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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不悟 不斩相思不忍顾

沈夜游破解不了菱星所布的幻阵,只得悻悻而回,可在回去途中,却看到莲仙,原来莲仙想到还有一天就要和陶朱成亲,心烦意乱,辗转难眠,所以出来透透气。

沈夜游悄无声息靠近,莲仙察觉身后有人,迅疾转身,沈夜游伸指点她昏睡穴,莲仙往旁边一躲,扑在了围栏上,终究没躲过去,晕在了沈夜游怀中。

无巧不成书,在他抱着莲仙出府之际,被趁夜回来看看的白氏郎撞个正着,白氏郎拦住沈夜游去路,要不是他抱着莲仙,怕抢着莲仙,他真想一掌劈过去,令沈夜游将莲仙放下,沈夜游迟疑着没有听令,白氏郎闭起眼睛,声音冰冷的像十二月的寒风:“你真的要逼我大开杀戒么?”

沈夜游嘶声道:“我把她带走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怕公子师父您以后会后悔,到时就迟了。”

白氏郎一字一顿地道:“我现在清清楚楚告诉你,我不会后悔,你可以把她放下了?”

沈夜游仍无动于衷,如果白氏郎要和莲仙在一起,他不会横加阻拦,可白氏郎放弃了莲仙,那莲仙只能归他,豁出性命争取,“她有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让她嫁给别人,她得跟我走,您可以把她让给别人,为什么不能让给您的徒弟?”

白氏郎气的浑身发抖,却故作平静地道:“你想太多了,仙儿腹中的孩子是陶朱的,否则她怎么会答应嫁给陶朱,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下她!”

沈夜游飞身而去,带着莲仙跑路,白氏郎被激怒,一掌过去,沈夜游痛哼一声,带着莲仙落地,跪倒在地,心知如果不摆平白氏郎,他根本走不了,放下莲仙,猛然反身朝白氏郎扑去,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的法力都是白氏郎教的,怎么打得过白氏郎,两人斗了十余招,白氏郎一掌掐在沈夜游天灵盖,只要他稍一用力,沈夜游必死无疑,沈夜游心如死灰地道:“不能和她在一起,徒儿生无可恋。”

白氏郎是真的想成全他,可想到他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叫了自己这么多年师父,又下不了手,一掌击在沈夜游肩头,将他打晕过去。

莲仙觉得很刺眼,缓缓睁开秀目,但见周围风景如画,青山环绕,蓝天白云倒映在碧波中,天地看起来似乎融为了一体,身下,一叶竹筏随水悠悠轻荡,让人生出置身仙境之感,她不明白,她怎么会来到这儿的,难道是在做梦?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莲仙抬眸,对上一双湖水一样温柔的眸子,她记起来了,昨晚的黑衣人是白氏郎徒弟,不解地问:“是你让他把仙儿带到这儿来的?为什么?”

白氏郎将错就错,轻柔地道:“明天你就要成亲了,我想你陪我在这山水间静坐一天,可好?”

莲仙明知不可以,可几次要说出拒绝的话,都又给咽了回去,无奈放弃了挣扎,告诉自己,就任性这最后一次。

两人像一对情深缱绻的眷侣般闭目依偎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不约而同想起几十年前的一幕,两人同乘一骑,白氏郎拉着马缰,莲仙侧着身子偎在他的怀里,两旁是开得绚烂缤纷的十里桃林,活脱脱一幅神仙眷侣画中游,不知漫步了多久,白氏郎跳下马背,将莲仙抱了下来,就近选了棵桃树,刻下了初心不负,生死同路的誓言,似乎回到了过去,两人嘴角双双露出甜甜的笑意,如果可以,宁愿就这样一世沉浸在回忆里,可惜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停驻不前的,只是轻轻的一掀眼帘,便回到了现实世界。

“相爱太早,不能和你终老。”白氏郎看着眼前徐徐荡漾的清波,喟然一叹,继而微侧过头,用一种极缥缈的声音对莲仙呢喃道:“只待来世,我们重新开始。”

莲仙脸色沉重,如有阴云覆盖着,“装心哥哥以后贵为天帝,即使有来世,也会是在千万年之后,那时候仙儿不定去了哪里,我们终将生生世世的错过。”

