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也就是我跟刘林从欧洲旅游回来的第二天,陈进到我那里了解韩国、东南亚的建筑标准。关于我跟刘林在飞机上偶然相遇的事,刘林已经告诉你了吧。汪霞,通过我对刘林的考察,他确实是一个忠实正派的好男人,他对你的感情也是非常真挚的,你要好好珍惜啊!在这个世界上,好男人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陈进一进我的办公室,我就发觉他的眼睛一亮,随即双手捧着一张名牌恭恭敬敬地递给我。我接过他的名片一看,好大的名头!宁州市凯园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头衔,再加上他的做派,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富二代。表面上看,他好象十分恭敬,但仔细看他的眼神,就有一种肆无忌惮和桀傲不驯的目光在闪动。听完他的来意,我冷冷地说 :“你应该到城建厅的资料室去要这方面的资料。”他坏坏地一笑,随即自己找位置坐了下来说 :“那些资料冷冰冰干巴巴的,没有意思。听说朱处长周游世界,对各个国家的产品标准和建筑标准都如数家珍,我特地来聆听教诲,指点迷津。”看来他来之前,对我已经做过一些了解,完全是有备而来。我问他了解这些标准要干什么?他说 :“我从电视上看了新加坡和韩国的房地产的广告,也曾经实地到新加坡和韩国做过考察,就想对绿色建筑的概念和标准做进一步的了解。”他还说,宁州的那块天地实在太小了,他想以绿色建筑为旗帜,打进省城的房地产市场。我说,你想打进省城的房地产市场,也应该到城建厅去了解相关规定和市场情况。不过作为门外汉,我倒想谈一点我的看法。你是不是最近看到北上广以及杭州、南京的房地产价格大涨,就以为省城的房地产价格也会大涨,想提早布局来分一杯羹。房地产价格大涨离不开有人炒作,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去炒作呢?那是因为这些地方集中了中国最优质的政治资源,中国最优质的商业资源,中国最优质的教育医疗资源和中国最优质的人力智力资源。这些优质资源就象磁石一样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到那里就业,这就叫磁石效应。人一多,钢需族就十分庞大,炒房的人也就蜂涌而至。我毫不客气地训斥他说:“做生意,千万不要瞎跟风,要用头脑认真分析!”这一回,我发现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那种肆无忌惮和桀傲不驯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热烈而崇拜的光芒。这个年轻人城府不深,他内心的思想都写在他的脸上了。 接下来他就展开了对我的热烈追求。这个公子哥儿是在省城上的大学,对省城的情况十分熟悉,哪里有好吃的,有好玩的心里有一张活地图。汪霞,我已经是一个大龄剩女,我越来越耐不住寂寞,我越来越希望有一个男人陪伴在我的身边!陈进追求女人的胆子很大,路子很野。他身体强壮,长相英俊,讲话直爽,谈吐也不乏幽默,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举止行为甚至有点粗野,但这一点恰恰打动了我的心思。那一段时间,他有空就开车来到了我的身边,带着我满世界瞎逛。白天逛商场泡温泉,晚上蹦迪看电影吃夜宵,简直就象一对小年轻一样疯狂。平时不屑一顾的路边摊,我和陈进同一班少男少女挤在一起,有滋有味地吃着麻辣烫。陈进说,他自从当了总经理后,三天两头地跑省城,对省城的商界非常熟悉,他就是从省城商界老板们的口中了解了我的一切。我也不知道商界的老板们是怎样编排我的,男人们在一起,弯来绕去的最后总是离不开议论女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陈进就是从这些老板们的编排中产生了一种冲动。那个曾经热烈追求过我的DVD老板,他也认识。他说,这个土老财有眼无珠,把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都放弃了。我对他说,我比你还大两岁,你不怕别人说闲话?他说,现在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我的事情我说了算。别人放的屁我才懒得去听。我们很快就同居在一起,过了两个月,就到民政局正式登记结婚。我们还学着香港明星的样,到不丹的寺庙举行了婚礼,到迪拜去度了蜜月。不论是游玩不丹的崇山峻岭,还是漫步迪拜的海边沙滩,我都依偎在陈进的怀里,觉得好幸福,好满足啊!
四天前,也就是上个星期六,他来到了我身边,神色凝重地交给我三样东西,一部手机,一个笔记本,一张他亲笔签名的还经过公证处公证的授权委托书。我惊慌失措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见我那副大惊失色,忧心忡忡的样子,故作开心地“噗哧”一笑,一把搂过我抱在怀里说:“你这个女强人,也终于露出脆弱的本性了。我最近在跟宁州的那班老鳖们玩一个游戏。现在有了你,我就什么也不怕了。这三样东西是我作最坏打算的底牌。手机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录音,笔记本里记录了公司支付给那班老鳖们的每一笔贿款。说实话,每次我亲手给他们贿款时,我心里都极度地鄙视和憎恶他们。但是有什么办法?他们完全把手里的权力当作了商品,你不给钱,就得不到商品。至于那张授权委托书,是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全权委托你来经营我的公司。”我用手封住了他的嘴,告诉他说 :“所有的万贯家财都是次要的,他们要,你就给。只有生命才是最宝贵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我的父亲告诉我,人的尊严比生命更加宝贵。我的财富,就代表了我的尊严!”我把头依偎在他的怀里告诉他 :“傻瓜,无论付出多少钱财,你要为我而活下去,为我们的孩子而活下去!”他惊喜地捧住我的脸问 :“什么?我们有孩子了?”我说 :“已经两个月了。”陈进又恢复了他的本性。他粗野地抱住我,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大声地笑着说 :“太好了!太好了!我太感谢你了,你给我送来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送来了希望!去他妈的!我现在没有遗憾了!”我听着他疯狂地大喊大叫,心里越来越恐惧,我知道他不肯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从认识到结婚,他不愿意跟我谈论公司的事,也没有带我到他的公司来过。说实话,我平时的工作很忙,我们俩在一起,只想轻轻松松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生活,双方都只想把工作上的烦心事远远地抛进太平洋。
汪霞,不管你信不信,我和陈进之间已经有了心灵感应,我从他带来的三件东西上已经看到了危险的阴影。所以我翻来复去地告诫他,尽管你也许有巨大的财富,但千万不要与他们争斗。你的那点财富在国家机器面前,肯定会象鸡蛋一样碰得粉身碎骨。但陈进的自负和固执,曾经使我十分崇拜,但这一次却使我觉得十分可怕。临走的时候,他装出十分轻松的样子对我说 :“你放心吧,我要生命,也要尊严,你要相信我的智商和力量!”
认识陈进前,我虽然已经到过你们包装厂两次,但每次来去匆匆,其它的地方都是两眼一抹黑。四天前他离开我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通过电话,我给他打电话,每次都是关机。我惊疑,恐惧,坐卧不安,睡不好觉,就决心抛开一切,请假来到了宁州。我先来到你这里,也是请你带我到凯园公司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汪霞静静地抱着朱晓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后背。汪霞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特别是前几天还经历了失去孩子的恐惧,但听着朱晓露的哭诉,她的心里却在呐喊:“我的天啦!可怜的晓露,你这么一个聪明、能干、好强的女人,怎么偏偏爱上了这么一个恶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