚印。坏消息是它的体型比起估计的还大，有一般鳄皮犀牛的两倍，是块难啃的骨头。”
“不搞了？”塔里登点起一根小火把说。
“试试看，明天挖几个陷阱再说。”斯特里说，“机会还是有的。”
维格拿出一块肉干递给他：“先休息吧，今晚就我们守夜了。”
“嗯。”斯特里接过就啃，也不说别的，径直进了一间小石屋。
“咱么也睡了，”维格对夏川说，“明天挖陷阱要我们出力气，上半夜就靠塔里登了，下半夜我来，你好好休息。”
“没关系的，下半夜让我来吧。”夏川说。
“你要多休息。”维格说。
“我已经恢复了，维格大叔，让我来吧。”夏川坚持说。
“好吧好吧。”维格拗不过夏川，答应了。
两人进了另一间小石屋，留下塔里登守着洞口。
塔里登举着小火把把三人送进房间，才熄灭了火把。
黑暗里，夏川继续打坐，隐隐看见维格裹着外衣靠在角落里睡了。
其实夏川自从发现绿雾的绿雾含有更浓郁的灵气之后，就很少睡觉了，每一个夜晚，他都在打坐练功中度过。只不过最近因为怕被人打扰，他不敢太过专注，随时都保持在能够立即中止的状态。
半夜的时候，维格醒来，黑暗中摸到了正在打坐的夏川，吓了一跳。
“你干嘛？”维格小声的说。
“我在睡觉。”夏川不好意思地说。
“怎么了维格？”正在守夜的塔里登说。
“没事，”夏川说，“塔里登大叔，该换我了吧？”
“我起来尿个尿，不小心碰着了夏洛克。”维格解释。
这一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塔里登和维格都睡下了，夏川守在洞口。
洞口有细碎的月光投下来，夏川发现一截木墩，似乎是塔里登用来坐的，夏川把木墩挪开，又开始打坐。
月光慢慢偏移，夜色静静流淌，夏川很快又进入了那种什么都不想的状态。
……
天快亮的时候，斯特里早早的醒来，叫醒维格和塔里登。
“你们两个跟我走，先去布置陷阱，”斯特里对夏川和维格说，接着他转头对塔里登说，“塔力你准备好两天的食物，赶紧跟上，我会在沿途留下记号。”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去了，两下扒开洞口的树枝，往下跳去。
维格和夏川对视一眼，拿起包裹跟了上去。
清晨的树林，草丛还是潮湿的，夏川和维格跟在猿猴一样灵活敏捷的斯特里身后，竟然有些吃力。
走了两三公里，斯特里停下脚步，开始在一颗半人高的带刺灌木从里采摘叶片。
“蓝刺花叶，”维格说，“好东西，得多采点。”
“够用就行，”斯特里说，“不管成不成功，总得回来的，到时候再采。”
“也对。”维格点头。
夏川好奇的看着维格。
“赶紧啊，”维格采了几把叶片，揉碎往身上抹，衣服上抹了一层，还撩起衣襟、袖口和裤管，往皮肤上抹。斯特里更是仔细，差点从头发到脚底都抹遍了。
“哦，好的。”夏川赶紧学着他的样子做。
小心的闻了闻手里揉碎的树叶，夏川心想：“原来是用来掩盖气味和驱赶蚊虫的，差点露馅儿了。”
却没有发现维格已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只是维格似乎没有太在意。
准备好之后，三人继续赶路，只会斯特里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树林里的路也越来越难走，脚下的泥土变得更加松软，厚厚的落叶里湿气凝重，走了十公里左右，已经能踩出水来了。
“小心些，”斯特里说，“这里是河岸湿地的外围，附近有一条暗河。”
夏川折了一根树枝当拐杖，维格也折了一根，斯特里依旧走得轻快敏捷，像是完全不受地形影响。
走到接近中午，斯特里终于说了一声：“到了。”
夏川才发现这里是一片浅滩的边缘，地面比来时的路干燥了许多，抬眼望去，平静的湿地湖水倒映着天空里的几片白云和明亮晃眼的太阳，感觉整个林地充满了阳光，比起阴暗的树林舒服多了。
斯特里警惕地环顾四周，松了一口气，“短时间内这头畜生不会来这里，你们赶紧开工。”
他在干燥的地面上用维格的“拐杖”画了十个平米那么大的圆圈，说“就在这里，深度是三米。”
接着，他爬上旁边的一棵树：“我准备别的东西，你们最好在太阳明天之前挖好。”说着，他已经顺着树枝荡到别的树上去了，接连几次，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真是灵活。”夏川呆呆的看着斯特里离去的背影说。
“别发呆了，该我们出力了。”维格从包裹里拿出两把手臂那么长的小铁铲，抱怨说，“太小了，可惜再大的又不好带。”
夏川接过铲子，开始埋头干活：“看来得抓紧时间了，大叔。”
“是啊，咱们就是做苦力的，猎杀的时候也轮不上拼命。”维格说。
“毕竟狩猎还是需要一些长一点的武器，拳套不太好用。”夏川说。
“其实我有些后悔啊，”维格说，“早知道我也当个剑士什么的了。”
“大叔你小时候怎么选的当格斗家？”夏川好奇的问。
“我们那个地方，叫莫尔城，那里原来盛产格斗家，”维格有些无奈地说，“当年我老爹和叔叔都是格斗家，我想当剑士，他们就揍了我一顿，屁股和脸蛋肿了整整三天。”
“呵呵，”夏川笑了一下，“那真的是没办法。”
“那你呢？夏洛克，你是从西大陆来的，看样子格斗技的修炼方法和我们东大陆这边不大一样，是家传的吧？”
“不是，”夏川说，“我是被老师收养的孤儿，他教我格斗技，所以我没有选择，我也不太在意这个。”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维格说。
“没事的，等我攒够了路费，我们一块儿去西大陆吧，东大陆实在不适合格斗家。”夏川诚恳地说。
“嗯……”维格有些犹豫，“我会考虑的。”
两人聊得有些沉闷，就不再多说，默默地挖坑。
……
过了一个多小时，塔里登带着一包食物跟上来了，身上带着浓浓的蓝刺花味道。
三人吃了中午饭，塔里登就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开始睡午觉，维格和夏川继续挖坑，挖出来的泥土直接扔到旁边的湿地泥水离去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斯特里带回来一捆细细、笔直的长条树枝，看上去有点像竹子，但又不是。
“就等你们的陷坑完工了。”斯特里说着，也去旁边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