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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第二天星期一,芳芳没有来上学。小强就象掉了魂似的打不起精神。上午的四节课他根本不知道老师讲了些什么。有一个念头却象一只黑色的乌鸦,翻来复去地在他的脑子里盘旋。昨天晚上他原本答应要送芳芳的,可那三个男同学一拍胸脯,他就胆却心虚地打了退堂鼓。今天芳芳没有来上学,是不是气病了?他以前同另外一个男同学一起在晚上送过芳芳两次,别看农贸市场白天热热闹闹,可一到晚上冷冷清清地特别骇人,芳芳一个人肯定特别害怕。她心里肯定埋怨我是胆小鬼,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男人。第一节课下课后,他就打芳芳的手机,可手机关机。他以为因为昨晚回去得太晚,芳芳还没有起床,可是一个上午打了四次,芳芳的手机都是关机,他心里就翻江倒海般地更加难受了。上午放学一回到家里,他就逼着妈妈给芳芳的家里打电话。蒋荣荣听说芳芳今天没有来上学,也吃了一惊。想起昨天晚上半夜时光的那一阵折腾,立刻就使她产生了一种不安。她立刻就拨打了汪霞的手机。汪霞接了电话,告诉她芳芳病了,要请两天假。孩子生个小病也是常有的事,但蒋荣荣从汪霞那有气无力,躲躲闪闪的语气里感觉到一种异样。

一听说芳芳真的病了,小强的心里就更难受了。中饭妈妈给他做的清蒸鲫鱼他也没有一点胃口,要在平时,一条一斤左右的鲫鱼,他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地就解决了。妈妈看他那么喜欢吃鱼,常常笑他是属猫的。可今天他只用筷子碰了一下就不肯再动了,饭也只吃了一小碗。蒋荣荣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并没有异样,就问:“小强你怎么了?”小强默默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那你为什么只吃那么一小碗饭?”小强说了一句:“肚子不饿。”就走向自己的房间午睡去了。

一直到下午一点五十分,小强该起床上课去了,可蒋荣荣发现儿子在床上还没有一点动静,就走到儿子床边去催促 :“小强,该上学了。”小强连身也不肯翻,躺在床上懒懒地说 :“妈,今天下午我不想去上课了。”蒋荣荣吃惊地问 :“为什么呀?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小强摇了摇头说 :“没有生病,就是全身软软的没有精神。”蒋荣荣又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没有发烧呀!于是她动员儿子说 :“小强,你可是一个爱学习的乖孩子,哪能随便就不去上课呢?”小强沉默了一会,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说 :“好吧,去就去!”

第二天,芳芳照样没有来上学。中饭的时候,蒋荣荣专门从学校门口的饭馆里给儿子买来一只烧鸡,这也是儿子平时喜欢吃的,一只烧鸡他一个人一餐就可以啃完。可今天他对烧鸡连望都不肯望一眼,饭也只吃了一小碗,而且份量比昨天更少。蒋荣荣望着个头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心疼得不得了。她望着儿子的脸蛋,感觉儿子这两天明显地有些瘦了,两只漂亮的眼睛周围好象也有了黑眼圈。她又去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确实没有发烧呀!她心里十分纳闷 :“儿子这两天是怎么了?”

到了晚上,小强对妈妈说 :“郑芳两天的假期已经到了,妈妈你再打电话问问吧。”蒋荣荣说 :“对对对,还是我儿子想得周到。”

第二天一大早,蒋荣荣正在厨房里给儿子煮牛奶,煎鸡蛋,小强就走到妈妈跟前说:“妈,你别打电话了,你到郑芳家里去一趟吧,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郑芳被坏人抓走了。”蒋荣荣瞪了儿子一眼:“小孩子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这光天化日之下,有谁敢随便乱抓人!”小强着急地一顿脚说:“真的!郑芳拼命地大喊,救命呀!救命呀!我一急,就从梦里惊醒过来了。”蒋荣荣说:“那还不是梦吗?梦跟现实是相反的,你放心吧,芳芳不会有事的。”

蒋荣荣安排儿子吃完了早饭,打发他上了学,就拨通了汪霞的手机,那边的汪霞很快就回应了。蒋荣荣明显地感觉到,汪霞的语气更加有气无力,还带着一种伤心过度的颤音。孩子病了,当妈妈的心急如焚,可以理解。蒋荣荣撂下了手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从学校办公室要了一辆小车,到了九峰村汪霞的那栋老旧的平房前。只见堂屋的大门紧闭。蒋荣荣上前去推了推门,门没有上栓,她知道九峰村的农户人家平时出门,一般也是不上锁的,九峰村风清气正,很少有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进得门来,她叫了一声 :“汪霞!”可是静悄悄地竟无人答应。她先到了东边的厢房里去看了看,东边厢房是两间卧室,外面的一间一看就知道是汪霞的卧室,里面的一间是芳芳的卧室。两间卧室里都空无一人。她又转到西边的厢房。西边的厢房也是两间,外面的一间是厨房,冷锅冷灶,竟象是好久都没有用过的模样。她又去看了看里面的那间,里面的那间也没有开灯,大白天的一时间竟什么也看不清,过了一会,蒋荣荣的眼睛才有些适应了,她竟然看见在房间的正当中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只见她双手合十,她的嘴在不停地翕动,但没有发出声音。幸亏蒋荣荣是个胆大的人,不然会被吓个半死。她上前去一把抱住那个女人,一看果然是汪霞。原来在两天两夜的时间里,汪霞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在观音菩萨的面前,她生怕一站起来,芳芳就再也回不来了。两天两夜的煎熬,她已经浑身麻木,面无血色,眼窝深陷,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的半疯癫状态。蒋荣荣把汪霞抱在怀里,不停地大喊 :“汪霞!汪霞!”汪霞好象从睡梦中惊醒似的睁开了眼睛。蒋荣荣问 :“芳芳呢?芳芳在哪里?”一听见芳芳的名字,汪霞突然伏在蒋荣荣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这郁闷在心中已经两天两夜的哭声,简直如晴天霹雳,更如山洪暴发,把蒋荣荣的心都震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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