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当刘林带着芳芳来到汪霞的病床前,汪霞立刻眼含热泪,嘴里喃喃地呼喊着“芳芳,芳芳!”,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向芳芳扑过去。包括汪霞的姐姐在内,三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第二天,刘林办理了汪霞的出院手续,他们三人来到了刘林入住的宾馆,刘林为汪霞和芳芳另外开了一个房间。中午,当芳芳在房间里睡着后,汪霞来到了刘林的房间,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刘林的怀抱。对于汪霞的拥抱,刘林一开始还如坠梦境,因为他等待这一刻实在很久了。他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汪霞的额头,亲吻着汪霞的头发,生怕触碰了汪霞内心那根敏感而脆弱的神经。谁知道,汪霞却闭着眼睛,她的嘴唇象饥饿的婴儿在寻找着妈妈的乳头,主动地迎合着刘林的嘴唇,他们的嘴唇终于第一次十分炽热地吻合在了一起。这个长吻,就象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烧掉了汪霞心里所有的疑虑和不安。这个长吻,也象一股强劲的春风,吹绿了汪霞那曾经冰封起来的心田。汪霞对美好爱情的渴望,被这个热烈的长吻彻底地唤醒了。在她的感觉中,她觉得郑春光就是刘林,刘林就是郑春光,两者合二为一,已经完全无法区分了。
第二天,刘林就开车带着芳芳到省城上学去了。对于汪霞来说,能够放心大胆地把芳芳托付给这个男人,说明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芳芳走后的第二天,正在整理东西,准备即将定居省城的汪霞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省商务厅标准化处的处长朱晓露。汪霞这栋已经破旧的平房,朱晓露已经是第三次拜访了。
朱晓露开来的是一辆红色的宝马,她上身穿一件白色的束腰女式夹克,下穿一件银灰色宽松飘逸的水洗裤,脚蹬一双棕红色的高跟鞋,一头齐肩的烫发,端庄素雅,飘飘欲仙。正在门外洗衣服的汪霞见这位高贵典雅的时髦女郎款款地从宝马车上下来,一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待认清后,一向稳重内裣的汪霞把满是肥皂泡沫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一把,象小姑娘一样欢呼雀跃着迎上前来:“晓露,我可想死你了,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乡里来了?”
朱晓露微笑着同奔上来的汪霞拥抱了一下,然后推开了汪霞说:“你这个宁州的大美女,包装厂的大厂长,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有到省城去看看我,是不是躺在刘林的怀里走不动路了。我刚才到你们包装厂,那位年轻的帅哥厂长对我说,汪姐要结婚了,要到省城去了。为什么现在还赖在宁州?刘林那么好的男人,你不要,我可要抢了。”
汪霞的脸上腾起了两片红霞。她说:“我的事一下讲不清楚,你今晚住在我这里,我们姐妹俩好好地讲一讲知心话。”
朱晓露说 :“我可不能住在你这里,我结婚了,要去陪老公了。你看,我没有先去找老公,而是先来找你,够姐们的吧!”
汪霞高兴地说 :“哇!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告诉我!快告诉我,新郎官在哪里?”
朱晓露说 :“新郎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就是你们县凯园公司的总经理陈进。”
这一回,汪霞惊讶得连连后退,瞪大着眼睛喊道 :“什么!你,你的老公是陈进?”
朱晓露扠着腰,歪着头,挑战似的望着汪霞 :“怎么?本姑娘配不上他?”
汪霞拼命地摇着头,连连说 :“不是不是!你,你怎么能去找陈进!”
“他是单身,我也是单身,他有情,我有意,为什么不能找他?”
汪霞满脸涨得通红,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悲愤地号叫着说:“晓露,我的好妹妹,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为什么要去找陈进呀?”
这一回,轮到朱晓露挨了闷棍,她柳眉高耸,杏眼圆睁,两股怒火喷薄而出 :“汪霞,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能找陈进?”
泪水从汪霞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她双手捧着头,蹲在了地上。她哭着说:“晓露,我们是好姐们,你要找宁州的男人,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陈进,陈进他不是好人!而且,而且,陈进他现在已经死了!”
“什么?陈进,陈进他真的死了?”
汪霞站了起来,闭上了双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前天晚上,他在公安局看守所内上吊自杀了!”
两行清泪从朱晓露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流了下来,她低下了头,后退了两步,左手扶在那辆红色的宝马车上,呜咽着说 :“汪霞,我的命真是太苦了!”
汪霞感情复杂,她觉得无从安慰自己的这位挚友。天地之间世事难料,自己的好朋友找的老公,竟然是自己的仇人。她把朱晓露扶进家里,安坐在堂屋的沙发上。她省去了芳芳被陈进绑架的细节,只是对朱晓露说 :“陈进因为绑架人质私设监狱被公安局抓了起来,前天晚上在看守所内自杀身亡。省公安厅李厅长和刘林都觉得陈进死得有些蹊跷,李厅长昨天下午就带着法医来到了宁州。你放心,李厅长一定会把陈进自杀的真相搞清楚。”
朱晓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洁白的餐巾纸,轻轻地擦拭着眼泪,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怪不得前几天他离开我的时候,说了那么多的话,交待了那么多的事情,还专门给我写了一份授权委托书。我还取笑他年纪轻轻的就那么老谋深算,又象林黛玉一样多愁善感,原来他是早有预感的呀!”
汪霞问 :“他给你交待了一些什么事?又写授权委托书干什么呀?”
朱晓露一把抱住汪霞,把下巴靠在汪霞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呜咽着说 :“汪霞,我今年都三十四岁了,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找到了自己的柳郎,可谁知道还是一场空呀!看来我真是一个没有婚缘,注定要单身一辈子的女人了!我知道你最想知道的还是我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又怎么会跟他结婚的,那就让我慢慢地告诉你吧。看来这是老天爷对我的又一次捉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