“不会的。”白氏郎用力揽紧了她,转念一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那就很难不错过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思虑半天,脑海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红娘不是你的姥姥么,她那么疼你,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莲仙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对来生多了几分期待,只是今生还没完,期待来生早了些。

就在这时,白氏郎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铃铛声传了过来,神情一紧,心知是他娘亲来了,心有些慌,然莲仙不知内情,依旧闭目偎靠在他的怀中,这让白氏郎无限依依,舍不得推开她。

白牡丹乘坐一顶四方挂满铃铛的白纱轿辇,由四个婢女抬着在岸边落下,白牡丹看到白氏郎和莲仙的亲密状,一挥袖,但听一声响动,捆着竹筏的绳索忽然断裂,白氏郎一惊,来不及多想,一揽莲仙纤腰,足点碧水,往岸边飞去。

临落地,许是收不住势,白氏郎抱着莲仙潇洒至极地转了一圈,才停立在草地上,两人似乎沉浸在了那美好的氛围中,旁若无人目不转睛地互看着对方。

白牡丹干咳一声,白氏郎迅疾回神,尴尬了一秒,将莲仙放下,面容阴沉地命令:“龙儿,随本宫回去。”

白氏郎与莲仙忧伤地对视了一眼,一个朝左一个朝右恋恋不舍地转身。

今生难期白首,余生只能分开走。

蔺潮汐差人把莲女请来,莲女进院,但见蔺潮汐坐在石桌前,面前摆放着一道圣旨,她正看着那道圣旨双目无神地发着呆。

莲女走过去问:“又怎么了,莲妃娘娘?”

蔺潮汐无精打采地站起身来,语气有些委屈:“快别这么叫了,皇上刚下的圣旨,摘了从前的封号,另封我为贤妃。”

莲女往圣旨上瞟了一眼,对其的闷闷不乐表示不解:“横竖只是改个封号,有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其他喻意,又何须多此一举?”蔺潮汐咬唇反问,对此事她有自己的看法,眼睛因难过有些泛红,“对皇上来说,意义重大,在他心里,我配不上那个莲字。”

莲女蹙眉:“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这是庸人自扰,陶朱许是觉得这个贤字更适合你,才改了封号,贤者,贤良也,不好么?”

蔺潮汐叹了口气,“贤良?不就是让我一世仅守本分,不要妄想鸠占鹊巢么?”

莲女目光犀利地扫向她,“怎么,你还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当然不是了。”蔺潮汐急忙辩解,神情萎靡下去,“我只是替自己感到难过,我在皇上心里根本没有一席之地,成亲不能穿大红喜服不说,拜堂也没有我的份,只能孤孤单单的躲在西厢房,等候一个根本不会踏进门的新郎,何其悲哀。”

这么一说,莲女的恻隐之心顿起,她自己也是个失意之人,对这种苦深有体会,可感情的事总是最无能为力的,帮不了自己更帮不了别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没人逼你,我说过你后悔还来得及。”

蔺潮汐觉得找她来谈心找错了,她觉得莲女劝她放弃是为了让莲仙一个人拥有陶朱,改口道:“要拥有便会有失去,孤寂一生换锦衣玉食,也值得。”

莲女也觉得她找错了人,穷苦出身的女子虽然更容易听命,但一旦有了机会野心便会膨胀,唯恐莲仙以后吃亏,不厌其烦告诫蔺潮汐,“你既不想回头,就既来之则安之,切记,不要滋生事端,那对你没有好处,你最好记着我今天说的话。”

“我记住了。”蔺潮汐有些不甘愿地点了点头。

莲女告辞离开,她一走,蔺潮汐的眼神瞬时变得阴沉起来,双手死死攥紧了两边衣袖,咬牙道:“娘,女儿终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您相信我,在这之前,忍就忍吧!”

