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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在不断坠落。他努力想抓附近够得到的东西。四周一片漆黑,眼睛根本不管用。他只能胡乱挥舞着手,企盼运气不会那么坏。
事实上,他的运气真不坏。随手揪住了一束长而浓密的毛发。他用力一扯,顺便一个翻身。大腿附近传来热乎乎的感觉。他发觉自己正趴在什么圆滚滚的东西上,柔软而很有弹性。
下落并没持续很久。很快菲尔就等到了预想中沉重的撞击。他只觉得耳门嗡的一声,强烈的冲击震得他嘴里发咸。四周都是温热粘糊的东西。他晕头晕脑地站起来。借助微弱的一点亮光,他发现救命的原来是一匹马。所有冲力几乎都被马承受了去。它四蹄扭曲,肚子也破了,但还有最后一口气。它激烈地喘息着,用大大的眼睛瞧着菲尔。它眼里流着泪,似乎在恳求什么。
菲尔默默叹了口气。他找了找四周,发现一柄短剑。他覆住马的眼睛,以极快的速度一剑刺进它后脑连接脖子的部位。这是最温柔的手法,如果作得好,马不会感到痛苦。做完这些,菲尔站起来,谨慎地打量四周。这儿到底是哪?不可知的阴暗包围着他。菲尔努力睁大眼睛,还是只能看清周围一小块。
我得赶快找到菲奥丝,还有,杀了瘸子彼得那狗东西……如果他还没死的话。
菲尔想着,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里。远近传来各色各样的**、惊呼和呐喊。在骨骸和碎砖之间,在霉腐的空气里,它们汇聚成一首阴森森的合唱。
谁也想不到,瓦尔纳堡底下居然有如此巨大的空间。宽阔的石砌大道,高大的雕像,一个人抱不过来的巨型石柱……这里就像一个地下城市,有街道,市集,甚至每条道路的交汇处都有花园。当然,那些花都不是真的。菲尔摸索着从坚硬的花丛旁边走过。石雕花瓣在微弱的光线里闪烁着幽蓝色泽。
菲尔努力回忆着,在脑海里捕捉坠落时菲奥丝留下的一点碎影。她应该掉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至少这一点可以确定。如果我是菲奥丝,我会怎么做?他默默地问自己,试图推测菲奥丝的位置。
她落地的方向大约就在前面,在那尊从腰部折断的神像附近。菲尔猜想她应该会隐蔽起来,等待自己朝她靠拢。他无声无息地从那些巨型碎石的缝隙间溜过。接近神像底部的时候,他觉察到附近有埋伏。一个人隐在神像高处,一动不动,呼吸很轻。
从小菲尔就有一种特异的本能,能够在黑暗里判断活物的位置。到底怎么做到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象动物的本能一样,那些怀着杀意而来的偷袭者,从来躲不过他的感知。
半截护裙从神像底部的阴影里拖出来,是菲奥丝的。虽然光线昏暗,但菲尔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护裙一动不动,裙下似乎凸起腿的轮廓。她昏过去了吗?菲尔有些着急,潜行的时候稍一冲动,脚下不免出了点声音。
天空突然变得纯白。这光芒点亮了菲尔周围一小片空间,虽然柔和,却白得耀眼。菲尔本能地抬手遮住双眼。短暂的目盲使他持剑的手有些偏,胸前露出了破绽。头顶似乎有轻微的风声。菲尔后仰,屈膝,小腿用力一弹。他空中收腹,来了个漂亮的后翻。偷袭者的剑擦着他胸腹钉入地面,只差一点点就把他开膛剖腹。
这道白光仅仅一闪就消失了。但它实在太亮,闪电一样灼花了菲尔的眼。他暂时什么都看不清,但心里很清楚——偷袭者就在面前。菲尔用力缩紧双腿。正当他打算猛扑过去的时候。偷袭者惊讶地叫了一声:
“菲尔,是你?”
是菲奥丝的声音。少年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又有点恼火。一点都不懂分辨敌我,这么粗鲁又随便地出手!如果她剑技再好一点,会有什么后果?说实在的,不敢想啊……
“……对不起,你没事吧?”菲奥丝收了剑,讪讪地凑过来。
这种情况不能叫没事吧?至少也要看清了才下手啊!
菲尔有点心痛地摸着旧皮甲上划破的一道缝。那是他爸爸用过很久的装备。他瞧瞧菲奥丝,哼了一声说:“真笨!”
菲奥丝眉毛竖起来,似乎要发火。两人僵持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菲尔先站起来说:“走啦。”菲奥丝嘟着嘴,有些不高兴地跟在后面慢腾腾地走。气氛有点生硬。走了一截,菲尔忽然开口说:
“甜水镇以前流行过一场黑死病。那时候,每天都在死人。洁西雅很担心,晚上睡觉前一定做祷告。她说‘愿上帝保佑爷爷,愿耶稣基督保佑奶奶,愿圣母玛丽娅保佑洁西雅’,她只认识这三个神,结果最后提到我的时候,只好说‘菲尔,你自己多保重’,哈哈哈。”
少年讲笑话的技巧相当差,也许是因为很少一口气讲这么多话,缺乏锻炼。他自己笑了几声,发觉菲奥丝还是静悄悄的,于是有点尴尬地摸着头说:“……不好笑么?”
菲尔挠头的样子,就象原地打转,笨头笨脑的小熊。菲奥丝盯着前面停下脚步来的菲尔,噗嗤一声笑起来。她越过菲尔的肩膀,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轻声说:“傻瓜、大傻瓜。”
两个人的脚步再度变得默契。菲奥丝小声问:“洁西雅的奶奶……还好吗?”
“苏菲奶奶,没抗过那年的黑死病。”
“……对不起。”
“过去的事情了,走吧。”
两个人朝远方的黑暗走去,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