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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不过上苍 挽留不住过往

那个柴夫跑得腿都软了,才找到白氏郎和李斜阳,将情况向他们说了,白氏郎二人听说他家里有女妖出现,自然要去看个究竟,于是跟着柴夫往他家赶,可等到他家一看,地上除了一滩血迹和一支带血的箭,并无女妖踪影,原来莲仙醒来后,忍痛拔出了自己所中的毒箭,服了粒解毒的药,便离开了柴夫的家,期间看守她的猎户还想置她于死地,被莲仙凛冽如霜的眼神吓住了才没有动手。

白氏郎和李斜阳按着猎户手指的莲仙离开的方向追去,莲仙好想回仙乐山庄,可越走越觉得力不从心,一个时辰也没走出两里路,白氏郎和李斜阳很快就追上了她,白氏郎忘记了莲仙,自然也就忘记了她的背影,李斜阳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刚开始听柴夫说有个女子跑到他肚子里,李斜阳就觉得奇怪,怎么会这样呢?此时见到莲仙,联想到他在湖里看到的那个竹筒和柴夫用竹筒喝水的事,恍然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白氏郎突然飞身而起,掠向莲仙,“妖女,站住!”

“公子,不要!”李斜阳回过神,大惊失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了过去,拦腰抱住了白氏郎,两人一起摔落在地,抱在一起连滚了好几下才停住身子,白氏郎被摔得头晕脑胀,气恼地问李斜阳干什么,这时,莲仙听到身后动静,费力地转过身,见是白氏郎,挪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他,白氏郎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柴夫口中的妖女,目瞪口呆,爬起身,迎了过去,莲仙再也坚持不住,安心地晕在了白氏郎怀里。

白氏郎看着莲仙形如枯槁的面容,心如刀绞,李斜阳恐他记起莲仙,忙不迭跑了过来,夺走莲仙,说替她疗伤,白氏郎推开他,将莲仙重又夺回来,扶她坐好,四掌相对,丝丝仙力传入莲仙身体里,刚开始还好好的,没过多久,白氏郎的眉峰紧皱了起来,原来他的脑海出现了很多和莲仙在一起的画面,有欢乐的,也有悲伤的,李斜阳心知有异,提醒道:“公子,专心点!”

但已经迟了,白氏郎把一切都想了起来,睁开眼睛,含泪看着面前女子,一个不注意,真气逆转,一口鲜血喷出,一损俱损,莲仙也跟着遭难,李斜阳又急又气,连忙替他们点穴止血。

白氏郎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失忆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他心里清楚,此事和联星姐妹脱不了干系,他对这样像颗棋子般被摆布的人生充满了绝望。

李斜阳更绝望,终日周旋在这些无解的琐事间,一颗心像陀螺一样不停打转,一刻不得歇,他也好累,累到他想做回一匹马,没有思想,便没有绝望。

夜至亥时,欧阳怜仍无法入睡,第一情深一天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一天心神不宁,躺在床上睡不着怪难受的,遂爬起床去找第一情深聊天,来到他的房门外,看到房间还亮着灯,便直接推门而入,进门时却傻眼了,第一情深身边站着一黑衣和一白衣两个男子,像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第一情深和黑白无常看到她也吓了一跳,第一情深原以为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便召黑白无常来谈点事,谁知欧阳怜会闯了进来,黑白无常很机灵,不用主人吩咐,闪身而去,第一情深暗松了口气,故作镇定地一边把生死簿收起来,一边问欧阳怜这么晚来找他有什么事,欧阳怜像被点了穴似的纹丝不动地在原地呆站着,直到第一情深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脸色惨白,牙关打颤地问:“你,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你身边站着人?不,不是,是……”

第一情深表情淡定地摇头,说他什么也没看到,欧阳怜想了想,他没发现也很正常,不是谁都能看到黑白无常的,再次哆嗦着嘴唇道:“我,我,看到了黑白无常,他们来干什么?难道……”

第一情深刚要开口,欧阳怜突然跪了下去,朝着门外双手合十哭喊道:“阎君爷爷,我求求您,不要把我的伯考哥哥带走,如果他阳寿已尽,那就把我的阳寿分一半给他,我和他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我求您了!”

