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一声,脸上有无法掩饰的害羞和惊慌。他却对着她笑了,似带有几分邪意。他便牵着她坐在镜前,她从镜子里看到他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细肩上。同时感觉到温度。只见他一只手偿试着举了两次,却都停了下来,最后是停在她微松的发鬓傍边。
她显然是看出了他的难处,微侧螓首,扬起一只兰花般的玉手轻轻地把一支碧玉步摇摘了下来,却不惊乱发髻。接着他似看明白了,对着镜里的人儿明媚一笑,才开始为她一件一件地御下一头繁琐的饰物。
“没了这一头的什物,我的娘子反而更加好看了。”最后他得意洋洋地说道。却也显得有些许慌乱。
易莺自然开心,觉得一下子不那么害怕了,于是依依地将脸偎入他的怀里,就像那天在船上,他睡着时那样。柔声道,“真的?”
徵舒点头。“当然是真的,不信看你相公的眼睛。”
易莺正准备应声细看时,却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出神地欣赏着自己美丽的面容,两人目光相接他也毫不闪避。她的脸似被烫了一下,遂转过头去,慌道,“我没看到什么,倒是被你这样看得……我也不想知道你眼睛里有什么了!”
徵舒不理她抗拒,将她的身子掰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说,“你相公已经被你迷住了,这你都看不出来么?”
“哎呀!真不知羞!”她啐道,心里却老大的欢喜。觉得今生嫁给他做妻子真是对极了。她又在他怀里偎了些时,忽然听他说道,“娘子可是想一晚上就这样坐着不睡觉了?”
易莺怔了一下,心里又开始害怕起来。睡觉!他这是什么意思?
徵舒见她不答,突然将她横抱起来,向暖榻那边走去。只觉得怀里的她猛地颤了一下,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胸襟,双眼紧紧地闭着,心扑扑地狂跳个不止。装台到床榻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她却觉得他走了足够半辈子的时间。末了被他轻轻地放在榻上,她“霍”地坐了起,满眼慌乱的望着自己的丈夫。见他不得自己的同意就在面前除了身上的外衣,只穿着睡衣挨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出于本能,她向后缩了一下。
他对她的慌乱似乎视而不见,“我来帮你除了外衣吧。”
这话说得再自然不过,话音未落就已利索地将她身上鲜红的嫁衣抽离了她的身体,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一惊之下双臂紧抱在胸前,脸上即时起了警惕。她其实很清楚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虽然也很喜欢偎在他温暖的怀里的感觉,可当想到要与他做那种事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回事,总会感觉到一阵无名的恐惧,于是做出本能的抗拒。
便有一种将遭大难的感觉笼罩在心头之上。却在这时,只见他并未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做出进一步的动作,而是浅笑吟吟地自己躺下,对她说了声,“早点睡吧!”
她怔了一下,“哦!”便听话地睡了下去。心问:到此为止了吗?
却不敢挨得他过近,仍是怕他突然起来干犯。只觉得躺了很长时间,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提起勇气看了他一眼,见他双目轻闭,嘴角还漾着一丝笑意。看着看着,隐隐感觉到一阵内疚,迅疾如闪电般掠过了她的心头。黯然地想:“千万不要怪我,我并非有意要抗拒于你,一切都只是出于我的本能……”
“你在想什么?”他忽然说道,声音轻轻的,双眼仍是闭着。
她吃了一惊,原来他也并未睡着!说,“我……只是怕!”
他轻轻地凑了过来,也不等她同意就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抚着她的背肩说道,“那我们就这样睡,好吗?”
她仍是本能地用双掌在他的胸前轻轻一抵,却没有再用力去挣脱他的搂抱,而渐渐地,双手也就无力了。
翌日,她比他早醒。睁眼看时,发现自己在他怀里竟没有移动过,再看看他恬静的面容,和那微微的吐息,都陪感亲切,如细刻在她的心里的一般。
我真的就这样嫁了给你!
她这样想着,嘴角还带着盈盈的笑。这时忽想到些事来,忙将他推醒,说,“快起来,天亮了!”
徵舒睁了眼,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急了,说,“妤王后昨晚吩咐了我,今天要早点叫你起来的,说是要去登基大典呢。”
他一笑,“你该叫母后了。”
易莺一忡,说,“是……母后,那你还不快些起来么,去晚了可不见得好。”
徵舒暗叹,说,“你这样听话,难怪她会对你看重。”
易莺无话。她真的有点儿难为情了,像是她管束丈夫也是出自妤王后的吩咐。徵舒又道,“我只不过说你听她的话,又不是怪你这样做不对,你也用不着不高兴。”
易莺忙辩道,“我几时不高兴……”她话才出口,徵舒就拦腰把她搂住,在她的朱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即放开她说,“好,我完成任务了。”末了笑得像个孩子似的。
她也忍不住笑了,含羞娇嗔道,“好没正经的!”却回味起刚才那一刹那间的幸福,心里暖极了,想:“他总出我意料地给我带来惊喜!又不会强我所难,能得这样一位好夫君,今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