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小学和中学,总有那么多没完没了的补课。据一些业内人士透露,学校为了尽量从家长那里多收取补课费,把本应在正常教学时间内完成的教学课程,都千方百计放在补课的时候来完成。今天是星期天,但芳芳又不得不要到学校里去参加补课。上午上了整整四节课,下午还上了两节。下课的时候刚好四点半。她刚准备打电话叫妈妈来接她,这时小强红着脸过来对她说:“郑芳,我们再去打一会乒乓球吧。”芳芳说:“不行,时间太晚了。”小强扭扭捏捏地说:“今天我生日,我妈想叫你到家里去吃蛋糕。”芳芳问:“还有哪些同学?”小强说:“还有五个同学。今晚你就住在你姨家里吧,如果晚了,我可以送你。”芳芳说:“行!”随着他们慢慢长大,小强和芳芳都想有更多的时间呆在一起。随便班里的什么集体活动,只要小强能看到芳芳,芳芳能看到小强,他们就觉得特别开心。这时作为班长的小强就会特别神气十足,而芳芳的笑声也就特别清脆响亮。芳芳的乒乓球技艺进步神速,如果与小强对打,即使小强使出浑身的十八般武艺,有时也不得不败下阵来。不过输在芳芳手里,即使有时输得很惨,小强也绝不会发脾气,摔球拍。
小强生日这一天,一大早,林涛就给蒋荣荣打来了电话:“本来今天准备回来陪儿子过生日,但因为省委巡视组在这里,有事走不开。”蒋荣荣说:“我从来也没有指望你回来陪儿子过生日。”林涛在电话里没有半点争辩,就默默地挂断了手机。这时小强走过来对妈妈说:“今天我生日,爸爸既然不回来,我想请同学们来陪我一起吃蛋糕。”蒋荣荣问:“哪几个同学?”小强说:“郑芳和另外五个同学。”蒋荣荣说:“你们都是大孩子了,光吃蛋糕怎么行,那就一起吃个晚饭吧。”小强欢呼雀跃,一把勾住妈妈的脖子:“好耶!好耶!妈妈真好,妈妈太伟大了!”蒋荣荣很享受儿子与她的亲昵,她从林涛那里得不到的温情,从儿子这里得到了补偿。
蒋荣荣忙碌了一整天,除了给儿子买回了一个大蛋糕,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小强请来的六个同学中,有三个女同学,三个男同学。请这六个男女同学,小强可是动了一番心思的,除了郑芳外,其它五个男女同学可都是班里文娱活动的骨干分子。小强知道郑芳不太喜欢说话,于是就请了这五个能说会道,喜欢热闹搞笑的活跃分子,以免自己的生日派对冷场。吃完妈妈准备的丰盛晚餐后,该吃蛋糕了,蒋荣荣就识相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任由他们去热闹折腾。小强端出了妈妈准备好的大蛋糕,六个男女同学排开了刀叉碟子,三个女同学嘻嘻哈哈地给小强戴上了生日王冠,三个男同学插上了十三根生日蜡烛,并一一点燃,然后就关掉了客厅的电灯,要小强面对生日蛋糕上点燃的蜡烛,默默地许愿。平时在班里说一不二的小强这时任由这六个男女同学摆布,在十三根燃烧的蜡烛面前,在昏昏黄黄的烛光中,他默默地祈祷着:“但愿我和芳芳能永远在一起。”六个男女同学见小强许愿时的神情真的象个大人一样肃穆而庄严,都觉得十分好奇。两个女同学终于忍不住地问小强:“你许的什么愿呀,倒好象真的一样。”三个男同学立刻齐声谴责:“不能问!也不能说!不然就不灵验了!”两个女同学只好很不甘心地吐了吐舌头。唱完生日歌,吹灭蜡烛后,客厅的电灯就重新打开,他们开始吃蛋糕,并且轮个儿表演节目。小强的煞费苦心没有白费,在六个男女同学的轮番编排下,整个生日派对十分热烈开心。当然,最开心的是小强和芳芳。他们直闹腾到晚上十点半,这时候蒋荣荣就从房里出来说:“同学们,明天还要上课,今天晚上就到这里,欢迎你们今后经常到家里来玩。”蒋校长发话了,六个男女同学只好收敛起奔放的热情,乖乖地告辞回家。小强一直把他们送出学校大门,然后站住对芳芳说:“郑芳,你害怕不?我送你到你姨家里吧。”三个男同学拍拍胸脯说:“林小强,你说什么呢?还有我们哩!”小强不再说话,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芳芳他们离开,挥手告别。
