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居大门紧闭,白牡丹和两名稳婆在房里紧张地忙碌着,隐约可见她们跑来跑去的身影。
白氏郎一干人等都在房外焦急地等消息,白氏郎五内如焚,浑身冷汗直冒,双手自放下莲仙后就一直都是颤抖的,怎么也克制不住,李斜阳知道他吓得不轻,一个劲地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乐小倩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老天爷,信女愿折寿十年换小姐姐平安无事,您一定要保佑她,我求求您了。
欧阳怜将责任全都怪责到自己身上,一个人坐在一边嘤嘤啜泣,眼眶肿如核桃,第一情深见状于心不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欧阳怜仰起泪痕斑斑的脸看着他,抽噎着道:“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现在是不是恨死我了?”
第一情深是有一些怨怪她的心直口快,不过看她哭得这么可怜,又怎么忍心再刺激她,“如果我真恨你,我现在就不会理你了,其实就算你不说,仙儿早晚有一天也会知道真相,她们的这一战避无可避。”
白氏郎听到他们说话,快步走到他二人身边,“对了,还没问你们,仙儿和张菱星因何殊死搏斗?”
欧阳怜还是难改冲动的毛病,义愤填膺地起身,在乐小倩和李斜阳齐皆围上来听答案时,这才意识到贸然开口易生事端,改口道:“还是让伯考哥哥说吧。”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第一情深身上,第一情深刚要开口,联星恰在这个时候赶了来,一张口就关切地问:“莲仙妹妹没事吧?”
“还不清楚。”白氏郎目光重又转回仙灵居方向,忐忑不安地攥着拳头。
联星沉默地看着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她尚且会特意跑来关心一下莲仙的情况,可白氏郎呢,却不会向她打听一下菱星情况如何,好歹菱星也是他过了门的妻子,可他好像全然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个妻子,她就知道,他曾说过的把心思分给她们姐妹一些的话都是一纸虚言,她这时才似乎真正了解白氏郎,他对爱的女子可以付出全部身心,而对不爱的女子则漠视到底,什么叫绝望,这就是绝望。
李斜阳颇擅察言观色,多少揣摩出了一点联星的心思,替白氏郎说好话:“莲仙姑娘送进门时脸色白的跟覆了层雪似的,公子都吓坏了,现在还没缓过神,对了,菱星公主情况怎么样?”
联星报以感激一笑,“好多了,只是尚未醒转,表哥正守着她,我不放心莲仙妹妹,所以过来看看。”
“公主真是菩萨心肠,相信菱星公主和莲仙姑娘都会转危为安。”
李斜阳的话刚落音,沈夜游和冷焰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一片复杂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到沈夜游身上,双方静立当场,心思百转千回,谁都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房门开启的声音,白牡丹走了出来,所有人蜂拥朝她涌了过去,白氏郎自然是在最前面的,屏住呼吸紧张地问:“娘亲,仙儿她……还好吧?孩子……”
白牡丹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瞬,嘴角上扬着抿出了一抹笑意,白氏郎见状目光攸地放亮,“可是大小平安?是不是?”
白牡丹答非所问:“你可曾为仙儿把过脉象?”
白氏郎不解地点头:“有啊,娘亲怎么这么问?”
乐小倩是个急性子,忍不住插话进去:“义母,小姐姐到底怎么样,您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白牡丹笑而不答,目光重又转向白氏郎,语气略有一丝责怪:“你呀,怎么说也是药祖之后,可惜,却未得你爹真传,如果不是你学艺不精,就根本不会有今天这场乌龙。”
白氏郎如坠云里雾里,“乌龙?怎么说?”
“仙儿根本就未有身孕,一个完璧之身的姑娘怎么会有身孕呢?”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还回不过味来,等意识到那两句话代表着的重要意义,瞳孔慢慢放大,尤其是冷焰,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您是说……”白氏郎脑神经有些打结,老天爷同时将两个重磅喜讯丢到他面前,他被砸得有些晕头转向,欣喜过后又有些不解,他明明看到莲仙手臂上的守宫砂不见了的,这是怎么回事?目光看向沈夜游,沈夜游看着仙灵居门口方向,若不是人多不方便,白氏郎真想冲过去问个清楚。
人群后的联星神色似喜非喜,想不到这一斗,竟斗出这样一个结果,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欧阳怜得知她没有害得莲仙滑胎,如释重负,想起一事,不明所以地问:“那,那血是怎么回事?”
“这个……”白牡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欧阳怜和乐小倩同时顿悟,异口同声地道:“难道是天……”
天癸,白牡丹知道她们要说的是这个,点了点头。
在场女子都心知肚明,只有男子们还一头的雾水,白氏郎到底是学医的,很快明白过来,哑然失笑,尴尬地咳了咳。
“她这一摔,肚子已经不鼓了,其中玄机,本宫也难以想出个所以然。”白牡丹话刚落音,房门再次开启,两位稳婆走了出来,欠身对匆忙迎过来的白氏郎一礼,“禀王爷,我们已经帮第一姑娘收拾妥当,她并无大碍,只是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一句话也不说,另外,许就是心情不佳的缘故,导致她五内失调,她近来是不是时常腹痛,作呕?”
白氏郎连连点头,“是啊,本王还以为……”
“请王爷给她找大夫开些脾胃失和的药,这个病耽误不得,拖得越久会越难受的。”
“明白。”白氏郎连连应道,看了眼李斜阳,李斜阳即从桌上捧来一盒金锭递到两位稳婆面前,白氏郎郑重叮咛她二人:“这是给两位的谢礼,请务必收下,不过今天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听清楚了?”