第一情深听得心里直泛苦水,蹲下身,替欧阳怜抹泪,欧阳怜扑进了他的怀里,哭成了泪人:“不会的,不会的,你会长命千岁,和我白头到老的。”

第一情深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心里痛苦难当,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他还打算找个机会委婉地告诉欧阳怜真相,可现在看到欧阳怜这么害怕失去他,他又吓得缩了那个念头,以后怎么办呢?一直瞒着欧阳怜,直到瞒不住的那天?他不知道。

莲仙在千柳湖的湖心小屋里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白氏郎站在月洞门门口,把这两天来发生的事回想了一遍,觉得像做了场梦,原以为自己和白氏郎再不会有牵扯,没想到才隔一天,他们又见面了,她不明白,既然他们的缘分这么深,又为什么要安排他们做兄妹呢?

心口隐隐作疼,不由得咳嗽起来,白氏郎听到动静,转身倒了杯茶过去,扶起莲仙,莲仙就着茶杯喝了口茶,这时,坐在楼梯口的李斜阳走了进来,他总是这样,不肯给白氏郎和莲仙任何独处的机会,“我送她回去吧。”

白氏郎抬手示意他等一下,他还有话和莲仙说,李斜阳没办法,只得又退了出去,走到门外,屏息凝神地听着屋里的谈话。

白氏郎深吸了口气,下了无比之大的决心把酝酿了几个时辰的话说了出来,“仙儿,回仙乐皇朝去吧,我不想看到你再受到伤害了,我真的很心疼,虽然你离开我很舍不得,不过我即没有能力保护你,就只能让你离去,留魂珠的事我会替你想办法,不用觉得是麻烦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莲仙是很想回家,自从来到这儿,什么事也没办成不说,反倒把自己折腾的千疮百孔,关键是离开了与陶朱的事就能不了了之了,只是,离开容易,把牵挂放下却不容易,动了哀肠,目光湿润像下了一场暴雨,哽咽地问:“我若离去,我们以后还会再见么?”

“会的,只要有空,我就会去看你的。”白氏郎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但其实他心里并不这么想,他怕去看她,就再也舍不得走了,宁可忍着思念之苦,好过经受一次生离之痛。

莲仙欲言又止,白氏郎见状让她把话说出来,毕竟莲仙现在不说,以后恐怕他就没机会听了,莲仙得到他的鼓励,便把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心愿道出:“仙儿想借装心哥哥的肩膀靠一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好。”

白氏郎觉得这不是什么有伤大雅的事,遂起身坐到莲仙身边,轻轻地揽她入怀,想到以后的天各一方,两人齐皆泪雨滂沱,站在门外的李斜阳也不好受,不停地唉声叹气,仿佛面临生离之苦的是他自己。

而另一边,乐小倩得到莲女急召,匆匆从皇朝赶回牡丹县,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的她却被告之让她假扮莲仙演一出戏,听过莲女的计策,乐小倩觉得试试也未尝不可,遂化身成莲仙的样子在山庄走动,陶朱不知有诈,一见她便邀她出外巡视,乐小倩学着莲仙的样子假装不情愿地蹙了下眉,然后才答应下来,红烛则留在山庄,万一莲仙突然回来,她负责把莲仙引开。

陶朱和乐小倩几人走出山庄不远,化身成妖精的莲女便出场拦住他们的去路,八宝胆战心惊地护着陶朱,陶朱则护着乐小倩,颤声问莲女要干什么,莲女扯了个慌,说她妹妹需要他身体里的留魂珠救命,让他把留魂珠交出来,陶朱不肯,这颗留魂珠他要留给莲仙的,莲女恼怒地一挥袖,忽然狂风大作起来,吹得人东倒西歪,趁这机会莲女冲过去挟持了乐小倩,阴恻恻地威胁陶朱道:“不想她有事,就交出你体内的留魂珠!”

“你别伤害她!”陶朱焦灼大喊,他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救人,只能先稳住对方:“我需要时间,两天,两天时间我才能把留魂珠拿出来交给你。”

“两天?你想拖延时间去找救兵是不是?”莲女看透他的想法,斩钉截铁地道:“我只给你半天时间,半天之后,如果我还没见到留魂珠,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说完,带着乐小倩离去,八宝被吓得不轻,腿一软,跌坐在地,哆嗦着身子哭嚷开了:“主子,您瞧我说什么来着,跟这个女子在一起迟早会被吓死,您还是趁早跟她了断吧,否则恐性命难保,奴才就快受不了了!”