圣乐神宫。

白氏郎一边为母亲沏着茶一边思量着怎样开口能让她准许自己去参加莲仙的婚礼,不知不觉沏满了茶杯也毫无察觉,白牡丹也不提醒他,她倒要看看他能迷糊到什么时候,好一会儿,白氏郎才注意到白牡丹如炭似得脸色,一低头,轻呼一声,赶忙摆正了水壶,但满满一壶水已经倒得差不多了,桌上溢得到处都是。

白牡丹起身抖了抖湿透的衣衫,白氏郎见状窘得不知说什么好:“娘亲,我不是有意的,我……”

“什么都别说了。”白牡丹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缓缓移步到莲池,话中有话:“花开花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你硬要违逆天数让它们长年花开不败,你可以留住它们,可是有些事却是你无论如何也留不住的。”

“龙儿明白。”白氏郎微叹口气,加重语气保证:“请您相信我,我不会再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参加完仙儿的婚礼,我一定会让自己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上。”

白牡丹不置可否:“你真的非去不可?”

白氏郎沉着气应道:“是,我不想留下遗憾。”

“你的心不在这,我强留你也没有意义。”

白氏郎目光大亮,“娘亲的意思是……您同意我去?”

“别高兴的太早。”白牡丹斜睨了他一眼,“要走可以,除非你能够打赢我。”

白氏郎连连摇头:“我怎敢与您动手?您就别为难我了。”

“这么说你就是放弃了?”白牡丹作势要走,白氏郎进退两难,白牡丹喝一声“清风剑”,宝剑呼啸而来,端握在手,白氏郎犹豫再三,眼一闭,唤来玄光剑,话虽如此,心里却烦恼得很,与母动手已是大逆不道,再者,要取胜就不能手下留情,万一伤了母亲,岂非千古难补的罪过?

“还在想什么?接招!”白牡丹手一松,宝剑脱手,双手运指如飞,隔空指挥着宝剑袭向白氏郎。

白氏郎打起精神应付,两大高手对决场面自然精彩绝伦,剑法融合仙法,破有看点。

母子连心,双方都未尽全力,白牡丹眼看要取胜,却剑一偏,刺向别处,白氏郎何尝不是如此,一到关键时刻就放水,以致斗了上百招,也未分出胜负,白牡丹又再攻来,白氏郎不想再这样无谓缠斗下去,硬接了白牡丹一掌,一声闷哼,白氏郎摔倒在地。

“龙儿!”白牡丹没想到他会退让,大吃一惊,大步奔过去查看白氏郎伤势如何。

“龙儿没事,娘亲,你赢了。”白氏郎抹了抹嘴角血迹,强行站了起来,转身进屋。

“等等。”白牡丹叫住他,白氏郎那失望透顶的表情落在她眼里,激发了她的不忍,迫不得已做出妥协:“看在你没有为了她六亲不认的份上,娘亲成全你了,不过你不要忘了你曾说过的话。”

“我知道,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白氏郎喜出望外,郑重保证,眼眶有些湿润,“谢谢您。”

“傻孩子。”白牡丹笑着嗔怪了一句,抚了抚他鬓角的一缕长发,摇头离开,其实她的心里十分没有底,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没有哪个做娘的会忍心和孩子死磕到底,至于结局,没有谁能料得到,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斜阳在婚礼现场走了一遭,出来时感慨良多,纠缠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个了结,不过还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盘桓在心底,也难怪,他向来是矛盾的混合体,目光随意一扫,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乐姑娘,好久不见。”

乐小倩正往湖中丢着石子,闻言肩膀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显然吓了一跳,抬眸无限怨念地瞅了眼李斜阳,又继续手中的事情。

“怎么了?”李斜阳往她旁边一坐,问她是不是莲仙要嫁人了她舍不得,乐小倩叹了口气,“是,也不是,一半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本来想等她主动说的,可看她没有提及的意思,只好自己问了。

“一言难尽。”乐小倩低垂着头,有液体滑下了脸颊,飞快抹去,哽咽问道:“你说,看到心爱的人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们过得很好,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打扰?”

李斜阳还在想着怎么回答她才好,乐小倩忽然抓起一把石子死死攥着,激动地道:“可是我看不透,放不下,忘不掉,想不开,怎么办?”

“喂,你快松手!”李斜阳见状,连忙扳开她的手,好在石子不是尖利之物,只是弄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窝印,并未破皮,可即使是这样李斜阳的心还是疼了一疼,“你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你这样于事无补的。”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李斜阳看着她的眼睛,看着看着,乐小倩的样子再次变成楚珊瑚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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