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中原各支民军纷纷就抚的时候,陕西的李自成等部仍在坚持顽强的战斗。
李自成是陕西米脂人,小时候曾给一个姓艾的乡绅放羊。
由于出身贫寒,缺乏教养,李自成小的时候非常顽劣无赖,招人不待见,做了许多令人讨厌的事情,并受到了艾乡绅的惩罚。
艾乡绅家门口有一个石坊,一天,李自成困了,想找个地方睡觉,他看到艾乡绅家的石坊比较凉快,于是爬到上面呼呼大睡,正好艾乡绅送客出门,抬头看见一个小屁孩赤坦着身子在石坊上睡得酣畅淋漓,不由大怒,将其臭骂一顿。
李自成劣性不改,过了几天又在艾乡绅家的门口撒尿,被艾乡绅捉住,艾乡绅命人将其暴揍一顿,并绑在庭院里的一个柱子上。
这时,艾乡绅的儿子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饼边走边吃,李自成饥肠辘辘,馋得直流口水,于是厚着脸皮向艾乡绅的儿子讨要饼吃,艾乡绅的儿子骂道:“我宁愿喂狗,也不给你吃”,说完就把饼扔在地上,然后踩上一脚,扬长而去。
长大以后,李自成谋得了一个驿卒的差事,虽然他不再坦胸露乳,也不再随地大小便,但是顽劣的性格并没有改变,不仅骑死了好几匹马,并且劣迹斑斑(斗很无赖,数犯法),后来知县晏子宾要把他抓起来处死,李自成逃跑后当了屠夫(脱去为屠)。
崇祯四年,当王嘉胤、王左挂、高迎祥纵横江湖的时候,李自成和侄子李过一道,加入了民变的队伍,成为闯王高迎祥手下一名马仔,号称“闯将”。
不久,李自成的翅膀就硬了起来,于是他自立门户,创立了自己的“革命队伍”,但他仍不敢单飞,而是追随高迎祥左右,配合高迎祥的部队作战。
在此后的几年里,李自成锻炼出了高超的斗争艺术,成为杰出的民变领袖,但是由于当时民变队伍人才辈出,大腕云集,李自成生活在老一辈“革命家”的阴影里,名声并不显著。
吹尽狂沙始到金,王嘉胤、王左挂、高迎祥这些“狂沙”被吹尽之后,李自成这个“真金”开始发光了,他从高迎祥手上接过大旗,成为陕西民军的新老大,不久他就要光茫万丈了。
发光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为漫漫长夜中的最后一缕火种,李自成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洪承畴、孙传庭督率官军,对李自成穷追猛打,意欲将这最后一缕火焰扑灭。
他像一只过街老鼠,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他既没有还手之力,也没有没招架之功,只好在川陕之间的深山老林里上窜下跳,或是在甘肃青海的荒原上夺路狂奔。
虽然处境狼狈,但李自成仍拒不投降。
李自成之所以如此顽强不屈,倒不是因为苦大仇深,而是因为他太适合干这行了。
在冷兵器时代,谁掌握了速度,谁就掌握了胜利,这也是蒙古人和女真人在野战中称雄的原因。
李自成当过驿卒,驿卒的工作就是骑马送信,经常需要快马加鞭,在工作中李自成煅练了精湛的骑术,而且对当地的地形和道路情况了如指掌。
这为他日后开展运动战创造了条件,也可以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一旦战事不利,李自成就策马飞奔,官军望尘莫及,只能望洋兴叹,正可谓一骑红尘官军哭,他因此有恃无恐,拒不投降。
在当驿卒期间,李自成还掌握了一定的军事技能(善骑射)。
李自成的另外一个职业是屠夫,这个从业经历使他性情残忍,惯于杀戮。
从李自成的履历可以看出,他具备成为一代枭雄的完美条件,只要稍加历练,必将在民变的大潮中脱颖而出。
高迎祥死后,李自成开始独自弄潮,一开始,李自成并没有鱼翔浅底的潇洒,只有落水狗般的狼狈。
崇祯十年九月,洪承畴指挥官军在汉中府城之外大败李自成,李自成坐骑也被官军射死,他裸身涉水逃走。
此后李自成等民军跑到四川,洪承畴只知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借口粮饷不足,没有及时入川追剿,以致于李自成在四川先后攻破三十余县,并将省城成都包围了二十多天,四川受到了很大破坏。
朝廷处分了洪承畴及其手下重要将领左光先、曹变蛟,洪承畴等不得不继续卖命,崇祯十一年正月,官军在剑州、梓潼两次打败民军,李自成等又翻山越岭,返回陕西。
民军返回陕西后,分为几股继续活动。三月,孙传庭于合水迎击大天王部,俘获大天王的两个儿子,不久后大天王投降,此后孙传庭又打败过天星、混天星,迫使其二部投降。
李自成见势不妙,拔营向西,出长城,进入到羌人的居住地,洪承畴率曹变蛟穷追不舍,在羌中与李自成部展开激战。
曹变蛟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连续作战二十七个昼夜,始终没有脱下盔甲。
李自成末路狂奔,在荒凉的西北找不到给养,又调头入塞返回陕西,途中人马大多失散(估计是追不上李自成的速度),最终仅带三百余人逃入汉中山区。
此后李自成又汇合祁总管部,总人数发展到三千多人,继续辗转于四川和陕西汉中,屡遭官军打击。
八月,祁总管在再次失利的情况下,绝望地投向明军。十月份,李自成在潼关被官军伏击,妻女俱失,部下或死或降,李自成带刘宗敏等十八骑躲入四川、陕西和湖北交界处荒无人烟的山区,暂时销声匿迹。
这样,崇祯十一年下半年,民变基本上归于沉寂,折腾了十年的民变似乎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