那时的宁州街道上,除了从文庙中心广场到长途汽车站开通了一路公交车外,其它的地方都是满街乱跑乱窜的“叭叭车”,这些小三轮再小的巷子也能钻进去,而且价格公道,很受人们欢迎。二中濒临潇水河畔,处在城市的西南郊区。晚上十点以前,河边的风光带上休闲的人们倒是不少,但这些来休闲的人们大都是退休老人,十点以后,沿江风光带上就显得有些冷冷清清了。那些满街乱跑乱窜的叭叭车也不愿意光顾这里了。六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很快就走完了从二中到五拱桥的一公里路程。到了这里,就有两个男同学和一个女同学向南分道扬镳了。芳芳和另外两个男女同学一起,继续经过五拱桥,向潇水河北岸的旧城区走去,过了五拱桥,又有一个男同学的家因为住在一中附近,只好向左拐弯,与芳芳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分道扬镳。芳芳和另外一个女同学经过还十分热闹的文庙广场,进入了还保留着青石板路面的西门街。西门街是政府为了民俗观赏而克意保留的旧街道,街道西边街口上耸立着一座雕刻十分精美的石砌贞节牌坊,那是乾隆年间奉皇帝的圣旨为一位邓姓的贞妇烈女而建造的,这座贞节牌坊与文庙一起,是作为旧城区有名的地标建筑。街道两旁的房屋不超过三层,有的店铺还是纯木结构的木板房。芳芳和另外一个女同学经过贞节牌坊后进入了西门街,芳芳的姨姨家住在西门街最东头。西门街街道狭窄,路灯昏黄,若明若暗,行人稀少。到了西门街的中段,那个女同学又与芳芳挥了挥手,拐进了一条更为狭窄的巷子里去了。芳芳一个人孤零零地继续向东走去。姨姨家原来在印刷厂的那栋嘎吱嘎吱乱响的木板楼被拆掉了,姨姨家用补偿款作为首付买了农贸市场大楼四楼的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商品房。三室两厅,这样芳芳和妈妈在姨姨家里就有一间单独的客房了。芳芳一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走了约五百米就快到西门街的东头。在这里,芳芳按照白天行走的习惯,不知不觉地就拐进一条更小的巷子,从这条巷子可以径直到达农贸市场大楼。这条巷子大约一百五十多米,白天,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晚上却僻静得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唯一的两盏路灯也坏了,只有从巷子两头隐隐约约透射进来的一点光亮。芳芳一走进这条没有人影的小巷子,心里就有些扑通扑通地直发毛。她责备自己应该再往东走,走到宽阔的北门正街上进农贸市场大楼的正门。正门离北门正街大约也有五十多米,但这五十多米的水泥路面白天是小摊小贩们摆摊的地方,所以还比较宽阔,晚上行人也还不少。来了就来了吧,她自己给自己打气,尽量多回忆刚才在林小强家那场热闹的生日派对,壮起胆子向前走去,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盏昏黄的路灯,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一样地冲出了这条巷子。但刚刚冲出巷子,从旁边闪出来一个黑影,从后面拿手帕蒙住了芳芳的鼻孔和嘴巴,芳芳惊骇得失去了知觉,被抱进了一辆小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