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回到宁州后的两个晚上,他都几乎整夜无眠。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芳芳的那一刻起,他就十分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女孩。现在汪霞已经答应嫁给他,他就更有爱护和关心芳芳的责任。一想到芳芳已经一连四天下落不明,才十三岁的女孩就被关押在一个黑暗的角落,经受着孤独和死亡的威胁,他就象被掏空了五脏六腑一样的难受,也就更加理解为什么汪霞会躺在病床上一蹶不振。他不管李彬是不是烦他,总是不停地给李彬打电话,他把李彬当成了救星,当成了救命稻草。李彬耐心地告诉他,他同王局保持着经常的联系。他也断定,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狠,肯定是凯园公司绑架了芳芳。他要王局把侦察和监控的重点就放在凯园公司。尽管李彬的每次电话并没有带来确切的好消息,但只要李彬肯接他的电话,刘林就觉得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既然李彬断定芳芳就被关押在凯园公司,刘林就白天黑夜地趴在窗口,观察着凯园大厦的动静。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只要他的眼睛不离开凯园大厦,芳芳就不会孤独和害怕。
第四天的上午十点,王剑林来到了刘林的房间,告诉他有了重要的发现。他派往凯园大酒店二楼餐厅的侦察员发现,凯园公司的保管员蒋翠娥每天早、中、晚三餐都在餐厅买饭。据了解,蒋翠娥租住的房屋离凯园大厦步行最多十七分钟,她家有老人在家带孩子和做饭,她为什么要在价格不菲的酒店餐厅买饭?一般的上班族,早餐不是在家里自做,就是在路边的小饭馆解决,一个农村妇女难道有这种超前的消费观念?据跟踪,她每次买好饭菜后,都是乘电梯回到十六楼的保管室,一顿饭的功夫后,她就提着一个大塑料桶,桶里装着工作服和抹布,拿着扫帚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根据在地下停车场车里守候的侦查员报告,蒋翠娥每次下来后,就直接进到了西面的一间堆放清洁用品的小房间里,进去后就把门锁上。地下室有十六间这样的小房间,这些小房间的玻璃窗户都拉上了窗帘。大约半个小时后她依然提着那个大塑料桶,拿着扫帚出来了。我们的侦查员也不好强行进入这个房间,因为怕打草惊蛇,导致他们狗急跳墙。她买早餐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五十,买中餐的时间是十一点半,买晚餐的时间是五点半,非常准时。蒋翠娥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但从她的这些举动来看,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侦查能力?
刘林听了王剑林的话,眼睛一亮。他吃惊地问:“你是说,蒋翠娥在给芳芳送饭?”王剑林点了点头说:“很有可能。”刘林就象打了吗啡一样,精神振奋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 :“我一定要去做好她的工作,从她那里打开缺口!”王剑林说 :“你这样公开地去接近她,恐怕会给她带来危险。”刘林着急地说:“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这样被动地等死吧?”王剑林想了想说 :“我看这样,你干脆公开地去接近她,给凯园公司造成危机感,我们在暗中严密保护蒋翠娥。只要他们行动,就会露出破绽。问题是,你有几成把握打开这个缺口?”刘林说 :“据说蒋翠娥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至于你讲到她的反侦查能力,我估计是有人强行给她规定了送饭的程序。”王剑林说 :“行!我们就好好配合,争取从她那里打开缺口。刘厂长,你以为我不急吗?李厅每天几个电话找我了解情况,他说,我们是在虎口夺食,与时间赛跑!”
按照与王剑林的约定,刘林事先准备好了送给蒋翠娥的礼品。她家里有老人,小孩,他就买了些高档的糕点、糖果和水果。当他提着一大袋礼品追赶蒋翠娥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人大喊 :“有人偷车了!快抓偷车贼呀!”他回头一看,是凯园公司守大门的一个保安扯着嗓子在那里叫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辆银白色的奔驰车正在加速地从他的眼前开过去,接着,他就看见了那辆车撞倒了正在横穿马路的蒋翠娥,车仍然没有停下,而是加速着往潇水大桥的方向呼啸而去。他的心里一惊:“难道王剑林讲的话马上就应验了,他们赶在他的前面提前对蒋翠娥下手了?”他以百米冲剌的速度冲了上去,等他跑到蒋翠娥跟前,蒋翠娥已经自己爬了起来。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嘴里骂道 :“是哪个冒失鬼开车,这么不长眼睛!”那个喊叫蒋翠娥过马路的设计员却吓呆了,她瞪大着眼睛,用手捂着嘴巴,竟讲不出话来。
刘林着急地问 :“小蒋,没有事吧?要不要送医院?”蒋翠娥摇了摇头说 :“没事,我又不是泥巴捏的,哪有那么金贵!”
正在这时,听见桥头的方向人声鼎沸,远远望去,桥面上的人越聚越多。蒋翠娥皱着眉,凝视着大桥的方向仔细倾听。刘林催促着说 :“小蒋,别管闲事了,要么我送你上医院看看,要么我送你赶快回家休息。”
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被车这么一撞,蒋翠娥今天的好心情全被撞没了。她任由刘林扶着,一蹶一拐,给刘林指引着回家的路,一路上再也没有谈笑风生的兴趣。她租住的楼房一共七层,没有电梯,她的住房在四楼。这栋楼距河边大约还有一百多米,,中间隔着南门街。南门街除了西头凯园公司建设农贸市场的那一段外,都是政府规划保留原有风貌的街道,沿街的建筑基本都是两层或者三层小楼,这栋七层公寓楼在南门街上就象鹤立鸡群,俯视着芸芸众生。刘林陪着蒋翠娥爬上四楼,放下礼物,同蒋翠娥的母亲打了招呼,便告辞走了,今天蒋翠娥被车撞倒,心情不好,不是找她打探情况的有利时机,蒋翠娥的心情看来确实不好,一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刘林一走,蒋翠娥就着急地推开客厅里正对河岸的那扇窗户,桥面上的情形便一览无余,这时,太阳刚刚隐没在西边的山脊之下,漫天的晚霞象熊熊燃烧的大火,只见桥面上人头攒动,交通已经堵塞,人们都面向西面望着桥下的深潭指指点点。因有桥面阻挡,桥面下的情形就看不见了。蒋翠娥自言自语地说 :“是不是那辆冒失鬼开的车掉到河里去了?”刘林对于那辆撞倒蒋翠娥的车已经心存疑问。从表面上看,偷车贼情急之下肇事逃逸十分合理,但是,他在后面看得十分清楚。当时蒋翠娥已经过了马路中线,路面开阔,没有其它车辆,那辆高档的银白色奔驰硬是有意地放慢速度,拐了一个小弯,从蒋翠娥的后面挤压了她一下。离开蒋翠娥的家后刘林觉得弄清这辆车的来历应该是当务之急。他来到外面楼梯间无人的地方,拨打王剑林的电话,可王剑林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之中,,他一连拨打了十五分钟,电话一直占线。他觉得今天诸事不顺,便决定赶到了桥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