陶朱正急得六神无主,忍不住厉声令他闭嘴,八宝被吓得身子一震,乖乖住了嘴,陶朱是一定要救“莲仙”的,可怎么救呢?难道真的用留魂珠去换?他不是舍不得,只是要拿出他体内的留魂珠,得依靠阴阳合体才能完成,这样一来,岂非背叛了莲仙?他做不到,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找救兵,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这场打劫事故的始作俑者莲女,想她是莲仙的皇姨,必然也会法术,一定可以救莲仙,旋风般朝山庄跑去,八宝不知他要干什么,拼命追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斜阳在门外干咳了咳,白氏郎和莲仙都知道他的意思,白氏郎依依不舍地放开莲仙,莲仙下了床,李斜阳过来搀扶她,莲仙忍不住看了眼白氏郎,她这一走,不知再见是何时,虽然白氏郎的容颜已经印在她心里,可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白氏郎也凝视着她,四目相对,万般离愁尽显眼底。

每个人的一生中,总有些人,我们深觉不能没有,最后却还是要学会放手,就像我们可以让时钟回到起点,却不能让它回到无能为力的昨天一样。

莲仙和李斜阳化作玄光而去,白氏郎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一下子空了,仿佛身处荒漠,无垠的孤寂感包围了他,颓然跌坐椅中。

把莲仙送回山庄,李斜阳便离开了,红烛见到莲仙,连忙说天气炎热,陪她去神女瀑布洗个澡,莲仙刚想让她去找乐小倩,然后打点行囊回仙乐皇朝,不巧的是,陶朱这时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他回来找莲女的,谁知却看到莲仙,又惊又喜连珠炮似的问:“你,你回来了?她怎么肯放了你的?你没受伤吧?”

莲仙不明白他说的她指的是谁,也不想问,示意红烛退下,她有话和陶朱说,红烛还陷在计划失败的沮丧里,闻言顺从地退了下去,去通知莲女莲仙回来了,让她们放弃计划。

“你要和我说什么?”陶朱有些期待地问,莲仙本想和他道别,转念一想,这样他难免会伤心,倒不如悄悄离开的好,可她都说了有话和他说,该怎么圆场呢?想了想,玉手一伸,掌中出现几颗莲子,递给陶朱,“这是解毒良药,解寻常之毒不在话下,送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好好的,怎么想起送我这个?”陶朱狐疑地接过莲子,莲仙恐多说露了底,淡淡一笑,转身走开,陶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问八宝:“你觉不觉得她有事瞒着我?”

八宝撇嘴道:“她就像一本看不懂的无字天书,她在想什么鬼才知道。”

陶朱为了一探究竟,决定悄悄观察莲仙,他在窗口看到莲仙将书桌上的奏折一本本叠起来,然后把它们变小,放进了袖子里,这时,空中三道玄光往这边而来,陶朱连忙躲到拐角处,看到莲女乐小倩红烛三人进了书房,又走到窗口,听听她们说什么,她听到莲仙说她要回仙乐皇朝,莲女几人很意外,更意外的是陶朱,这才明白莲仙送他莲子背后的含义,他想冲进去问问莲仙是不是以后再也不回来,就在这时,乐小倩开口问留魂珠的事怎么办,莲仙说白氏郎会想办法,她留下来即折腾自己,也对白氏郎不利,莲女同意莲仙的决定,不过她要留下来,如果白氏郎得到留魂珠,不用他送到仙乐皇朝,她可以自己带回去。

陶朱见事已成定局,匆忙离去,找到八宝,对他耳语了几句,八宝听完显出很不情愿的样子,陶朱瞪着他,对他做了个杀无赦的动作,八宝这才乖乖听命,风一般跑了出去。

莲仙和乐小倩正要启程,八宝像离弦的箭般冲到她们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陶朱不知何故突然剧烈咳血,他很想见莲仙,莲仙不知是计,神色一变,慌忙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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