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你离去的背影,我问自己,你还会回来吗?……看着窗外你离去的背影,我问自己,你还会回来吗?……”
记忆在一瞬间排山倒海的卷向我。
自从我和孟雪站到这里以后,何雅柔就始终呆滞无神的坐在床上抱着一颗枕头嘴里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医务人员告诉我们,从她住进来之后她没说过这一句之外的话。
“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孟雪问。
“痛!”
“痛?”
“是的。”自己所说过、所写下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忘记。“南哥离开时我曾为她写下一首诗,名字就叫‘痛’。她嘴里念的这一句是最后一句。”
“那看来她的确是因为南哥的离开而导致自己精神崩溃。”
“南哥离开是最主要的部分,还有一部分就是生活的寂寞和感情的背叛所造成的精神上的折磨,她所背负的,都是我们不曾承受过的。”对于这点的,我对何雅柔是深感佩服的。
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我缓慢而坚定的开口。“雪,我决定去把南哥找回来。”
“什么?”她震惊的看我,然后再看何雅柔,语气很不确定,“这这么做好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就为了一场爱、一个男人,她是死也死过了、恨也恨过了、现在又疯了……还有什么结果会比现在更坏?”“可是茫茫人海,你上哪找去?”
“试试吧,总比坐以待毙 的好。”要医好她,就只有从关键入手,打开她的心结。
“即使找到了又怎样?他不会再离开了吗?”孟雪语气中含有一些不屑。“等到你找到了人,何雅柔病好,然后南哥再离开……她再住院呢?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些惊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孟雪。“这次是我答应了两老,下次就不一定了啊。套句俗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毫无定论的未来?”
“怎么?我变了吗?”
我笑了笑,没有做声。
“别告诉我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变?”她又说。
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想过。不是不相信她会变,而是知道,任何人都会变。“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变化,对于一种事物的看法不可能一生一成不变,这是肯定的,也无需置疑。那么你所说的‘改变’是指什么?性格吗?还是本质?”
她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你都这么说了,是什么还有意义吗?”“呵呵!”我们相视而看,思及话中的玄妙同时又笑了。
“落,有些地方我总觉奇怪。”
“哪里奇怪?”
“既然她是为了南哥才发疯的,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记得关于南哥的什么不好?偏偏就记得你的诗?”
“……”我怔住了。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考虑过,现在经孟雪一提醒……我又有一种自投罗网跳入火坑的感觉。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但今天我才发现:是不是若我还不正视这个问题,它就永远存在?
“落?你在想什么?”她试探的喊了喊我。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嗯。”
既然现在没有办法改变现状,那就只有放手一搏了。
“想吃什么?”出了精神病院我看了看手表问她。
“你请吗?”
“哪次不是我请?”
“那还说什么?走啊!”她拿着包包拍了我一下,“这次你来点菜,我来买单。”
……
我们真的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吧。虽说我和孟雪常常聚散分离早已司空见惯,但是今天,我们一顿饭却吃了整整一个下午,总是有着聊不完的话。
走出饭店是天已经黑了。寒骑着他的“小绵羊”准时的等在门口。“走,我送你回去。”
“先送落回去吧。”
“可是这后座坐不下两个人。”寒很干脆的看我,似乎没把我当成一个“外人”。
“落就住附近,一分钟就到了。你先送落回去,我在这里等你。”“不行,一秒钟我也不放心。”他扭头看我,毫不犹豫的说,“我先送雪回去,你在这里等等。”
听到这话,我彻底无语。
“等你送我回去再拐过来之后都一个小时了。”孟雪瞪着他老大不高兴的说。
“反正我不可能扔下你,我不放心。”
“你……”
这下我是确定了,在寒面前,只要有孟雪的存在,别人就不是一个“人”。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我受不了的插口。“雪,亏你还记得我就住在这附近,步行五分钟就ok了。而且,请你不要让我没出息的站在这里等一个小时就为了让一个‘朋友的男朋友’送我回家好吗?这对我而言是种侮辱。”“可是你一个人行吗?”她怀疑的皱皱眉头。
“拜托!”我哑然失笑。“不要因为你谈恋爱习惯了护花使者你就忘了你姐们儿我的习惯好吗?”我一口气把话说完。
“那倒是……”
“拜!”没等她说完我就率先走进夜幕中。长这么大以来,我走的夜路比白天还多,而且能伤害我的人从来都是男人她又不是不知道。
才八点钟而已,真的不算晚。
我回到住处打开电脑开始发帖子。
南哥:我是小鬼。姐姐病危,请速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圆她一梦。
博客、论坛,能发的、该发的我全发上一贴。虽然自己是夸张了一些,但南哥不是无情之人,我想相信只要他得到消息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到底人海茫茫,是否有缘?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一边拿着睡衣准备去洗澡,一边想着孟雪的话。“既然她是为了南哥才发疯的,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记得关于南哥的什么不好?偏偏就记得你的诗?”
难道说?何雅柔心里的结,不止有南哥?还有我吗?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惊!门口突然传来“咚咚咚”大力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我有些奇怪,也有些警惕。因为在阿飞酒吧里住着多少也有些不便,也因为自己是个不确定明天的人,所以就搬了出来在这里临时租下一个单间,并没什么人知道这个具体位置。而且我又不欠房租不欠水电费的,听这敲门声,就想不会是房东。那么……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传来,我定定神拉开了门——
“祈风?”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拉开防盗门把他拉进来。“你的腿好了?你真的可以走路了?”我惊喜的围在他周围转了好几圈,“你真的好了!真的没事了!真的可以走路了!”
“是,我真的可以走路了。”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有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只顾着开心惊喜,把什么都忽略了。“祈风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喝。”
“我不是来喝水的。”他环顾着我这一目了然的“家”最后只得在床上坐下,“你怎么还是没有被褥?”
“你吃饭没?饿不饿?”我嘻嘻哈哈的笑着答非所问。
“夜落央,回答我。”他有些生气的低吼。“上次你说是夏天大家都被你给糊弄过去,这次呢?你有什么话说?”
“那个……”
“嗯?”
“我明天就去买好了吧?敢情你这么晚跑来就是来跟我大眼瞪小眼的啊?”
他瞪着我一语不发,突然用力一把拉住我拉进他怀里,语气有些急促、还有些压抑和烦躁。“我不是来喝水的,也不是来吃饭的,更不是来跟你大眼瞪小眼的。”
“是!你的腿好了,你已经康复了。”我望着他傻傻的笑。不管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为什么会来?什么时候出院的?为什么要抱着我?……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一刻的喜悦和满足已足以将我融化掉。
我静静的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和耳边传来的呼吸声,这一切都太不真实,却让我太感激、太知足。
“你躲我躲了整整三个星期,我不断的跟自己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让你好好想清楚。我拼命的去做复健,为的就是早一点见到你……你真够狠心的丫头,说走就走头也不回……”
他这不说则已,一说惊人。我忘记了思考,只能呆呆的看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你真的好了!”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轻轻的触碰着,温柔的、动也不动的双眸牢牢锁住我。“落,你想清楚了吗?”
“想……什么?”在他炽烈的注视下,我竟然开始颤抖,忘记了该怎么反应,只能顺着自己慢慢的从他怀里滑下去,“你的腿……拆线了吗?”
“不知道。”他很干脆的瞪着我说。
“你……真的很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