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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听琴(1)

南阳镇地处属夏国的最南端,再往南不到百里就是恶海,是荒无人烟之地。恶海水深黑且有剧毒,海浪高数丈,海岸绵延数万里全是料峭绝壁。传说常有冥兽出没,但有凡人冒入必被其吞食。而常有不怕冥兽的仙族老人结伴到恶海边驻立,凡人不知其因。直到数十年后仙族人从这块大陆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们才知道恶海通向一处凡人不知的极乐世界。

南阳镇建镇不过百年。当时的南阳侯易崔为躲避属夏国与贡国的战乱,带领本部族的数万臣民迁居于此,所以起名为南阳镇。到了易牙继承侯位之时,南阳镇已经兴盛到了极点。镇里河流纵横密布,皆以白石小桥相连接,街市早已经越出了界限,与民房混杂不清,出户便是泱泱流水,往来游船画舫不绝于眼。岸边上还建了许多酒楼曲坊,白墙黛瓦惹人眼醉,游戏玩乐之人昼夜不歇。

南阳侯府是镇上最豪华的建筑。府中雕梁画栋,复道行空,花草并茂,幽香袭人。南阳侯易牙溺爱玩乐,每日宴饮于百花园,管弦丝竹之声缭绕不止。还有斗鸡斗蟋蟀,耍杂技什么的,致使幺喝之声漫天飞舞。

整个府中只南阳候的千金易莺的居处幽雅别致。易莺天生丽质,喜爱琴棋书画。所居之处有一条小河从北往南流淌而过,直通往镇外的一个深水湖,叫清明湖。小河边上四时花草混杂,常年盛开不谢。有一小亭隐约其中,易莺常于此亭抚琴凑曲。故名琴水居。

这日易莺去向父亲问安之时,易牙又向她说到婚嫁之事。毕竟豆蔻年华,早已春心葫动,只是不好在父亲面前多说什么。于是唯唯诺诺地应付过去,回到琴水居时便心事重重,也无兴致抚琴写字。侍女小弦给她倒了杯茶,奉上说道,“小姐郁郁不乐,想必是为了招亲之事罢。”

易莺撇着嘴道,“就知道我的心事都瞒你不过。”

小弦笑道,“看小姐这忐忑不安的样子,能瞒得谁过?”

易莺嗔道,“你敢笑我么?”

小弦嘻嘻道,“岂敢,奴婢只是在给小姐想了个法子,可以一睹未来夫君的真面目呢。”

易莺半信半疑道,“你能有什么法子,不会是来诓我的罢?”

正说话间,一艘小小画舫徐徐划近亭边,小弦指着说道,“小姐请看,这不是个好法子么?”

易莺看着小弦只是不语,等她自己说出来到底想玩什么花招。小弦说道,“自从侯爷发贴四方为小姐招亲,不知有多少风雅公子慕名赶来南阳镇应亲,而清明湖又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小姐何不乘舟到那,一边玩水赏景,一边观察如意郎君?”

易莺怦然心动一下,也不再多想,就缓步登船。这时忽似想起些事来,对小弦说道,“哎呀!忘了带琴了,你快回去拿了来吧。”

小弦应一声,“是!”须臾便见她抱了一张蕉尾琴过来,进舱递给易莺。易莺将琴平放在案子上,纤纤素手在琴弦上来回轻轻地滑了两下,嘴角一弯,浅浅地笑了,若有所思地看着舱外。这时小画舫轻轻地向清明湖划去。

船夫将船划至湖心,便放了浆,任其飘行。

正值清风徐来,易莺轻轻拉起帘子,任风灌进。见岸边上小草青青,远山层层横叠映入水中央,飞鸟远去又飞还。她本是喜爱山水的,见了这般景致更是迷恋不休,就在舱里坐定,轻抚琴弦,悠悠琴声便与这诸般美丽景致融在了一起。

弹了一阵,忽然听得马蹄声响,来了一群公子哥儿,都带着家丁和大箱小箱的东西。这时行色匆匆,似还不间断地谈论着什么话题。易莺在湖中虽听不大清楚,但知道他们必是为了求亲而来的,俏脸飞红一下。

她继续弹琴,一边往岸上望去,见英俊貌伟的人却是不少。有一位听了她的美妙琴声还犹豫着停了一下,但他身后的人马上叫他,“公子不要再发呆了,下面船里的不过是些卖唱的歌伎罢,还是赶快到南阳侯府投贴求亲要紧哩。”

那人便即回过神来,也策马离去了。

易莺和小弦把这话听得再清楚不过。小弦大为不悦,愤愤地道,“一群愚夫!竟敢说我们小姐是卖唱歌伎?真恨刚才没看清楚那人的面目,否则定要想个法子整整他不可!”

易莺心里也是生气,外表却是装作释然,轻轻笑道,“我才懒得跟这种人生气哩,他们既当我是歌伎,我又岂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倒是来的不要都是这等愚夫才好。”说着又重抚琴弦。

不久又过了好几队人马,可就是没有人肯停下来倾听妙曲。想必是她的名声实在太大了,把他们一个个都迷得失了魂似的往南阳镇赶去。过了些时易莺觉得有点儿倦了,画舫又轻轻地摇晃,她斜依在窗边,不知不觉间就睡熟了去。

忽然发现置身于湖边,双足一时失控,向下滑去,跌入水中。她不停地伸出手去想抓住岸边的野草,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感觉到身子渐渐地往下沉陷。惊慌之下双手不停地打水,又张嘴吞了几口湖水,呛得喉咙热辣辣发烫,几乎晕死过去。在这紧急之时,一只劲手把她紧紧地抱住,心里随即感觉到有一股暖气渗透进来,喉咙里的热辣感也尽消失。

她满是迷雾的双眼似看见一个男子,却看不太清他面目,只闻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很安全。只见他霍地将她从水里救了出来,后来竟不知了他的去向,待正要去寻他时,却猛地惊醒,原来只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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