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定边侯府的萧岚对于定边侯府并没有任何的留恋和不舍,对于目前的生活萧岚很满意,每日里和娘亲谈谈天,偶尔去轻颜的画舫上听琴、唱词,而他自己也将前世知晓的一些佳作介绍给轻颜,每首都让才艺双绝的轻颜震惊不已,关于萧岚的身份,轻颜一开始就知道,现在的萧岚虽然少了侯爵少爷的身份,实际上稍微熟悉定边侯府情况的人都知道萧岚在定边侯府的地位,这个身份给萧岚带来的只是屈辱和愤慨,而没有一丝的荣耀和自豪。
离开了定边侯府,萧岚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再也不需要看侯府中人的丑恶嘴脸,不用再为了生存而低声下气的应奴为仆,以往的怨气虽然未能随着和定边侯萧家断绝关系而烟消云散,但是多少心中舒坦了一些。
在轻颜的画舫上,萧岚轻抚玉笛,静静的看着斜阳落日,回头朝着轻颜道:“轻颜,夕阳无限好啊,你不来看看这天然的浑圆落日的壮观画轴。”
轻颜轻眯秀目,有些懒散的回道:“萧公子,让女孩子家看落日可不好哦。”
萧岚诧异的问道:“轻颜此话何解?”
轻颜轻舒玉臂道:“黄卷青灯,美人迟暮,千古一辙,落日迟暮,公子忍心让轻颜面对如此哀伤的美景吗?虽然夕阳无限美好,但是世人岂不知“只是近黄昏”之语。”
萧岚听到轻颜的解释,哈哈大笑道:“轻颜严重了,夕阳之后或许有着更美的迟暮美景呢,不知轻颜是否还记得萧岚以前帮你寻觅的佳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其可否称为人生至美?”
轻颜咯咯一笑,道:“萧公子的歪理很多哩,轻颜晓得在此方面说不过公子,轻颜认输哩。”
轻颜突然秀目狡黠的一闪道:“公子,轻颜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萧岚眯着眼睛看着尚有余晖的远方道:“轻颜但将无妨!”
轻颜螓首低垂道:“轻颜想知道上次公子提到的菲烟是何人?是公子的恋人吗?”
萧岚听到菲烟的名字身躯明显的一震,眼中原本欢快的目光瞬间变得黯淡而忧伤,周遭世事沧桑变迁,自己来到此地已经一十六载,许多往事在记忆消弭殆尽,但是唯有对菲烟的思念和爱恋却在轮回反复中变得更加浓烈,菲烟,为什么你还不来遵守前世的承诺,与我再续前缘。
看到萧岚久久不语,轻颜有些歉意的说:“公子,轻颜是否触及公子的伤心事了,如果如此,还请公子原谅轻颜则个。”
萧岚语调变得低沉而悲伤,道:“轻颜,菲烟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一生挚爱的人。”
轻颜闻言一震道:“那菲烟小姐现在何处?为何没跟公子在一起?”说完轻颜就后悔了,这样探听别人的隐私是作为歌姬最忌讳的事情,但是对于眼前的少年郎轻颜却身不由己的想要去了解他。
还记得数月前的一个黄昏,一个身着儒衫的年轻人手执一管竹笛在洛河河边,眼神迷离的望着远方,刚开始轻颜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如同其他书生一样的登徒浪子来洛河不过是为了寻欢作乐,所以对他很是蔑视。
但是年轻人却没有登上任何歌姬的画舫只是在岸边静静的站着,望着远方,落日余晖斜洒在洛河两岸,绝美的景色中透着写凄凉,年轻人将竹笛横在嘴边,轻轻的吹起一曲低沉而哀伤的曲子,年轻人吹出的曲子是轻颜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曲谱,轻颜看着年轻人冠玉般的坚毅的面庞,以及目中渗出的丝丝沧桑的忧伤,轻颜忍不住在想到底是什么让这样一个看似贵族子弟的年轻人有着如此的愁绪,这是一个强说愁的少年,还是经历了风霜落寞的伤心人,轻颜不得而知,但是年轻人吹的曲调却让轻颜无法制止心中的疑惑。
画舫轻轻的漂到年轻人的附近,轻颜丹唇轻启道:“敢问公子刚才所吹为何曲调?”
年轻人看到眼前的轻颜,立刻被其惊世的容颜所震撼了,但是很快年轻人的目中就恢复了清明,回道:“刚才不过是愚才感念友人所做,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让小姐见笑了。”
轻颜闻言道:“公子过谦了,如此绝响如果尚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那天下的艺人恐怕都要反省自己了。小女子对于音韵学虽然不是很精深,但是也颇有些心得,不知公子是否可以赏光来画舫上一叙,赐教一些音韵上的精髓。”
年轻人看了看斜挂的夕阳,道:“小姐,真对不起,家中尚有母亲在等待,所以小姐盛意小生……”
轻颜身后的丫鬟听到年轻人的话,娇斥道:“你这书生真不知好歹,我家小姐邀你上舫是看得起你,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小姐在这洛河上……”
轻颜叱道:“小音,住口。公子,丫头无礼,还请公子原谅,不知明天公子是否有闲,如果有的话,小女子想邀公子来此一叙,如何?”
年轻人点了点头,道:“明日午时,小生来此受教。”
轻颜娇笑一声道:“公子过谦了,应该是小女子受教才是,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年轻人嘴角泛起一丝苦涩道:“萧岚。时日不早,萧岚告退了。”
轻颜不知为何年轻人提到自己名字会如此态度,但是还是优雅的说道:“萧公子,明日再会。”
这就是轻颜和萧岚第一次见面的过程,轻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刻,看着眼前的书生,轻颜总有种说不出的忧伤。
萧岚看到轻颜一直在发呆,咳了一声道:“轻颜,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轻颜闻言顿时清醒过来,慌不迭的说:“没什么,公子还没回答轻颜的话哩。”
萧岚看了看远方的天色道:“算了,不说了,说了徒惹伤悲。天不早了,萧岚要回去了。”
听到萧岚要走,轻颜有些失望的说:“明天公子还来吗?”
萧岚想了想说:“明天就不来了,呵呵,如果萧岚天天霸占着轻颜小姐,恐怕整个建业的公子哥们就快要疯了。”
轻颜听到萧岚轻佻的话,面色一红道:“啐,公子怎可如此轻薄轻颜,轻颜罚公子下次来时给轻颜写一首好词。”
萧岚下舫后,转过身抱拳道:“谨遵轻颜小姐令,呵呵。”说完转身洒然而去,只是孤单的背影在夕阳中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