两位稳婆唯唯诺诺点头,李斜阳送她们出去,白氏郎一刻也不耽误,跑进了仙灵居。
联星眸光一寒,借故告辞,白牡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夜游,然后拉着联星的手,表示一番:“这边尚有些事未了,待了却后本宫立刻便去看菱星公主。”
联星脸上在笑,心却寒冷透顶,她最期待的是白氏郎的表示,可他只给了她一份漠视,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对白氏郎有所期待,该死心死心,该绝情绝情。
凌霄圣界。
玉帝在打坐,打算清净一会,同华上仙直挺挺跪在他面前,搅得他根本清净不下去,不悦地问:“你要下凡简单,可你想过后果没有?你儿子已经起疑心,你是不是要闹得他知道一切才甘心?早知你如此不知足,当初朕就不该让赐儿帮你打听何仙姑的消息。”
同华上仙含泪保证:“她有事,我真的放心不下,我会小心,不会让赐儿发现的,只要看到她脱离危险,我立刻就回来,从此安心在这待着,再也不起下凡之心,如若食言,天诛地灭!”
“朕只担心有一便有二。”玉帝不信他说的话,坚决不肯松口,同华上仙咬咬牙,嘭嘭磕起了响头,玉帝震惊地看着他,忍了很久,终究没忍住,“你既执意要去,朕只能成全你,丑话说在前头,若出了事,朕也未必保得住你,后果自负。”
同华上仙心心念念的就是去见想见的人,后果什么的他已经顾不上了,拿过玉帝手里的令牌,头也不回离去,玉帝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能徒然叹气。
出了圣界,往左是去瑶池的路,同华上仙想去看看他的妻子织云仙子,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无论过去发生什么,到底夫妻一场,出来了也应该去看看,可织云仙子在王母寝宫,万一王母刚好在那,他就走不了了,思来想去,不得已放弃了探望织云仙子的打算,往右而去,这条路通往南天门,幻化成玉帝的样子大摇大摆来到南天门,守门的六位天将看见“玉帝”,匆忙跪下行礼,然后壮着胆子问:“您这是……”
同华上仙学着玉帝的样子,挺胸背手,威严地问:“朕在里头待腻了,想出去走走,是不是不可以?”
“当然可以。”天将头点得像鸡啄米,然后又为难地道:“可按规矩,要验明正身才行。”
同华上仙将玉帝交给他的信物亮出来,两名天将查验过真伪,然后又派人到凌霄圣界看过,证实“同华上仙”尚在里头,这才放行,就这样,瞒天过海之计顺利实施。
下凡后,同华上仙叫来他的坐骑,一只金鸟,让它带他去找小张太子,听小张太子话里的意思,他和何仙姑她们在一起,找到了小张太子等于找到了何仙姑,不一会儿降临在得意王府,同华上仙隐了身,在府中找寻起来。
联星从仙灵居回来,隐约看见有个人很像同华上仙,快步追了过去,还真是,当即出声呼唤,同华上仙吃了一惊,不明白他隐了身联星怎么还看得见他,看了看自己,根本就没隐身,明白了过来,一定是刚出凌霄圣界,法力还没恢复,是以泄露了真身。
联星又惊又喜地问:“皇伯,您怎么会下凡的?母后把您放出来了?”
同华上仙不想回答,问联星又怎么会在这,联星告诉他这是白氏郎的府邸,同华上仙疑惑不已,何仙姑和白氏郎怎么会扯在一起的?同华上仙说自己想在府中随便逛逛,让联星去忙她的,联星以为他找小张太子,不由分说把他带到画仙殿,联星朝门里喊小张太子,同华上仙想避而不见已经来不及,小张太子匆匆奔出门,看到他的父王,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父王,您怎么会跑到这来的?”
同华上仙有些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在天界闷得慌,想下凡看看,你皇叔拗不过我,所以把他的令牌借给我,我才能够下凡。”
小张太子眼珠乱转了两下,让联星进去照顾菱星,然后把同华上仙拉到凉亭中,一边为他斟茶一边意味深长地问:“不是您想下凡看看,而是皇叔让您下来的吧?皇叔也真是的,想看就自己来看,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同华上仙有些听明白了,原来他儿子怀疑玉帝跟何仙姑有什么,这样也好,调查起来就方便多了,当下接话:“这不是何仙姑府邸?那何仙姑母女怎么会在这?”
“一言难尽。”小张太子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一笔带过,凑近同华上仙,他倒是想从他那打听出重要消息:“父王,请您如实告诉我,您的被关是不是与皇叔和何仙姑有关系,这件事困扰了我很久,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同华上仙神色微微一沉,很快又恢复原样,“不要对长辈的事过分好奇,你只需告诉我,何仙姑母女现在怎么样?”
小张太子没听到他想听的,赌气不说,同华上仙也不强求,他自己去找,小张太子无奈,叹了口气,如实汇报:“何仙姑已经昏迷了很多年了,要她的女儿拿留魂珠回去才能救醒她,至于她的女儿,已经脱离危险。”
同华上仙还没听完脸色已经大变:“昏迷很多年?因何昏迷?”
小张太子摇头,表示不清楚,他没注意看同华上仙的脸色,如果注意了,兴许能发现什么,同华上仙让他带他去看看何仙姑,小张太子说何仙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而她的女儿又出了事,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带着留魂珠回家救醒何仙姑,让同华上仙回凌霄圣界去,如果玉帝问起来就照他说的说,同华上仙称玉帝一定要他见着何仙姑再回去,小张太子奇怪不已:“他为什么自己不来?怕婶母发现?堂堂玉帝怎么敢做不敢当呢?想不到我的皇叔是这样的人,太让人失望了!”
同华上仙让他小点声,免得联星听到,借口有话和联星说然后朝画仙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